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晚報全媒體記者 孟 欣
“您好！某某街的商品房有現房出售，需要了解一下嗎？”
“您好，我這邊是辦理銀行貸款的，請問您有沒有需要？”
“您好，XX綠色無汙染茶園免費品茶，給您郵點兒過去吧！”
“請問您對保險感興趣嗎？”
……
相信，不少人對這樣的電話開篇詞非常耳熟。
如今，幾乎人人都離不開手機，10人中最少有9人經歷過電話騷擾，可以說不堪其擾。
工業和信息化部、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檢察院、公安部、司法部等13部門日前印發了《綜合整治騷擾電話專項行動方案》，決定自2018年7月起至2019年12月底，在全國開展綜合整治騷擾電話專項行動。重點對商業營銷類、惡意騷擾類和違法犯罪類騷擾電話進行整治，規範通信資源管理，加強源頭治理，打擊非法獲取個人信息的行為，合力斬斷騷擾電話利益鏈，實現商業營銷類電話規範撥打、惡意騷擾和違法犯罪類電話明顯減少的目標。
“也該治一治這煩人的電話騷擾了！”連日來，接受牡丹晚報全媒體記者採訪的多數市民這樣說。
每天的電話“問候”，百招盡試仍不能杜絕
8月13日中午12時許，因為天氣炎熱，在單位簡單吃過午餐的市民劉音，剛剛躺下，準備小眯一會兒，卻突然坐直了身體，邊翻看通話記錄邊問身邊的同事：“今天上午，我沒接到推銷東西的電話吧？”
在得到肯定的答覆後，劉音的睡意一下子全無。
對於劉音而言，接聽陌生號碼來電、“不好意思，我不需要，謝謝”、掛機……這一套熟得不能再熟的流程，已經成了她每天的必修課。
“上午沒接到電話，一是感到不可思議，另外也怕‘遲到’的電話打擾午休。”劉音告訴牡丹晚報全媒體記者。
相對劉音對待營銷電話“誇張”般的反應，大多數市民對營銷電話也是怨言頗多、頗重。
“前幾年如果接到某商企的營銷電話，感興趣的還會不時地詳細諮詢、問一下，興許會參與。但記不清從什麼時候開始了，從幾天幾個星期一個到一天接到五六十個類似的電話後，慢慢地就開始對這類電話煩躁、厭惡了。心情好的時候會禮貌性地回覆一下，忙時或心情不好時則直接掛斷。”對於這類電話，市民李文海直言道。
當然，也有部分市民出於“報復”性心理，用各種方法回擊此類電話。
“像我們辦公室，每天不管是誰都能接到好幾個營銷電話，有時候被整得煩了，就會懟回去，罵人倒不至於，但或‘恐嚇’或‘調戲’等方法依舊不能讓自己‘清靜’一段時間。”李文海說。
市民對騷擾電話已經忍很久了。儘管國家嚴厲打擊騷擾電話，很多用戶也都安裝了手機衛士等軟件，但在切身感受中，無論是正在開會、上課、約會還是休息，各種騷擾電話依舊讓人防不勝防，有些騷擾電話甚至能準確地說出我們的個人信息，讓諸多用戶直呼“不能忍”。
一天400餘個電話，“呼死你”曾經讓他差點兒崩潰
騷擾電話給人帶來的危害不僅僅是騷擾本身，還有經濟損失。“呼死你”、吸金電話、通訊信息詐騙猖獗，影響更加惡劣。
談起去年年初的一段經歷，在菏澤做生意的湖北人馬兆鑫至今依舊極其憤怒、無奈和恐懼。
“我在菏澤做生意、居住已經10多年了，記得那是去年3月份，我在學校門口等著接女兒，一個莫名其妙的電話在接聽不到2秒內迅速掛斷，還沒等我弄明白怎麼回事，又一個陌生電話號碼撥打了過來，也是接聽了不到2秒掛斷，此後手機就沒停下來，一直有陌生電話號碼重複給我撥打，卻又不說話，我一接聽他們就掛斷。”馬兆鑫回憶道。
