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駐守邊塞的一城之主,聲名赫赫的大將軍,戰功卓著——景陌
她,出自書香門第,雖不滿腹經綸,卻也習得一身武藝,算不得出色,但也絕不是是泛泛之輩——夢若
英俊瀟灑,稜角分明的面龐,好看的眉時常蹙起,如今卻難得的舒展開來
漆黑如墨的眸中,原有著幾分沉穩與果斷,如今卻平添了積分喜悅隱於眸底
薄唇微抿,似是在思索什麼,卻又驀地勾起唇角,劃出一抹微微上揚的弧度
好看的妖冶邪魅卻又動人心魄
身著一襲喜服,來來往往穿梭在喜宴間
貌美如花,俏顏上,靈動的眸子多了幾分女兒家的嬌羞,長長的睫毛微微下垂,如黑色的蝴蝶垂下翅膀般,小巧的鼻子下,櫻唇泛著粉嫩的光澤,讓人忍不住想要輕啄一口
三千青絲綰起一個髮髻,一根根精巧絕倫的金簪、步搖穿插而過,華麗而又莊重
喜帕輕輕覆在頭上
大紅色的曳地長裙上,金線繡出繁雜的花樣,美輪美奐…
但卻總有些人說出不和氣氛的對話,比如…新娘…
“我都說了不要這麼長的裙子,走起路來很…不方便”
話未說完,腳下遍一個踉蹌,險些跌倒在地,幸好身旁的丫頭眼明手快,一把扶住了夢若,不然,夢若必定丟臉
“呼…”
夢若長出了一口氣
抬手扶了扶自己的髮髻,生怕有一絲散亂
那丫頭也是及不放心,道
“小姐,今日大婚,您若是摔了,可是不吉利,萬一景…怪罪下來,香兒可擔當不起,您大可慢些走到禮堂,還有啊,小姐你若是嫌裙子太長,那香兒幫您把裙襬稍稍提一提,這樣您也好…”
說著,香兒便整理著夢若的裙襬,以防她再次出現意外,可是即便如此,卻依舊阻擋不了夢若對裙子的碎碎念
也許是裙子聽的煩了,便再次使出下馬威
“哎呦!”
猝不及防!
只見夢若腳底一滑,眼看著就要與大地來一個深情的擁抱
卻又意外的跌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夢若輕輕嗅了嗅,入鼻的是淡淡的卻又熟悉的味道
“景陌!”
她興奮的喚著他,語氣中有著毫不掩飾的喜悅
“嗯…”
景陌應了一聲,低下頭,隔著那層喜帕,輕輕的落在夢若的額頭上,如同一片輕柔的羽毛,滑過她的心底,眸中滿是寵溺
“小心一點,摔傷了可怎麼辦?”
“知道了…”
突然想起輕柔一吻,頰上飄起兩朵紅雲,幸好有喜帕遮住,不然被景陌看見,肯定會被好好取笑一番
夢若一邊應付著,一邊扶著景陌的肩站好,小聲的嘀咕著
“真是的,這裙子這麼長,怎麼就不做短些…”
殊不知這些嘀咕全被景陌聽了進去,接道
“你若是嫌這裙子太長,那便換我來扶你,免得你再一不留神,摔傷了。”
說罷,便走到夢若身側,扶住她,緩緩想禮堂走去…
“將軍!”
急切的聲音傳來,緊接著的,就是一個士兵裝扮的青年跑了進來,行了軍禮,忙開口道
“將軍,漠北來犯,現已在城下,估計有三萬人左右”
動作語言一氣呵成,雖然年紀不大,卻是一個訓練有素的老兵,景陌帶兵,可見一斑
景陌聞此,腳下步子一頓,眸光中又覆上一層寒冷與凌厲,舒展的眉蹙起,隨即轉過身,道
“讓將士們做好準備,走,去城牆上看看”
平息許久的北漠再次帶兵前來,不知是何居心
“是!”
