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27 原四川美術學院院長羅中立,成名作《父親》賞析

羅中立,1948年出生,重慶市璧山縣人,畢業於四川美術學院,藝術家,教育家,四川美術學院原院長 。1984年晉升為副教授,同年赴比利時皇家美術學院研修,1986年3月返校。1993年晉升為教授。現任中國當代藝術院院長,全國人大代表,享受國家政府津貼的專家,中國美術家協會常務理事,中國油畫協會副主席,重慶市美術家協會主席、重慶市文聯主席。1997年被評為文化部百位“德藝雙馨”的藝術家,1998年被評為國家有突出貢獻的中青年專家。

作品鑑賞

原四川美術學院院長羅中立,成名作《父親》賞析

羅中立 父親 布面油畫 1980年 222×155cm 中國美術館藏

梁漱溟在《中國文化要義》中指出: 中國文化既不是個人本位,也非群體本位,而是將重點放在人際關係上,以倫理或關係為本位。中國傳統文化肯定個人的價值和重要性,但這一“個人”並非西方近代的權利和理性的主體,而是一個具有價值自覺的道德主體,而這一主體對於群體而言又是非“主體性”的,他的道德價值必須在人倫秩序之中才得以實現。狄百瑞把儒家的這種個人意識看作是有別於西方個人主義的一種特殊的“人格主義”,“它肯定的是在社會、文化過程中得到塑造與成型的強烈的道德良知,其極致便是在天人合一之中達至自我實現感”。在文革結束這段特殊的時間裡,中國要想形成現代的個人觀念必須首先找回道德的個人,因為這才是中國文化的棲息之地。作為道德載體的個人將重新找回“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傳統士大夫的理想,在之後西方思想的影響下,道德的個人會成為中國社會的知識分子的重要來源。而從社會凝聚的方式來看,文革時期的中國是依靠政治的理想和手段實現的,其特點是集體主義的、意識形態的。文革結束從某種意義上預示著意識形態的解體,儘管這種解體是緩慢的,但是個人必須尋求社會行動組織和凝聚的準則,回到道德中合乎情理,而且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為後來中國思想觀念受到衝擊和震動而轉型起到了緩衝的作用。“同情生命是道德之本”,道德是一種對生命的態度,表現出來就是對生命的同情,滿懷同情心地對待所有的生命,才是道德。是基於同為生命的一種,相互之間感同身受,彼此充滿感情地愛護體貼。從這角度來說,傷痕美術的起點政治個人道德的起點,而接下來的鄉土美術則在具體化個人和人道主義的道路走得根據深遠,不同於歌頌鶯歌燕舞的生活的50年代和文革的美術作品,鄉土美術從人道主義的觀念出發,比較客觀地描繪農村中的真實存在,不迴避現實生活中落後的一面。和文革期間流行的“高大全”的表現模式相比較,鄉土美術具有“小苦舊”的特點。小是指題材小,人物地位小,是普通的農民;苦,是指他們的生活狀況苦;舊,是指環境和麵貌舊。與傷痕美術中抽象的個人相比,鄉土美術的獨到之處在於其再現了一個真實的生活空間,“父親”那暴跳的青筋、刀刻般的皺紋、從細小的毛孔裡滲出的汗珠,以及乾裂焦灼的嘴唇;藏民那樸實的衣飾、慵淡的眼神、隨意排放的器皿和平實的構圖已經將美術中的人文關懷和生活結合在了一起。