從莫名其妙到惱火的馬兆鑫匆匆接上女兒趕到家後，就拿著手機前往營業廳興師問罪。
“當時，營業廳的工作人員告訴我，我的手機號碼被一款惡意電話軟件‘呼死你’鎖定，營業廳也沒辦法解除。他們給出兩個建議，要麼通過手機設置屏蔽所有陌生電話號碼，要麼暫時停機。可我是個生意人，會接打很多陌生電話號碼，不管採用哪種方式，都讓我的損失很大。”馬兆鑫非常苦惱地說。無奈之下，他選擇了關機，使用妻子的電話繼續聯繫客戶。
“此後，我每天都開一會兒手機，可一開機就接到‘呼死你’的電話，這事持續了10多天才過去。後來，我查看通話記錄和未接電話短信提示，那段時間每天最少400多個類似電話，對我的生活、生意造成了很大不便和損失。”直到現在，說起這事，馬兆鑫還心有餘悸。
同樣遭遇騷擾電話困惱的市民晁斌表示，騷擾電話一般喜歡在凌晨或大清早打過來，如果是零點幾秒一次，手機用戶根本阻止不了。
“由於轟炸號碼多變，目前，通信和公安部門都束手無策。我與客服人員溝通，得到的答覆說：‘呼死你’作為一個外掛軟件，不在通信可管控的範圍之內，只能通過第三方軟件進行攔截。”晁斌說。
據介紹，這類轟炸軟件在網上有很多代理，花數百元就能永久轟炸一個號碼。雖然“呼死你”並沒有像營銷電話這麼普遍、“溫和”，但一旦被其盯上，帶來的困擾和損失幾乎是災難性的。
是誰，動了我們的隱私信息？
在經歷了不間斷的電話騷擾後，不少人開始質疑自己的電話號碼、個人信息是如何被一些商企獲得的。
“我追問過許多打來騷擾電話的人，他們要麼死活不說、要麼僅以‘信息共享’敷衍了之。他們怎麼能這麼隨意公佈、分享別人的隱私信息，太過分了！”市民劉盼盼說。
牡丹晚報全媒體記者調查發現，多數市民個人信息既有通訊運營商洩露，也有垮企業、垮行業之間的相互交換。同時，售樓中心、快遞單據、挪車電話等也是信息洩露源頭。
我市某知名房產營銷中心負責人向記者透露道：“這些電話號碼和他們的個人信息來源不一，垮行業信息共享‘商商聯合’是信息來源的大頭，比如，我們營銷中心與市區不少汽車4S店、裝修公司、保險公司或者其他房地產銷售公司之間，存在一個信息共享機制。” 而這種信息共享方式，也得到個別汽車4S店及保險公司的證實。
此外，記者瞭解到，有專門的小公司或者私人，會僱傭勞工到各停車集中區域，記錄挪車電話及車輛類型，或抄錄商店門面上的電話及門店經營類型，收集大量個人信息。同時，他們還為商企提供信息分析服務，通過龐大的信息基數，篩選出精準客戶。而向移動、聯通、電信三大運營商購買號碼段，這一原先“流行”的辦法，現今已基本上不能實現。
對此，山東君誠仁和律師事務所律師韓光玲解釋，公民信息被洩露涉及兩個層面的法律問題，洩露者輕則構成民事法律關係中的侵權責任，例如侵犯公民的姓名權、肖像權、隱私權等，市民可以通過民事訴訟的方式，要求侵權者停止侵權、賠禮道歉、賠償損失等；重則構成刑事犯罪，依據刑法第二百五十三條規定之一：“國家機關或者金融、電信、交通、教育、醫療等單位的工作人員，違反國家規定，將本單位在履行職責或者提供服務過程中獲得的公民個人信息，出售或者非法提供給他人，情節嚴重的，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並處或者單處罰金。”