那青年應了一聲,轉身匆匆離去
而一部分參加喜宴的人也站起身來,目光中燃氣絲絲鬥志
自景陌初次領兵而來,大敗漠北以來,五年都未曾有敵人來犯,如今漠北再次來犯,兵將們自然是躍躍欲試
景陌偏過頭,看著扯下蓋頭的夢若,不禁一陣愧疚,大婚之日,竟也這般…
“我陪你去”
夢若輕柔的出聲,伸出手,輕輕的放在景陌的大手上,指尖微涼
景陌看向她,眸中多了幾分柔情
“不必,你在這裡等著我…”
說罷,便大步邁開
夢若一見,想要快步跟上,可這大紅嫁衣卻偏偏不如她的意,猛的一大步,恰好踩到了裙角
“啊!”
夢若驚呼出聲,景陌聞聲,急忙回身,一步邁出,穩穩的扶住了夢若,夢若傾斜著身子,看向景陌,眸中多了幾絲失落
“別丟下我一個人…”
夢若看了看景陌的臉色,又略帶祈求的說道
“好麼?”
聲音軟弱無力,真真就像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大家閨秀
景陌嘆了口氣,將她抱下來,不輕不重的在她光潔的額頭上彈了一下
“你這樣怎麼去?”
夢若一聽,大喜,知道自己的婚服太長,便伸手要褪去外衣,景陌不明所以,急忙攔住她,夢若卻不以為然的推掉他的手,解下腰帶,之後便一把扯掉外袍,露出裡面的一襲紅衣
這件比起外袍,短了一大塊,長裙截到腳踝,露出紅色的繡鞋和白色的長襪
“香兒!”
夢若出聲喚起香兒,從剛才士兵來報,香兒便不知去了哪裡,聞聲
香兒從後堂趕來,手中拎著一雙紅靴,簡單卻精緻,一看便是女子的短靴
景陌恍然大悟,原來那士兵來報之時,夢若便打好了主意…大意了…
這邊暗自感嘆之時,那邊已經換好了短靴
兩人相視一笑,快步走去,路上,夢若已然拆掉了自己繁雜的髮髻,只用一條髮帶束起,英姿颯爽,絲毫不輸身旁的景陌
城牆上,兩人站在一處,大紅色的婚服倒是為這凝重的氣氛添上別樣的色彩
“呦!沒想到我來的竟這般不湊巧,壞了你們的大婚!”
城下,一身著異域服飾的男子大聲的說著,那語氣,竟像多年未見的老友一般熟絡
“呵!”
景陌輕笑,似是對這語氣的嘲諷與不屑
“阿塞多,不知道近幾年你過得怎樣,難不成是嫌五年前我的‘招待’不夠好麼?”
城下的阿塞多一聽,臉頓時黑了下來
的確,五年前那一戰,他的十萬兵馬最後只剩下了一萬餘人,回去後,漠北王更是將他狠狠地訓斥了一頓,還削了他的官職,還是他自己重新積攢人馬,一點一點的爬回去的
即便如此,實力依舊大不如前,如今也只有這三萬兵馬,是北漠各領主中,地位最低的一位
想到這裡,心中不禁一陣憤恨,不由得攥緊了雙拳,突然想到什麼,卻又驀地放開,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
“五年前我便知道景將軍武藝高強,帶兵也很有方法,只是不知箭法如何,今日是來請教的!”
語氣倒是平淡,只是眸中時不時地閃過一絲陰冷與得意
“哦?”
景陌故意拖長了尾音
“是麼!既然如此,那就如你所願好了!”
雖不知阿塞多打的什麼主意,卻也應了下來
身旁的夢若倒是聽的一陣擔憂,不由得拽了拽景陌的衣角
景陌偏過頭,遞給她一個眼神,示意不會有事,薄唇輕啟
“夢若,去幫我把弓取來,在書房”
“嗯”
夢若點點頭,下了城牆,任誰也不會想到,這一去,竟是萬丈深淵…
——途中——
“噠噠噠…”
細微的腳步聲傳來,時有時無,這說明來人很小心,並且在尋找機會
夢若察覺到不對,倏地停下腳步,只覺後脊一涼,一陣冷風襲來
暗藏殺機
憑著本能反應,夢若側身一閃,只見一把長劍刺向她剛才的位置
來者不善!!!
