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6 “苟富貴”之後,是不是能“勿相忘”?

“陳勝吳廣起義”,想必大家耳熟能詳了。‘苟富貴勿相忘“和“燕雀安知鴻鵠之志哉”也是家喻戶曉的兩句名言。這裡要聊的是,陳勝起義稱王之後,也就是“富貴”了之後的事。

先來看看《史記 陳涉世家》的記載:陳涉少時,嘗與人傭耕,輟耕之壟上,悵恨久之,曰:“苟富貴,無相忘。”庸者笑而應曰:“若為庸耕,何富貴也?”陳涉太息曰:“嗟乎,燕雀安知鴻鵠之志哉!”。

渉是陳勝的字。他曾經是一名僱工,給人幹農活。一天,脾氣上來,撂挑子不幹了,不甘心受人壓迫,既是失意,也是惱恨,說“如果將來,大富大貴了,別忘了一起吃苦受累的兄弟們”。這算是自勉,也算是一種憧憬吧。而對於夥計們來說,陳涉是痴心妄想,都覺得好笑“你一個給人幹農活的傢伙,哪來的富貴?”陳勝發出了沉浮於世卻有雄心壯志的人後來都會有的一聲嘆息“燕雀安知鴻鵠之志哉!”

後來,陳勝領導了“大澤鄉起義”,並在陳縣(今河南淮陽)建立張楚政權,自立為王,終於遂了自己的鴻鵠之志。

權力帶來了富貴,自不待言。史記後面的記載,卻有一段有趣的細節,說的是當初在一起做僱工的朋友來找陳涉:

其故人嘗與庸耕者聞之,之陳,扣宮門曰:“吾欲見涉。”宮門令欲縛之。自辯數,乃置,不肯為通。陳王出,遮道而呼涉。陳王聞之,乃召見,載與俱歸。入宮,見殿屋帷帳,客曰:“夥頤!涉之為王沈沈者!”楚人謂多為夥,故天下傳之,夥涉為王,由陳涉始。

宮門守衛不讓這位朋友進去,即便他一直在辯解,也不向大王通報。正好碰到陳勝王出宮,這位昔日的工友攔路大呼。陳王聽見了,就召見了他。把他帶到了王宮裡。

注意,這位昔日的工友,在錯誤的道路上開始大步前行了,可以說,在宮門外攔路是個錯誤的開端。

要求一個賣力氣幹粗活的人懂得什麼禮儀,注意什麼言行,不算難事,最難的大概是讓他注意自己的身份今非昔比,即便是曾經一起吃苦受累,患難之交。他現在面對的是一位“王”,早已不是以前那個幹粗活的夥計了。然而這位昔日的“難友”太不把自己當外人了,說活沒分寸,他的那句話可以概括為:夥涉為王,用來描述那些地位本來很低的人勾結團伙,突然富貴以後排場很大,帶有某些貶義,就相當於在威嚴的王面前,蹦出一句:我靠,夥計,你這王當的夠可以啊。可以想象,陳勝作為一位大王,面對這個不知尊卑,粗鄙不堪的朋友,內心是什麼感受。

客出入愈益發舒,言陳王故情。或說陳王曰:“客愚無知,顓妄言,輕威。”陳王斬之。諸陳王故人皆自引去,由是無親陳王者。

以上這段描寫,可以看出來陳勝當年的這位故友,就是作死了。出入沒有避諱,還跟人說出了陳勝以前的一些事,這可是大忌。輕威者,有損威儀也。終於引來殺身之禍。

他死在沒有“距離感”,不知道今非昔比,自從陳勝作了大王之後,就算是躍入了另一個階級,而階級之間,是有“禮”的,這是標準,也是各個階級的行為準則。想要平起平坐,他得想辦法突破階級,像陳勝。不然就老老實實的,安身立命。其實,就連自己的親友,陳王也是有要求的,要求他們懂得禮數,

“苟富貴”之後,是不是能“勿相忘”?

“苟富貴”之後,是不是能“勿相忘”?

結果呢:

陳勝為王,妻之父兄往焉。勝以眾賓待之。妻父怒曰:“怙強而傲長者,不能久焉”不辭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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