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7 大唐女诗人薛涛—恃才傲物经磨砺(下)

各地的官员们都知道薛涛受宠,想找韦皋办事,纷纷给薛涛送礼,薛涛也就不知天高地厚地,一概来者不拒收下后又全部上缴。


韦皋这个政治老油条一看,还真是胆大包天啊!谁的礼都敢收,这不给我惹祸吗?就算是收礼,你偷偷摸摸地收,不就得了嘛,还一点儿也不避讳地上缴,整那么高调,生怕知道的人少怎么着?要是被好事者上奏到朝廷,皇帝怪罪下来,我这个官还当不当啊?不行,我得表明立场,跟这傻妞撇清关系,顺便给她点颜色瞧瞧。

韦皋的惩罚来得非常心狠手辣,他一纸贬书将薛涛送到偏远的松州军营,让娇滴滴的美人去边关慰军。意思很明白,你薛涛再有才华、再有美貌、再有名声,始终是个入了贱籍的官妓,我韦皋可以像养孔雀那样圈着你,给你锦衣玉食,也可以把你放逐到野外不管不问,冻死你饿死你,让你自生自灭。

那时的松州属于吐蕃地盘,地处偏僻,气候寒冷,薛涛一下子从安逸的富贵窝里来到战火纷飞、朝不保夕的前线,身体承受了很大的痛苦,精神遭到了巨大的打击。

大唐女诗人薛涛—恃才傲物经磨砺(下)

薛涛在那样艰苦的环境中度日如年,她不断地通过诗作,向韦皋描述边城的苦寒和战乱,表达自己的痛悔心情,把自己比作萤火虫,把韦皋比作明月,表示自已不敢与明月争辉。又对防守边疆士兵的艰苦生活,寄以深切的同情,用诗句:羞将门下曲,唱与陇头儿,来吐露心声说:我不忍心把在奢侈酒宴上的欢歌,唱给戍边的士兵听。

在多次祈求没有回应后,薛涛终于明白,没有一个人的悲伤可以感动上苍,没有谁能够真正掌握自己的命运,痛思之下,薛涛提笔写下了著名的《十离诗》,献给韦皋。

十离诗以其独特的构思,用狗、马、鹦鹉、鱼等富贵人家的宠物、玩物来比作自已,只是因为狗咬了客人,马惊了主人,鹦鹉一句话没学好,鱼碰断了一朵芙蓉花,就惹了主人的不高兴而被厌弃,诗中充满了对于自己被玩弄于股掌的无奈与愤怒,更有些许嘲笑之意。每首诗的最后一句都用“不得”开头,既是以求告之音,哀哀陈情,但仍不乏骨力和反抗之辞,为遭遇不平而自鸣。

大唐女诗人薛涛—恃才傲物经磨砺(下)

后人曾用工词句、无雌声六个字来评价薛涛的诗。据记载,薛涛有五百多首诗,然而大多散失,现存九十多首流于后世传诵的诗,有不少可与唐朝才子们竞雄的名篇,比如 “送友人”:

水国蒹葭夜有霜,月寒山色共苍苍。谁言千里自今夕,离梦杳如关塞长。

这一首七言绝句可以说是送别诗中的名篇,最大的特点是节用了诗经中,“蒹葭苍苍,白露为霜”的诗境画风,兼包全篇“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回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的相思情意,以景开篇,以情点题,层层推进,一唱三叹,短短的篇幅中涵无限蕴藉,藏无数曲折,耐人寻味。

除了这些以清丽见长的诗句,薛涛还写了不少具有思想深度、关怀现实的作品,呈现出一个清高独立的人格形象。

大唐女诗人薛涛—恃才傲物经磨砺(下)

节度使李德裕镇守西川时,为防吐蕃而建筹边楼,楼内的四壁画着地形险要图,居高临下,相当于战地指挥所。楼建成时,李德裕在楼上大宴宾客,薛涛应邀前来,即席写下了著名的七言绝句《筹边楼》:

平临云鸟八窗秋,壮压西川四十州;诸将莫贪羌族马,最高层处见边头。

大意是:这个楼与秋天里的云中飞鸟一样高,它的气势压过了西川的四十个州,将军们啊,请莫要贪图羌族的马,站在最高处就可以看到前线的烽火头。

这首诗诗意豪迈,风格雄浑,见地深远,根本看不出是出于一个女子之手,这应该和薛涛被罚松州的惨痛经历不无关系,她把生命中的挫折变成了营养,其视野和胸怀远比深闺中的寻常女子来得广阔。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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