夢若定了定神,看清了來者的身形,是個女子!
那女子看一劍落空,轉而向左側橫劈而去
夢若猛的向後一仰,柔軟的腰肢好似折斷一般,堪堪躲過
再次落空,那女子猛的收住長劍,借力向下劈去
動作一氣呵成,顯然是高手,夢若也明白,自己與她對打實在是無法佔得上風,三十六計走為上計,轉身轉身就想逃跑
卻不料,不知何時,身後亦有一人…那人手持匕首,寒光閃閃,刺向她腹部…躲不過了…
兩人夾擊…匕首猛的刺入她的身體,鮮血染紅了嫁衣,留下暗紅色的痕跡,夢若仰面倒去…
那女子上前,伸手探了探鼻息,隨後扯下蒙面布
“死了,處理掉。”
聲音平淡而又冰冷,似乎在訴說著與自己無關的事情
夢若拼著力氣睜開雙眸,模糊中,好似看見了一張臉,一張與自己一樣的臉…
另一人拔出匕首,放入刀鞘中,隨即從地上抱起夢若,向府外走去…
而那女子,責褪掉外衣,露出一身與夢若相同的紅裝,向書房走去…
——城牆——
阿塞多抬起頭,看向天空,焦急得等待著什麼
這時, 一個士兵跑到阿塞多身邊,小聲的說著
“領主,紅衣得手了”
阿塞多聽完,頓時高興起來
“景將軍,我從漠北來路途遙遠,有些累了,這就撤一撤,至於箭術,我想總有時間比試的”
此話一出,景陌頓時生疑,這阿塞多今日倒是十分奇怪,不知這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看著敵軍撤退,心中驀地一緊,突然有著什麼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間,十分難受
夢若還沒回來…
景陌走下城牆,心中思索著今天的怪事,阿塞多絕對不是僅僅來比試,肯定有什麼別的企圖,是什麼呢…
幾番思索,卻毫無頭緒,景陌甩了甩頭,心中的不安更加強烈,快步向書房走去…
看著敵軍撤退,心中驀地一緊,突然有著什麼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間,十分難受
夢若還沒回來…
景陌走下城牆,心中思索著今天的怪事,阿塞多絕對不是僅僅來比試,肯定有什麼別的企圖,是什麼呢…
幾番思索,卻毫無頭緒,景陌甩了甩頭,心中的不安更加強烈,快步向書房走去…
“夫君?”
少女清朗的聲音傳來,景陌回頭,只見一個紅衣女子站在他身後,懷中,抱著一把與身體不成比例的大弓
景陌幾步跨上前去,一把將少女攬入懷中,鼻尖縈繞著少女髮絲間獨有的清香,雙臂逐漸收緊,似要將人兒揉進骨血
不知為何,即便這樣,心中的煩躁依舊不減…
“夫君,你抱的輕些…”
少女啟唇輕言,言語中好似帶著絲絲嬌羞
“還好你沒事…”
景陌聞聲,稍稍鬆了鬆雙臂,卻依舊不肯放開,說話間,呼吸噴灑在少女耳邊,癢癢的 她微微動了動,抬手輕輕推開景陌
“夫君若是累了,便回去休息吧…”
柔聲似水,沁人心脾
夫君…
景陌這才注意到,她對自己改了稱呼,還蠻好聽的,嘴角揚起一抹弧度,抬手將她耳邊的碎髮攏到耳後
“夢若,這婚事,是我欠你的,三天之後,我重為你舉辦一場如何?”
言語中,夾著絲絲愧疚,若不是今日阿塞多來搗亂,應該是很好的…
“好”
夢若臻首,微微垂下頭,小心地牽起景陌的手,拽著他向府中走去…
兩人的背影是那樣的和諧美好,卻無人注意到,夢若眼底閃過的寒芒…
兩天後……
“姐姐?你醒了?”
