12.20 半生詩書酒,一夢釣田園——書法隱士鄒正

楚天都市報記者 王功尚

9月的一天,書法家向永龍來電,說我介紹你認識一個有趣的人。

這個有趣的人叫鄒正。

半生诗书酒,一梦钓田园——书法隐士邹正

鄒正和徐本一先生(左)

鄒正1961年生於湖南華容,高中肄業,自修詩書。評論家認為其詩歌書法“皆有風骨”。他曾主持多家學術機構和書畫刊物的欄目,除書法作品被多家機構收藏外,還曾撰寫百餘篇書法理論和評論文章,發表百餘首詩歌。

向永龍又兩次打來電話,跟我說鄒正的經歷如何神奇,鄒正這個人多麼有趣。侃得我神往起來。看鄒正的照片,發現他神似演員劉佩琦,是個微胖版劉佩琦。我加了他的微信,給他打了一個電話,客氣地寒暄了一番,並說有時間去看他,鄒正爽快地答應了。

半生诗书酒,一梦钓田园——书法隐士邹正

鄒正在寫字

因工作和瑣事纏身,倏忽已過兩月。兩個月中,只見鄒正在朋友圈裡偶爾發發他的生活狀態。要麼帶著愛狗歡歡在菜園裡種菜,留詩說“玉犬才從山上過,秋空暮景菜蔬豐”;他和友人在長江堤邊散步,吟詩道眼前景“白楊落葉滿江堤,遍地牛羊草木低”;他在湖上江邊悠閒地釣魚,留下了“垂釣煙波裡,歸來帶晚霞”的詩句。

兩月裡,很多人慕名到這個郊區的田園村莊拜訪他,書法家、評論家、詩人、收藏者、文藝愛好者等等,不一而足。他也偶然入城市,去會朋友,做藝術交流。他東遊蓬萊而歸,留句“暫別蓬萊去,田園醉臥花”;他和友人登黃鶴樓,作《己亥深秋和友人登黃鶴樓吟》,記述“龜山燈影秋”。他驅車去黃州赤壁,追尋東坡遺蹤,作《和友人李優良先生拜黃州東坡赤壁》,讚許蘇東坡《寒食帖》“滿紙蒼涼勝愛鵝”。

半生诗书酒,一梦钓田园——书法隐士邹正

鄒正在菜園

這些清新雅緻、充滿田園風情的詩歌,鄒正都寫成了書法作品,可謂“我手寫我心”。

這兩月間,著名書法家、湖北省書法家協會主席徐本一先生專程到鄒正的寓所和他見面。徐先生還賦詩一首《己亥暮秋至鄒正葛店居所有作》,對他詩書田園的隱逸生活評價很高,描述為“一幅稚川圖”。

更奇的是,鄒正某日發一微信朋友圈,稱一房產老總用一套138平米的房子跟他換書法作品,他起初並不願意,後來見這老總很實誠,就同意了。看到這個朋友圈,讓“不明真相”如我之輩隔屏羨慕不已。

半生诗书酒,一梦钓田园——书法隐士邹正

鄒正書法

11月21日,一早起來見陽光甚好,驅車出門時突然想起鄒正先生,於是打了個電話說我來看你。他沒問我什麼時候到,直接說好,掛斷電話就給發了一個導航地圖過來,說快到了給我打電話,我到門口接你。

我於是向著朝日向著白雲一路穿山越水而去,一小時就到了鄂州葛店。高速出口不遠處,就是鄒正所住小區。導航很準確,我直接把車停到了他的單元門口。電話接通,鄒正堅持到樓下來接,愛狗歡歡衝在前面,繞膝搖尾,十分親暱。

鄒正先生板寸短髮,硬扎扎如一頭鐵絲指天。他身材不高,著尋常夾克,戴細框眼鏡,鬍鬚飄飛,面相確實有幾分像劉佩琦。進到寓所內閒敘,鄒正先生泡了一壺茶,我們邊喝茶邊說話。他生活很規律,早起到湖邊散步,回來後泡一壺茶,讀書寫字。中午自己燒飯,下午休息後再泡一壺茶,喝完出去垂釣、種菜,晚飯後散步,然後回來讀書寫字。

鄒正的寓所不大,但是充滿了書香氣息,滿壁的書畫都是他親手所書,寫的也都是他自己的詩。客廳中一幀線描畫頗有神采,問起,他說是一個朋友轉贈的,一個不到10歲的小女孩所畫。他指著沙發後面的一幅作品說,徐本一先生來此作詩之後,我和了一首詩,寫出來掛在這裡。