原四川美術學院院長羅中立,成名作《父親》賞析

羅中立 父親 局部

《父親》一畫是在美國畫家克洛斯巨型肖像畫的啟發下,採用照相寫實主義手法畫中國的一位普通的,貧困的,苦澀的老百姓,人物的形象是人們再熟悉不過的老年農民形象,老人枯黑,乾瘦的臉上佈滿了象溝壑,又如車轍似的皺紋,深陷的眼睛露出了悽楚、迷茫又帶著懇切的目光,象是在緬懷過去,又象是在期待未來,讓我們感受到那牛羊般的善良目光的“通視”。乾裂、焦灼的嘴唇似乎已被封幹許久,僅剩一顆門牙的嘴裡不知飽嘗過多少的酸、甜、苦、辣,猶如耙犁一般的破傷的大手捧著一個破了又被重新鋦起的粗瓷碗在喝水,細小毛孔裡滲出的汗珠不知已滑落多少,稀疏口鬍鬚,還有那象徵著悲劇色彩的苦命痣,都無不打上了他艱苦勞動,生活悲慘的烙印,站在這幅巨大的肖像畫面前,使人們感到了他身上特有的菸葉味,感到他的肌膚在抖動,他的血液在奔流,叫人們思考,引起全社會的關注,激起廣大觀眾的共鳴面對《父親》,使我們感到這是一個飽經滄桑,卻又永遠對生活充滿希望、期待,有著樂觀精神和堅韌的奮鬥力的普通老農民,在他身上彙集著中華民族的優秀傳統的百折不屈的創造力,這種強烈的視覺效果在觀眾的心中產生的是一股平凡而又偉大的情感,是憾人心魄的,正是羅中立毫不遮掩的把農民的“醜”真實的表現出來,才使得“父親”的形象更加真實可信、有血有肉。

原四川美術學院院長羅中立,成名作《父親》賞析

羅中立 父親 局部

《父親》不論是在題材內容上,還是在形式語言上,都有革新的意義,定是在特定的社會條件、政治氣候下的產物,尤其是在80年代初期,社會處於變革時代,人們的價值觀念發生了極大的變化,主體意識開始覺醒,藝術的表現意識深化,這就形成了一個良好的客觀的環境。反映在藝術創作上,藝術家開始對周圍身邊的瑣事及普通人民產生濃厚的興趣,從而改變了以革命領袖為主要描繪對象的創作方法,《父親》就是在這樣一個良好的氛圍下應運而生的,構圖飽滿,色彩深沉富有內涵,容貌描繪得極為細膩、感情複雜、含蓄、主體形象沒有被細節的刻畫所影響,反而更加突出,這不僅是形式的創新,而且是主題思想的突破,顯示出了畫者的魄力與勇氣,《父親》開闢了刻畫普通農民的複雜性格和表現內心思想的新領域,給80年代的藝術界以巨大的震動,使人們開始思考過去、當下、未來,有人說《父親》的形象不是某一個農民的父親,而是中國經歷十年浩劫的八億農民的父親,也是當代中國農民的形象,這個形象所體現的力量,是支撐我們整個民族,整個國家從過去走向未來的偉大力量,這個形象有很大的概括性,又有巨大的包容性,它具有劃時代的意義,但是《父親》一畫也反映了他構思中矛盾,他想要歌頌,讚美中國勞動人民的美德,卻又對農民身上附著的封建意識感到可悲,所以畫面上的農民臉上又籠罩著一絲愁雲,所以說《父親》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當時的社會特徵,它不僅具有美學價值,還具有社會學價值的倫理學價值。《父親》更象一座紀念碑,屹立在那個年代的人們的心中。

原四川美術學院院長羅中立,成名作《父親》賞析

羅中立 父親 局部

看到這幅油畫,讓每位讀者的印象中充滿了對這位純樸農人敬佩,不禁讓我感懷,這也許是作者對父親及終年耕作土地的默默感恩。鮮明的影象總是能一下射入腦海,於是撞擊到心靈的某個部位,久久不能釋懷。第一次看到羅中立的油畫作品《父親》,中國農民的形象就開始在我心中定位。面朝著的黃土,背朝著的天,混著泥土的汗水,深邃不見的眼,這就是作者要表達的農民一生的縮影。自油畫作品《父親》出世至今,對它的好評從未間斷,人們對畫中的各部分索取得淋漓盡致,讓農民的兒女能湧出淚來,讓人們浮躁的內心肅然起敬,這是屬於農民個人的魅力,更是這幅油畫給我們帶來的一種無形的力量,是“不問收種,只問耕耘”的特殊情感,是這一生貢獻給土地的有力證明!