夢若睜開雙眼,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略有些青澀的臉蛋,看起來十四五歲的樣子,穿著一身普通布料的衣裳,一頭長髮有些焦色,草草的用一根簪子束起
見她醒了,便急急忙忙的倒了碗水,放在一邊,輕輕扶起夢若,小心翼翼的喂著她喝
夢若有些費力的撐起身子,也讓她能輕鬆些
喝了幾口,便將唇離了碗的邊緣,示意她放下
“你叫什麼名字?”
這樣的情況下,不用想也知道是這小姑娘救了自己,環視四周,這房子倒也能避風雨,只是太破舊了些,所以夢若開口便問了名字,也好有個稱呼
“我叫阿素”
她站起身,將那隻碗放回到木桌上,屋內並沒有什麼過多的擺設
一張木桌,木桌上放著幾隻碗和一隻壺,幾張簡易的椅子,貌似還壞掉了一張,再加上做飯的灶臺,再有就是自己躺著的床榻了吧,說是床榻,實際上也就是多墊了些稻草的土炕罷了,還有不遠處一堆鋪的有些亂的草堆,這幾天,阿素便是睡在那裡的吧…
想開口問是怎麼到這裡的,卻又搖了搖頭,知道了又能如何呢?
“姐姐從哪裡來呢?”
阿素放好碗便走了回來,坐在一邊
夢若聞此,斂了斂眸光,聲音中帶著些許嘶啞
“…欒螢…”
“欒螢…那不就是離這裡不遠的城池麼?”
“是啊…”
夢若點了點頭
“那姐姐,欒螢是什麼樣子的啊?”
看著阿素一臉的好奇,夢若淺淺一笑
“姐姐,你笑起來真好看,就像…就像他們說的景將軍的新娘一樣好看,嗯…傾國傾城呢!”
“景將軍的新娘…”
夢若小聲的嘀咕著,卻突然想起什麼,一陣慌亂
“難道欒螢城裡沒有消息傳出新娘已經死了麼?”
不!我那時被人刺殺了!怎麼可能沒有消息?就算不知道我遇刺,起碼我失蹤了景陌也要尋我,怎麼可能一點消息都沒有?一定是哪裡出了問題
聽夢若如此說,阿素倒是不禁笑出聲來,回答道
“姐姐,你既然是從欒螢城來,消息自然比我們靈通的多啊!再說景將軍的新娘怎麼會死掉呢?”
聽阿素如此說,夢若不禁更加不安
沒有死?自己倒是真沒死,可城中一點都沒有消息也太不正常了…
“前兩天還有消息說是漠北來犯,後來狼狽的走了,然後景將軍說是要還新娘一個婚禮呢…”
狼狽逃走?想必這話是編的,如果景陌率兵出站,定然會有傷亡,是不可能補上婚禮的,那麼就是漠北自己退了兵…
可這樣無故來犯又撤退,是什麼企圖呢?至於還一個婚禮…自己又不在,如何舉行?
正在夢若疑惑之時,頭‘嗡’的痛了一下,與此同時,一道火紅色的身影在腦中一閃而過
這是自己的樣子…
‘嗡’
不,不對,夢若用力晃了晃頭,那身影倒是隨著疼痛越發的清晰
是在…欒螢城…將軍府…
“啊!”
頭如撕裂般的疼痛,一瞬間,那個她昏死過去前,最後看到的場景徹底展現在夢若眼前
是那個時候…去取景陌弓的時候…那個刺殺自己的女子,竟有著與自己相差無幾的臉…
一瞬間,一切都明白了…
漠北突然來犯只是為了給那個刺殺自己的女子爭取時間吧…等她殺了自己…便再用那張臉…伺機去…刺殺景陌
她有些不敢再想下去,此時,她已心亂如麻
欒螢是第一道防線,離國都很遠,就算快馬加鞭不停不休也要半月路程,若是景陌遇刺,漠北來犯,群龍無首
欒螢以後的離鳳城城主實在不是帶兵打仗的料,若強攻,十日之內必破,到時還未等到援兵,怕已是岌岌可危了…
景陌…
不由得握緊雙拳,急切地問
“阿素,這裡距離欒螢有多遠?”
