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因为汉朝的开国皇帝刘邦出身微贱,所以后来的皇帝在找女人时并不那么讲究门当户对。更绝的是,汉朝初期诸位皇上母系的血统全都卑贱得可以。汉惠帝刘盈的妈妈吕后是这些人中出身最尊贵的,不过也就是土财主的女儿。汉文帝刘恒的妈妈薄姬是私生女。汉景帝刘启的妈妈窦氏是农民家的女儿。汉武帝刘彻的妈妈王娡更是一个根本没与原丈夫解除婚姻的重婚嫌疑犯。到了刘彻这,他也无意为后代找一个血统高贵的母亲。
汉武帝像
前文说过,汉武帝刘彻原本宠爱的皇后卫子夫,就是合唱队的女歌手出身。如果不是出了巫蛊之祸,她儿子、太子対据被逼自杀,卫子夫原本也要当皇太后的。卫子夫肯定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位名副其实的“歌坛皇后”。这还没完,酷爱娱乐圈女人的刘彻,还给中国历史留下一位“舞蹈皇后”。
据史书记载,汉武帝刘彻不仅好女色,还好男色,属于男女通吃的主儿。当时有一个男帅哥歌星叫李延年,精通音律,能歌善舞,极受刘彻宠爱。据说,李延年当年只要有新专辑问世,便是全国的大事,就跟如今超女要比赛了似的。不过,李延年的歌有很高的艺术水准,史书称“闻者莫不感动”。这点比现在靠炒出来的一些歌手就强多了。
这天,李延年又给汉武帝试听、试演他的最新原创歌舞,这个专辑的名字在历史上可是大名鼎鼎,叫“倾国倾城”。鉴于这流行歌曲的词实在太为人熟知了,所以照录如下:“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李延年像
老实说,这词比现在的那些垃圾歌词也强不到哪去,但李延年的过人之处,在于他不仅会唱歌,而且不用别人伴舞一他自己会跳。这词经过他轻歌曼舞、如醉如痴的演绎,顿时就打动了武帝刘彻的心。
猎遍女人的刘彻不禁慨叹一声:“唉,天下哪有这等倾国倾城的女子呀!”善于给弟弟介绍女人的刘彻大姐平阳公主听到这话,又上心了。她也爱往娱乐圈里混,那个合唱队女歌手卫子夫就是她拉来的。仗着对娛乐圈情况很熟悉,她立即告诉弟弟刘彻,李延年有个妹妹,天生丽质,擅长舞蹈,是当时娱乐界有名的大美女。刘彻听罢,立即让李延年把妹妹李姬献出来。
李姫的确令人惊艳,当她站在皇帝面前时,刘彻只能认为这是国色天香。这还只是长相、举止,当李姬进行歌舞才艺表演时,其悠扬婉转的歌声、优雅曼妙的舞姿,更是把刘彻搞得神魂颠倒。大汉皇帝再一次被一个优倡的风韵击倒。李姬旋即成为刘彻身边的宠妾,受封夫人。李夫人的哥哥李延年也迅速在政坛上蹿红,甚至比他当年在娱乐圈红得还快。
李夫人为刘彻生下过一子,被封为昌邑王。也许是跳舞运动量过大造成的损伤,也许是被武帝过度淫欲伤害了身体,李夫人受宠后不久,健康情况就在恶化。李夫人病重时,刘彻曾经从自己在长安城外住的行官甘泉宫,亲临皇宫内李夫人病榻前看望,但李夫人闻讯后,却用被子蒙住头,不与刘彻见面。李夫人对皇上说:“我久病卧床,容貌都毁掉了,不能够见您。请您多多关照我那儿和兄弟吧。”
倾国倾城的由来
刘彻说:“你病得这么重,很可能起不了床了。你当着我的面托付儿子和你兄弟的事情不好吗?”李夫人执著地说:“妇人如果容颜不整,是不能见君王和长辈的。我更不能蓬头垢面与您见面哪。”刘彻又开始诱惑李夫人道:“如果你伸出头来见我一下,我赏赐你千斤黄金,并且让你的兄弟都做官!”李夫人断然答道:“给不给我兄弟封官是你的事,见不见你是我的事!”刘彻还是非得要见这位宠妃一面,李夫人在被子里面转过头去,背对刘彻,哭泣不已,并且不再答理刘彻。