顯然,我們能從畫和題目中知道畫中人的兩個身份:農民和父親。他是一位農民父親。父親為了兒女的奔波是一種無私的奉獻,農民父親為了兒女的耕作是一種血淚的勞苦。我注視畫中的這位農民父親,日光強烈照射下的臉都能反射出光來,我愈發覺得這張臉像一張明鏡,照映著我們的心,明鏡中仍有深深的裂痕,那是春下秋冬的風雨無阻,那是冷暖不知的歲月旅途。是的,這是父親,農民父親!指甲裡還存有腳下的泥土,眉梢上還掛有灰色的汗珠,碗中有水已經發黃卻泛起金光,笑得不知所措甚至有些麻木,就這樣,感動得我們一塌糊塗。

原四川美術學院院長羅中立,成名作《父親》賞析

羅中立 父親 局部

這樣一幅優秀的油畫作品,將作者的才華無疑地展示出來,在中國的油畫史上默默築起一座里程碑。作者拋給我們一張父親的臉,寫實的手法與細膩的刻畫竟然讓讀者看懂了神與神的相通。豐子愷說:“藝術鑑賞時最先由感覺,其次動感情”。我覺得,還有最後出感悟。這幅偉大的作品呈現在我們眼前的已經不僅僅是父親的形象,不僅僅是農民父親,而是這片土地的兒子,祖輩曾經灑滿血汗的這片土地,是否會有後來人依然繼承這樣的“父親”,隨著時代浪潮的湧入,是否還有人安心於去做這樣的“父親”,我想,這是我們當今應該引起的對二十年前這幅《父親》的思考。作者深諳農民的困苦,懂得農民的歡樂,更理解農民的需求。《父親》能夠激起我們對於人民由衷的熱愛、讚美和強烈的責任感,激起我們發自內心的感情波瀾,而不只是一聲悲天憫人的長嘆。藝術融鑄入人們的思想感情之中,深刻地表現出中國農民的力量和希望。命運給予他為土地的興衰而抗爭的責任,命運同時也給予他為家庭的成敗而打拼的勤奮,命運給予父親善良的心,純樸的情,與世無爭的信念,在陽光下曬得那麼自然黝黑的皮膚。即使這一生沒有受教育的機會,也從未有一聲嗟怨,只要看到那秋日陽光下大片大片的金黃,微笑就一年一度地湧上心田。

原四川美術學院院長羅中立,成名作《父親》賞析

羅中立 父親 局部

作者這樣鮮明的藝術語言堪稱驚世之筆,心底波瀾暗湧,聆聽內心的震撼,是作者筆下“父親”的呼應,不用更多的語言便能隨時嗅到濃重的鄉土味道。羅丹說:“像在藝術領域的其它部門一樣,誠摯是唯一的法則”。誠摯的作者創造了誠摯的父親,賦予作品強大的生命力,不禁讓人感嘆藝術價值可以如此之高,如此之深刻。當我們凝視一個陽光下的慈父時,它的意義已不僅限於農民的力量所在,我們應該清楚地認識到它已經涉及了人類靈魂的象徵。

也許《父親》那破了又鋦起來的粗瓷碗,早已放進歷史博物館,今天面對《父親》,我們仍能領受一種逼人的燒灼感。那張被疲勞所摧殘,被太陽所炎曬而佈滿皺紋的臉,將是我們無法忘卻的臉,他是你我精神上共同的父親,也是中華民族滄桑歷史的見證。《父親》點燃我們心中沉積已久的熱情,無論是作者的創造,還是讀者欣賞,都是賦予藝術的偉大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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