她看向窗外,天剛剛有些暗,眸光一凝
不能再耽擱了!若晚些…
“出了這裡一直向南走,走的快些,也就半天多點的路程,姐姐你是要走麼?可是你的傷…”
阿素聽她這麼說,不免有些擔心,畢竟夢若的傷不輕
夢若搖了搖頭,她不能再等了,再拖下去事情會發展到什麼地步也無可預知
阿素仍然勸阻著她
“天要黑了,晚上山裡會有好多野獸出來覓食,不如姐姐你明日再走可好?”
夢若依舊搖頭,隨即從髮間拿下一枚玉簪,拽過阿素的手,放在她掌心
阿素一見夢若如此,單看成色,也知那玉簪價值不菲,便想推脫,說自己不是貪圖錢財的人
可夢若想讓她拿著的東西又豈是那麼好推脫的?她稍一用力,那根玉簪便攥在阿素手中,她柔聲道
“阿素,我知道你不是貪圖錢財才救我的人,但是這枚玉簪你一定要收下,我現在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如果你想去欒螢城找我,便拿著這根玉簪,城主會見你,到時候,你就可以找到我,我呢,也不是那種忘恩負義的人,你救了我,我肯定就會放在心裡,現在我身上也沒什麼可送你的,到時候你去欒螢城找我,這玉簪就算是我們兩個的信物吧!”
說完這長長的一段話,夢若才長出了一口氣,穿好鞋子,下了榻,便要推門離去
“姐姐,等一下!”
阿素突然出聲叫住她,然後跑去灶臺邊搗鼓了一會,再轉過身時,手中多了根火把和些許乾糧
“姐姐,你若執意要走,阿素也不留,但是山裡野獸多,姐姐拿著火把也好驅一驅,還有這些乾糧,雖然不是什麼…好的東西做的”
未等說完,夢若便一把抱住阿素,萍水相逢且能待她如此,怎叫她不感動?
擁抱只是短短几秒,夢若鬆開阿素,接下火把和乾糧,便轉身離去
阿素站在門口,看著夢若離去的背影與那一點火光,直到消失在道路的盡頭
夜晚,如墨的天空吞下了最後一絲月光,一如壓抑的氣氛,森林中,只有一道消瘦的身影,與揚起的一點火光,似那一襲紅衣,燃燒著無邊的黑暗…
“嘎吱!”
靜謐中,枯枝折斷的聲音格外的清脆,夢若心頭一緊,小心翼翼的蹲下身,拾起地上看起來略微結實些的木棍,緊握在手中
“沙沙”
微風拂過半人高的草叢,發出沙沙的聲響
突然!只覺的身後一陣冷風,夢若本能的將手中木棍向後揮去
“砰!”
的一聲悶響,夢若已知,大事不妙,匆匆退了幾步,站定,這才藉著火光看清剛才擊中的是何物
是一隻狼!!!顯然,偷襲失敗後又被夢若用木棒擊中的狼十分的憤怒,它呲著牙,泛著綠芒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夢若,做出蓄勢待發的樣子
夢若深知,狼,群居,如果不盡快解決這一隻,恐怕會很麻煩…
於是,夢若心一橫,不能處於被動,狼畢竟不是人,就算有幾分聰明,也是動物,一定要先發制人!
木棍的一頭是尖的,只能利用這一點擊殺它!
