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22 第1章 顧卿

延城是個依山傍水的城市。北面的群山高聳入雲,直指天際。南面則是一片汪洋大海。這是個很美麗的海濱城市,風中總是帶著海水的鹹腥,陽光的溫度總是讓人那麼心曠神怡。延城南面的郊外矗立著一座古老的城堡,高高的城牆上爬滿了暗綠色的蔓藤,琉璃瓦的窗子在月光的反射下閃著奇異的光彩。漆黑的深夜,浪潮不停的拍打在焦石上。

堡內槍聲不斷響起,玄月的微光從顧卿身後的那扇窗子照射了進來。此時的她身著黑色斗篷,長髮披肩,不知是太過驚訝,還是因為手臂上的多處擦傷,她的身子在不停的顫抖著。

顧卿從來沒有想到自己也會有這麼一天,面對著眼前的人,她甚至不敢再多看一眼。而那男人高傲的站在她面前,不可一世的看著微微有些動搖的顧卿。

“顧卿,怎麼了?捨不得了?”祁連眼神中帶著少許輕蔑,毫無畏懼的看著拿槍指著自己的顧卿。

顧卿像是在發洩心中的怨恨一般,憤怒的對著天花板開了一槍,然後她又將槍口對準了眼前的敵人,警告著他不要再繼續靠近自己。顧卿緊緊皺著眉頭,靜靜的看著眼前的人,那冰冷的眼神和殘酷的笑容都在提醒著她,這個人再也不是那個對自己溫柔體貼的祁連了。

那天顧卿接到了義父的電話,她不記得是有多久沒有再接到義父的電話了?顧卿還記得義父對自己說:“幫我做最後一件事,我可以放你自由。”她沒有選擇的餘地,從自己被這個男人撿回來的那天起,她就知道,自己不會再有自由,不會有選擇的權利。所以,她答應了。

當義父說要給她自由的時候,她毫不猶豫的接受了這個任務。她留在了延城內等待,這美麗的城市,總能讓顧卿想起小時候在姜家的日子,不知不覺中顧卿迷上了這個城市,就是在這裡她遇見了祁連。顧卿從這個男人身上學會了什麼是愛,懂得了什麼叫溫暖,原本那些不屬於自己的感情。

接到任務的時候,她十分開心。因為只要完成這個任務,自己便可以自由。可以不再管這些是是非非,和心愛的人度過餘生。她曾經無數次幻想過得到自由以後得生活,現在這個夢想終於就要實現了。

準備好一切之後,顧卿毫不猶豫的衝向目的地。可是她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的最後一個目標居然會是祁連,這一刻,顧卿的大腦一片空白。一個殘酷而又可笑的選擇擺在了她的面前——殺了自己心愛的男人來換取可笑的“自由”,亦或是放棄這個任務繼續活在黑暗之中,繼續卑微的享受愛情。

“顧卿,顧老不是要你殺了我嗎?我現在就在這裡,只要你扣動扳機,你的願望就可以實現了。”

祁連的笑容讓顧卿氣的全身發抖。顧卿心中一陣難受,祁連明明知道自己不可能殺他,明知道自己愛著他,可是卻要如此逼迫自己。

曾經的一幕幕都在眼前轉換著。祁連的笑,祁連的溫柔,祁連的體貼......她都一一記得。還有曾經那待她如親生女兒一般的義父。

顧卿五歲的那一年,她親眼看到自己的父母家人和她的家被燒光殺盡,而她的母親將她藏進了家中隱秘的密室之中,僥倖逃過那一次的屠殺。她在廢墟中呆了三天三夜,拖著疲憊的身軀往街上走去。在那次災難中,所有居住的村莊裡的人都被殺光了。同一時間,她失去的父母和愛她的家人,顧卿無助的在廢墟之中哭泣著,直到顧熠從廢墟抱走了她。

顧熠抱著她緩緩的離開那片廢墟,就這樣把她帶回到了顧家。她靜靜的看著顧熠派人幫她準備洗澡水、為她煮飯,然後像母親一般輕輕撫摸著她的額頭慈祥的笑著說道:“我姓顧,他們都叫我顧老。從今天起你就跟我姓吧。”

從那天起她成為了顧卿,而顧熠開始讓人教她讀書、習武。顧家是個拿人錢財替人消災的地方,而她就為了“消災”而被訓練出來的殺手。顧熠對她的訓練十分嚴格。她每天的課程都很繁重,早上會有老師來教她社交禮儀,還有一些政治文學的教育,有時候還會有一些家政樂器的學習。而下午除去體能訓練以外,她還要接受一些槍械的操作和一些冷兵器的使用,而習武成了顧卿每天必須完成的任務。到了晚飯結束之後,還會有些偏門的課程需要她去學習。每天的課程都壓得顧卿喘不過氣,睡眠時間幾乎都不超過四個小時,身體的早就超出了她所能負荷的量。有一次顧卿做槍擊訓練的時候操作失誤,導致槍械走火產生小型爆炸,右手的虎口嚴重燒傷,在訓練場上直接被崩暈了過去。顧熠提了桶鹽水直接澆在了她的傷口上。顧卿硬生生的被疼醒,她聽到義父冰冷的聲音,對著幾乎站不起來的她說道:“你想要活下嗎?”

她當然知道義父話中的意思,所以她強忍傷口的疼痛,不顧身體的疲憊,站起來繼續接受訓練。右手傷了就用左手,儘管傷口還在滴血,她也會忍著疼痛繼續完成訓練。當她回到臥室休息的時候,她發現自己的床頭上多了一瓶治療燒傷的藥膏。那是第一次她在這個冰冷的地方感受到了一絲溫暖。

可是就算是這樣,訓練也不會就此停下,重複的訓練還在繼續進行著,課程不會停止。不但如此,隨著她的成長,顧卿的課程只會越發繁重。日復一日,年復一年,不久,她成為了顧熠手底下最好的殺手,顧家最賺錢的工具。逐漸的顧卿忘記了感情,冷眼的看待周圍的一切,直到那天她遇見了祁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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