著名書法家胡傳海評論說:“他強調碑的行筆方式,所以這筆頭顯得很蒼茫。給人的感覺老辣生澀,像枯藤老樹。”著名書法評論家、山西師範大學楊吉平教授說:“鄒正先生是一位現代隱士,讓我想起陶淵明,想起傅山。”“他在生活狀態上與傅山晚年有相似之處,他的字的確不小氣,且還有金石氣與書卷氣,這令我肅然起敬。”著名青年書法家、評論家朱中原說:“我認為他的詩、書、文,與他的人士完全一致的,清風明月,秋水文章,一塵不染,獨立不拘,傲然不屈。”

近距離觀察鄒正的生活狀態,領略他的詩與書,更信以上這些評論十分貼切。

半生诗书酒,一梦钓田园——书法隐士邹正

鄒正自作詩

午餐的時候,鄒正提了一瓶酒,說我們去門口的小館子吃魚。我推門進入洗手間,洗手池裡一條魚“譁”地掀起了水花,嚇我一跳。他得意地說,昨天釣了三條,吃了只剩這一條了,等會兒你帶回家熬湯。

走出小區大門的時候,一位賣魚的老人正在收拾小攤位,鄒正喊道,老陳,我們去喝酒。老陳說,今天我沒空,改天喝。我們買走了老陳的魚,很便宜。鄒正說,他自己在湖裡和江裡撈魚,這才是真正的野魚。進了小菜館,鄒正對年輕的老闆娘說,幫我把這幾條魚煎了。我駕車不能飲酒,鄒正獨自斟滿一杯,說,我一頓喝一杯。

開餐之前,老闆娘在桌上放了三隻紙碗,我有點兒詫異。鄒正點了點歡歡的狗頭,說還有個碗是給它備飯的。那歡歡立即貼到鄒正腿邊,快活地搖尾巴。

半生诗书酒,一梦钓田园——书法隐士邹正

鄒正和狗狗歡歡

鄒正並不健談,但是二兩酒下肚,臉上微微泛紅,話匣子也開始打開。他即興品評了當今書壇上的一些熱點事件和焦點人物,比如徐本一、周志高和曹寶麟的比較,比如剛剛落馬的趙長青,比如折戟已久的劉正成,其觀點和思路有讓人耳目一新之處。

吃完飯,他胳肢窩夾著剩下的半瓶酒,和我在福愛湖畔走了數百米,他指著湖畔一座樓閣,說那就是葛仙樓,紀念東晉名士葛洪的,他又指著另外一邊的小山頭說,當地村民傳說葛洪曾在這裡隱居煉丹。

半生诗书酒,一梦钓田园——书法隐士邹正

鄒正在書房

過了一會兒,他突然折返,說不走了,我得帶你去看看我的菜園,我的菜園是獨一無二的。我跟在他身後,但跑在最前面引路的,是那狗。那狗在大馬路上靈巧地張望,綠燈無車時,輕快地跑了過去,鄒正讚許地說,它過馬路一直很守規矩。路那邊是一處街心公園,沒有城市公園精緻,卻多了很多野趣。園中雜樹落葉,枯草扶風,蘆葦如雪,火棘紅得亮眼。

菜地位於園中乾涸的水塘邊。那黃狗歡歡在地裡跑了幾圈,便安靜地在一旁的草地上躺下來。鄒正說,他到這裡居住之後,慢慢和村民熟了,不少外地藝術節、文學界的朋友來訪,當地也有一些幹部熟悉了他,後來特許他在這園中闢了小小一塊地。他種了四畦菜,綠油油的,很是喜人。鄒正掐了一把茼蒿,一把小白菜,遞給我,說你帶回去,可以炒兩盤。我拿著手機拍照,正好拍到旁邊豎著的致偷菜賊的牌子,他連忙阻止,說詞句不雅,別拍了。

摘完菜,我們回到鄒正的寓所,又喝了一回茶。酒勁兒上來,他狀態微醺,靠在沙發上說,請幫轉告你的一位老同事,有件事我耿耿於懷。他說,你的同事是我的老鄉,2000年之前,他給困頓漂泊中的我借了600塊錢,我到現在沒還。他說,起初我是沒錢還,後來拖了很久,越拖我越不好意思還,就到現在了。

我建議說,將這兩把青菜轉贈同事吧,這菜是你親手栽種,汗水澆灌,我同事當知你心意。他聽了,悠悠地說,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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