夢若一手握緊木棍,一手抓緊火把,一個箭步便伸直木棍刺向狼
那狼則也是向前跑了兩步,一躍而起
不好!狼躍起,這一刺便會落空,但是現在手已經收不回來了
夢若猛的剎住,柔軟的腰肢如同折斷一般向後彎去,同時,手中的火把向上揚起
只聽“嗷!”的一聲狼一躍而過,吃痛的嗥叫,接連著身上飄來一股燒焦的味道
夢若直起身,看著狼
原來這一揚手,將火把戳在了狼的肚皮上,狼越過時,正好燒掉了腹部的一層皮毛
一擊沒中,狼看向夢若的目光更加地兇狠,於是弓起身子,準備第二次進攻,至於夢若也在尋找著機會
一定要速戰速決…想到此處,便心生一計,再次向前走了一步,不敢再躍起,生怕那火把又戳到其他位置
夢若抬起舉著火把的手,向狼打去,狼自然不傻,想左側一跳便躲開了這一擊,而夢若卻沒有收回揮出去的手臂,像是慢了半拍一樣,狼自然不會放過這個近在咫尺機會,向前一撲,便咬住了夢若的手臂!
劇痛從手臂蔓延開來,鮮血染紅了袖口,滴落,那狼嚐到了鮮血的滋味,自是不肯放過,正打算再用幾分力氣
突然,只覺的腹部一陣劇痛,好似有什麼東西刺穿
“噗”
的一聲輕響,狼便鬆開了口,倒在地上,原來,刺進狼腹部的,就是夢若手中的那根帶有尖利一端的木棍
夢若故意將節奏放慢一拍,引誘狼上鉤,隨即,便給予它致命的一擊,動物終究是動物,始終不及人的智慧,只要稍有破綻,便會迫不及待
疼痛沿著手臂蔓延,她的額頭上佈滿細密的汗珠,此地不宜久留!
她將火把插在地上,扯起裙襬便撕下一條布料,用右手繫好後,拿起火把和木棍,忍痛快步離開
“呼…呼…呼…”
不知走了多久,才到了一片略為空曠的地方,想遠處眺望,終於是可以看見欒螢城的一角
她靠在一棵大樹下,緩緩地滑坐,大口的喘息著袖口的血液已經凝結,留下塊塊血漬,像綻開的暗紅的花朵
她解開綁住手臂傷口的布條,捲起袖子,露出猙獰的傷口,傷口已經結痂
抬頭看看天空,她輕輕嘆了口氣,凌晨左右了吧…火把也快要熄滅了…
坐了一會正打算起身,卻突然眼前一黑,昏倒在地…
——欒螢城——
一女子站在窗前,將手中的紙條塞進信鴿腳邊的信盒中
“撲稜稜”
那信鴿倏地飛起,像北方飛去,藉著燭火之光才看清,那女子長著與夢若相同的臉…
————
“咕咕咕…”
信鴿飛進帳中,落在書案上,阿塞多伸出手,取下紙條緩緩展開,不禁露出了笑容,滿意的點了點頭,稱讚道
“我果然沒有看錯紅衣”
說著,將手中的紙條置於燭焰之上,紙條燃起,飄落於地面,上面寫道
“明日必取其首級!”
“嗯…”
一聲輕微的嚶嚀從唇邊溢出,再次醒來時,已是清晨,夢若甩了甩頭,強撐著站起身,手臂上依然傳來陣陣劇痛
因為傷口沒有得到很好的處理,昨夜又受了涼,現如今已是略微有些發炎…
顧不上這些,只是撿起地上的阿素送給自己的乾糧,打開油紙的包裹,一邊胡亂地塞進口中,一邊急急地向欒螢奔去
由於昨夜的突發情況,現如今,已耽擱了半日,今日,本是景陌還與自己的大婚,卻因為自己的遇刺,被人所替代,那個替代自己的女子,怕是要在今日動手了…
“景陌,一定不要出事…等我…”
——欒螢城中,將軍府——
昨日便開始張燈結綵的將軍府,現如今已是恢復了大婚之日的熱鬧非凡,而景陌亦如當日一般換好了喜服
同樣的大婚,同樣的佈置,就像阿塞多未來之時一樣
閨房之中,‘夢若’身著一身嫁衣,青絲綰起,成了一個繁雜又優雅的髮髻,一如大婚當日,朱唇勾起一抹動人心魄的弧度,眉間一點花鈿,襯托出少女面容的姣好,只是那笑容中,夾雜著幾絲為人所不解的意味…
“小姐,您看這兩隻哪一個好看?”