身为九五之尊的皇帝,刘彻哪里受过这等窝囊气,脸色一沉,拂袖而去。等刘彻走了,在病榻前服侍李夫人的宫女不禁责怪起她来,说:“你为什么就不能当着皇上的面,托付你兄弟的事情呢?你就这么恨皇上吗?”李夫人对她们把缘由娓娓道来“我之所以不想见皇上,恰是为了让皇上把我托付的事情上心、办好。我就是因为容貌好,才摆脱卑贱的身份,受皇上宠幸的。”李夫人接下来说的话,可以成为所有以美貌自恃的女人的座右铭:“夫以色事人者,色衰而爱弛,爱弛则恩绝。”
这是一个见地多么深刻的女人!李夫人明白,刘彻之所以对她恋恋不舍就是因为她平日的面目姣好。如今她形销骨立,容颜枯菱,已非故人,刘彻见后必然厌恶,今后哪里还会思念着她,更甭提关照她的兄弟了。大病之后,李夫人很快就香销玉殒。李氏尽管只是夫人,但刘彻却以皇后的待遇为她举行了盛大的葬礼。
李夫人的判断是正确的。刘彻虽然被拒见面后有些恼怒,但念着与李夫人的旧情,依然尽力为这位宠妃办事。后来,李夫人的哥哥和弟弟都当了大官。哥哥李延年也不用填词作曲,更不必唱歌跳舞了,他成了协律都尉。李夫人的弟弟李广利更不得了,被提拔为贰师将军,并封为海西侯。
由于刘彻没有见过大病之中李夫人可恐的模样,所以他脑子里时常蒙绕出那个美丽动人的女子。在他甘泉行官的墙壁上,到处画的都是李夫人的画像。当刘彻听说齐地(今山东)有一个名叫少翁的方士,有招魂之术,立即将他请进宫来,希望能够把李夫人招来,再见一面。
李夫人
晚上,这位大师点燃蜡烛,挂好幕布,备上酒肉,开始招魂。他让刘彻坐到另外一个帷帐里,远远观看。一会儿,幕布上隐约出现一个美人,与李夫人的容貌很像,她一会儿痴痴呆坐,一会儿又慢慢走动。刘彻想上前看个真切,李夫人倏忽又不见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位招魂大师最多也就是民间艺术大师,他玩的把戏显然就是现在人们熟知的皮影戏。只不过在那个时代,这东西还属于“高科技”表演,一般人不明就里。
这番招魂,使汉武帝刘彻对李夫人更加思念,随即写下一首类似于今天“梨花体”的诗.“幕布上的美人,是你?不是你?我站着望你,你为什么姗姗来迟。这首诗除了给后人留下一句“姗姗来迟”的成语,几乎乏善可陈。由于挡不住对李夫人的思念,后来刘彻又为她写下一首赋。这首赋不算太长,相比较于阿娇向司马相如花钱买的《长门赋》,刘彻的这首在文辞上自然不如文豪,但情感却要真切得多。感情毕竟不是花钱能买来的。
汉武帝刘彻死后,托孤大臣霍光体念帝心,请求继位的汉昭帝追谥李夫人为孝武皇后,并将其衣物与武帝合葬,以慰藉其相思之情。所以从理论上说,李夫人是刘彻的第三位皇后,而且是与他谥号一致的皇后。汉武帝一生中。身边女人无数,但真爱过的、恐怕只有李夫人一人。可能正是因为李夫人身体不好,死得早。オ得以善终。如果地要像卫子夫那样长寿,命运又会怎样呢?
所以,人,不仅要死得其所,还要死得其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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