市公安局相關科室負責人表示：“一條被洩露的個人信息往往會經過多個利益鏈、多家商企相互、交叉‘流轉’，如何取證？從哪開始調查？再加上洩露公民信息的實施者往往具有隱蔽行為，調查起來很難有頭緒。之前，我們也只是在攻破傳銷案件時，會順藤摸瓜抓到一批批電話信息販子。” 基於取證、調查難等原因，當個人信息洩露之後，很少有人走法律途徑。菏澤市中級人民法院相關負責人告訴牡丹晚報全媒體記者，2017年，全市僅東明縣人民法院在審理過一起公民信息洩露事件，涉案十多人，前後歷時半年。
專項行動還市民“耳根清淨”
山東君誠仁和律師事務所律師韓光玲告訴牡丹晚報全媒體記者，近年來，公民個人信息洩露事件頻發，國家高度重視；日前，工信部、最高法、最高檢、公安部等13部門印發了《綜合整治騷擾電話專項行動方案》，決定自2018年7月起至2019年12月底，在全國開展綜合整治騷擾電話專項行動。
據菏澤市公安局反詐騙中心相關負責人介紹，此次專項行動將通過採取法律、行政、經濟和技術等多種手段，重點整治商業營銷類、惡意騷擾類和違法犯罪類騷擾電話，規範通信資源管理，加強源頭治理，打擊非法獲取個人信息的行為，合力斬斷騷擾電話利益鏈，實現商業營銷類電話規範撥打、惡意騷擾和違法犯罪類電話明顯減少的目標。
具體行動中，將強化運營商責任，嚴控傳播渠道，對於“95”“96”“400”等碼號資源，各基礎電信企業要按照“誰接入誰負責”的原則，嚴格語音線路和用戶資質審查，規範資源使用。杜絕違規使用線路資源，嚴禁為非法經營、超範圍經營提供線路資源和業務接入。對明知從事違法犯罪活動，仍提供網絡、技術、線路等服務的企業和人員依法嚴懲。
同時，由各相關主管部門牽頭，加強各行業商業營銷規範管理。中國銀行保險監督管理委員會、中國證券監督管理委員會牽頭，嚴格規範金融類電話營銷行為；住房和城鄉建設部牽頭，嚴格規範售房租房電話營銷行為；衛生健康委員會、市場監督管理總局等牽頭，嚴格規範醫療機構、保健食品生產經營企業的電話營銷行為；人力資源和社會保障部、文化和旅遊部等牽頭，規範人力資源服務、旅遊等行業的電話營銷行為，用為期一年半的時間進行綜合治理。
遇到騷擾電話，該如何去捍衛自己的相關權益？如何杜絕騷擾電話重複撥打？
菏澤市公安局反詐騙中心相關負責人表示，目前為止，我市公安局極少接到舉報騷擾電話的相關案件，大多市民在接到騷擾電話後無可奈何。這位負責人還表示，對所有騷擾電話都要堅決抵制，及時舉報。市民如果接到騷擾電話，除了可以聯繫手機號所在運營商舉報，也可以向12321網絡不良與垃圾信息舉報受理中心進行電話舉報，或關注其官方微博、微信進行舉報。
該負責人表示，市民還要善用防騷擾電話軟件和服務。手機用戶可下載各類安全軟件對騷擾電話進行攔截，也可致電運營商開通防騷擾來電號碼提醒服務，對騷擾詐騙來電進行防範提醒。
避免公民信息洩露，需要防患於未然。不輕信任何400電話、網購客服號碼，不輕易接聽、接收陌生人的電話、短信、彩信、郵件，不輕易註冊信息，避免個人信息的洩露。
期待此次專項行動，在政府、運營商、相關企業及廣大市民的共同努力下，騷擾電話不再不絕於耳，人們的無奈與困惑能夠被逐漸消除，生活能夠多一分清淨與美好。
閱讀更多 牡丹晚報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