香兒擺弄著手中兩枚精緻的簪子,還在猶豫將哪一個配在‘夢若’頭上,便主動開口問道‘夢若’撇了一眼,淡淡道
“左邊那一隻”
“好…”
香兒應著,卻也覺得有些奇怪,平日裡小姐待自己是極好的,最近幾日卻十分的冷淡,好似變了一個人一樣,話也不多說幾句,就連景將軍前來,也避而不見,說是身體有些不舒服,一邊想著,一邊將手中左邊的一隻簪子插於‘夢若’發中,由於分神,便不小心扎到了‘夢若’,香兒急忙抽出簪子,簪子上染上絲絲血跡,
香兒剛想開口道歉,就聽到‘夢若’暴跳如雷道
“你這個丫頭,就不會注意些麼!這樣的毛手毛腳,冒冒失失的!”
“啊?啊。對不起,小姐”
面對‘夢若’這樣的怒喝,香兒有些吃驚,卻也急忙道歉,小姐的脾氣最近變化怎麼這麼大?想想以往,小姐爽朗又愛開玩笑,但是這麼兇的對待下人,還是頭一次,平時雖然喜歡打趣打趣自己,卻也從未這麼兇過
香兒沒有將那根簪子放在臺子上,而是放在了一旁,免得小姐看了又要生氣
“好了!就這樣!”
‘夢若’怒氣未消,一拍面前的臺子(化妝臺,然而不知道怎麼叫…尷尬了…)站起身來
香兒見她如此,沒敢動彈,依舊保持著跪在一旁幫‘夢若’梳妝的樣子,怯怯地低下頭,‘夢若’一見她如此,以為是剛才自己的怒喝將她嚇哭了,便平了平語氣,卻依舊夾雜著幾絲冷淡的開口
“好了,今日也是我的大婚,你這樣哭哭啼啼的,是在給我添晦氣麼?”
香兒一聽她這麼說,一下子站起身來,擺著手解釋道
“不,不不…”
未等說完,‘夢若’便出聲打斷
“好了!沒什麼事你就出去吧,記得把門帶上,我沒叫你,就不要進來了!也不要讓人打擾我,我要休息一會”
這段話,滿滿的命令式語氣,與曾經的小姐大相徑庭,即便如此,香兒也絲毫不敢違抗命令,轉過身走到門外,並帶好了門
聽著香兒漸漸走的遠些,她才放心地走到榻邊,從枕下摸出一把銀色的匕首,陽光輕輕的灑在匕首上,泛起一層寒光,而後又蹲下身,從床下摸索出刀鞘
“景陌,這大婚之日,便是你的死期!”眸光逐漸變地凌厲,似要將人千刀萬剮一般,鋒利如刃!
“唰!”匕首倏地入鞘,‘夢若’唇角勾起一抹淺笑,笑的那樣詭異,那樣寒冷…
——晌午——
“吉時到!”
禮官半尖著嗓子,似宦官(指位分比較高的太監,我總得說的好聽點不是)一般唱道
“請新人~”
話音一落,兩人從門口緩緩而入,兩人手中各執一根紅色綢緞,綢緞中央,是大紅色的繡球,乍一看去,郎才女貌,竟是驚為天人
——欒螢城外——
夢若拼了命的向欒螢跑去,一個沒注意,便跌倒在地,她也不理,迅速站起身,連灰塵也來不及拍,就繼續向欒螢奔去
腹部猛的傳來一陣疼痛,紅衣貼在腹部,夢若好看的眉一蹙,卻並沒有停下腳步,她知道,怕是那傷口裂開了,可就算停下又能怎麼樣呢?處理傷口麼?別說包紮,就是多餘的尋找草藥的時間都沒有,如今,景陌危在旦夕,自己怎麼顧得上這個?眼看就要到達欒螢了!景陌!
