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29 母亲的目光

幼年时我家境贫寒，全家人每晚都要熬夜，为制作竹帘子做准备工作。母亲常在油灯下替人做衣服，到年底那几天，缝纫机的咔哒声彻夜不歇。

那晚，父亲不慎被镰刀削伤手指。姐姐也因不舒服早早休息了。只留下我和母亲在油灯下整理线绳和竹竿。我一边绕线一边懦懦地说，明天周末，想和同学一起去附近的城镇玩。母亲突然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我心里顿了一下，抬头看着母亲，母亲年轻的脸庞有些许的惆怅，目光却如那粒颤动的油灯，在暗夜里闪烁。

此后的日子，我常常想起母亲的目光，想起那晚闪烁的油灯。也是从那天开始，我隐隐明白了母亲目光里的惆怅，也暗暗立下志向，要走出贫穷，改变现状。于是，那如豆粒的油灯，成了我努力学习的动力，夜夜闪烁着光芒。

几年前父亲和姐姐相继去世，母亲一下子苍老了许多。我让她和我一起去城里生活，她却摇头不肯。分明的，我看到母亲含泪的眼睛里有一种坚定和执着。那双泪眼，如星星在夜空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前几天回老家，母亲开心地看着我收拾院落，洒扫厅堂，新盖成的房子里还散发着木制的味道。我和母亲左一句右一句地闲聊着，蓦然抬头，却发现母亲含笑的眼睛里有一种无可压抑的光芒。她并没有跟我说什么，也没有要求我做什么，只是，母亲的目光犹如幼年时那盏油灯，在我前行的路上，在我困顿惫懒时，照亮我前面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