——將軍府——
“一拜天地!”
禮官唱著,兩人轉過身,緩緩向下傾去
——欒螢城——
此時,夢若已到達欒螢城下
“卜利,快開門!”
夢若焦急的呼喊著守衛的名字!
卜利應聲而出,由於剛剛打了個盹,現下眼前不禁有些模糊,只看得清是大片的紅衣佇立在城下,不禁揉了揉眼,看清了來人,不禁大吃一驚
“您不是應該在將軍府…”
夢若哪有時間聽得那些,立即打斷道
“快開門,趕快讓我進去!”
語氣越發的焦急,此刻,她恨不得破門而入,只可惜這城門太高…
——將軍府——
“二拜高堂!”
禮官繼續唱到,略略看向景陌,景陌蹙眉,那禮官立刻會意,景將軍的高堂早已離世,如今又何在呢?便改口道
“呃…二拜君王!”
此時沒有高堂可拜,那便二拜君王,雖然遠在國都,卻也好過跳過這一程序
——欒螢城——
卜利不解,這夢若本應在將軍府與將軍拜堂成親,怎的會在這城牆下面?看她一身灰塵僕僕,倒像是在很遠的地方來
夢若也知卜利的疑惑,畢竟他跟在景陌身邊多年,自己與景陌又是青梅竹馬,自是明白,便急忙喊到
“柳芝是我自小的朋友,如今嫁給你倒也是得償所願”
卜利一聽也是一愣,他也不明白為何那與夢若長相相差無幾的女子會知道這些,還在猶豫著開不開門…或許是夢若開的玩笑呢?先是站在城外,然後等著景陌來尋?可這一身灰塵僕僕的,又不像是…
“卜利!開門!”
夢若由焦急變的怒不可遏,現在景陌正和一個危險的人在一起,他居然還在婆婆媽媽的猶豫!
卜利聽得夢若這一吼,才發覺自己的猶豫,或許這就是夢若的朋友,是夢若告訴的呢?還是先開了城門,放她進去吧,就算有什麼意外,城內有許多的兵士,也不會讓她跑掉
這樣想著,終於是開了城門!未等大門完全打開,夢若便一個箭步,閃了進去,迅速向將軍府奔去!
——將軍府——
“夫妻對拜!”
禮官繼續著他的流程,而兩人也轉了過來,互相面對著
等禮成之時,便是你命喪黃泉的時候!紅色的喜帕下,‘夢若’的一張臉冷若冰霜,與景陌眸中的溫柔毅然形成對比!
——將軍府——
夢若馬不停蹄的從清晨趕至晌午,終於是到了!聽著裡面並未傳來異樣的聲音,稍稍鬆了口氣,卻又不能放下心來,景陌處在危險中,又怎能放心?
快步走到將軍府門口,看著這張燈結綵用大紅色裝點的府邸,像極了那日她與景陌的大婚,只不過今日的新娘…
又走了幾步,站在了府邸的門口,此時的她,一襲紅衣染滿了灰塵,腹部和袖口處的衣服有些發暗,那是血跡的沾染,有殺死的那隻狼的,也有她自己的…
一張俏臉本應光彩十分,此刻卻寫滿了疲憊與擔憂,粉嫩的唇已然因為傷勢變的慘白,長時間的缺水,和奔跑使它有些乾裂,整個人看起來都是十分的狼狽!
來參宴的人,也不知道是誰先看見的,驚叫出聲
景陌自然是聽到了,看看自己面前的新娘,蹙起的眉似剛要放下,卻偏過頭,看向府邸門口,心中一驚!這是???看著眼前狼狽的夢若,不禁心生疑惑…
另一個夢若?薄唇微微蠕動,剛想開口道出自己的疑惑,夢若卻注意到,景陌身旁的新娘似乎也察覺到了不對,緩緩垂下右臂,手中一緊,似乎握住了什麼東西,另一隻手悄悄抬起,打算掀起喜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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