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2 倘有来生,若非死别,绝不生离

他,是驻守边塞的一城之主,声名赫赫的大将军,战功卓著——景陌

她,出自书香门第,虽不满腹经纶,却也习得一身武艺,算不得出色,但也绝不是是泛泛之辈——梦若

英俊潇洒,棱角分明的面庞,好看的眉时常蹙起,如今却难得的舒展开来

漆黑如墨的眸中,原有着几分沉稳与果断,如今却平添了积分喜悦隐于眸底

薄唇微抿,似是在思索什么,却又蓦地勾起唇角,划出一抹微微上扬的弧度

好看的妖冶邪魅却又动人心魄

身着一袭喜服,来来往往穿梭在喜宴间

貌美如花,俏颜上,灵动的眸子多了几分女儿家的娇羞,长长的睫毛微微下垂,如黑色的蝴蝶垂下翅膀般,小巧的鼻子下,樱唇泛着粉嫩的光泽,让人忍不住想要轻啄一口

三千青丝绾起一个发髻,一根根精巧绝伦的金簪、步摇穿插而过,华丽而又庄重

喜帕轻轻覆在头上

大红色的曳地长裙上,金线绣出繁杂的花样,美轮美奂…

但却总有些人说出不和气氛的对话,比如…新娘…

“我都说了不要这么长的裙子,走起路来很…不方便”

话未说完,脚下遍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在地,幸好身旁的丫头眼明手快,一把扶住了梦若,不然,梦若必定丢脸

“呼…”

梦若长出了一口气

抬手扶了扶自己的发髻,生怕有一丝散乱

那丫头也是及不放心,道

“小姐,今日大婚,您若是摔了,可是不吉利,万一景…怪罪下来,香儿可担当不起,您大可慢些走到礼堂,还有啊,小姐你若是嫌裙子太长,那香儿帮您把裙摆稍稍提一提,这样您也好…”

说着,香儿便整理着梦若的裙摆,以防她再次出现意外,可是即便如此,却依旧阻挡不了梦若对裙子的碎碎念

也许是裙子听的烦了,便再次使出下马威

“哎呦!”

猝不及防!

只见梦若脚底一滑,眼看着就要与大地来一个深情的拥抱

却又意外的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梦若轻轻嗅了嗅,入鼻的是淡淡的却又熟悉的味道

“景陌!”

她兴奋的唤着他,语气中有着毫不掩饰的喜悦

“嗯…”

景陌应了一声,低下头,隔着那层喜帕,轻轻的落在梦若的额头上,如同一片轻柔的羽毛,滑过她的心底,眸中满是宠溺

“小心一点,摔伤了可怎么办?”

“知道了…”

突然想起轻柔一吻,颊上飘起两朵红云,幸好有喜帕遮住,不然被景陌看见,肯定会被好好取笑一番

梦若一边应付着,一边扶着景陌的肩站好,小声的嘀咕着

“真是的,这裙子这么长,怎么就不做短些…”

殊不知这些嘀咕全被景陌听了进去,接道

“你若是嫌这裙子太长,那便换我来扶你,免得你再一不留神,摔伤了。”

说罢,便走到梦若身侧,扶住她,缓缓想礼堂走去…

“将军!”

急切的声音传来,紧接着的,就是一个士兵装扮的青年跑了进来,行了军礼,忙开口道

“将军,漠北来犯,现已在城下,估计有三万人左右”

动作语言一气呵成,虽然年纪不大,却是一个训练有素的老兵,景陌带兵,可见一斑

景陌闻此,脚下步子一顿,眸光中又覆上一层寒冷与凌厉,舒展的眉蹙起,随即转过身,道

“让将士们做好准备,走,去城墙上看看”

平息许久的北漠再次带兵前来,不知是何居心

“是!”

那青年应了一声,转身匆匆离去

而一部分参加喜宴的人也站起身来,目光中燃气丝丝斗志

自景陌初次领兵而来,大败漠北以来,五年都未曾有敌人来犯,如今漠北再次来犯,兵将们自然是跃跃欲试

景陌偏过头,看着扯下盖头的梦若,不禁一阵愧疚,大婚之日,竟也这般…

“我陪你去”

梦若轻柔的出声,伸出手,轻轻的放在景陌的大手上,指尖微凉

景陌看向她,眸中多了几分柔情

“不必,你在这里等着我…”

说罢,便大步迈开

梦若一见,想要快步跟上,可这大红嫁衣却偏偏不如她的意,猛的一大步,恰好踩到了裙角

“啊!”

梦若惊呼出声,景陌闻声,急忙回身,一步迈出,稳稳的扶住了梦若,梦若倾斜着身子,看向景陌,眸中多了几丝失落

“别丢下我一个人…”

梦若看了看景陌的脸色,又略带祈求的说道

“好么?”

声音软弱无力,真真就像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家闺秀

景陌叹了口气,将她抱下来,不轻不重的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弹了一下

“你这样怎么去?”

梦若一听,大喜,知道自己的婚服太长,便伸手要褪去外衣,景陌不明所以,急忙拦住她,梦若却不以为然的推掉他的手,解下腰带,之后便一把扯掉外袍,露出里面的一袭红衣

这件比起外袍,短了一大块,长裙截到脚踝,露出红色的绣鞋和白色的长袜

“香儿!”

梦若出声唤起香儿,从刚才士兵来报,香儿便不知去了哪里,闻声

香儿从后堂赶来,手中拎着一双红靴,简单却精致,一看便是女子的短靴

景陌恍然大悟,原来那士兵来报之时,梦若便打好了主意…大意了…

这边暗自感叹之时,那边已经换好了短靴

两人相视一笑,快步走去,路上,梦若已然拆掉了自己繁杂的发髻,只用一条发带束起,英姿飒爽,丝毫不输身旁的景陌

城墙上,两人站在一处,大红色的婚服倒是为这凝重的气氛添上别样的色彩

“呦!没想到我来的竟这般不凑巧,坏了你们的大婚!”

城下,一身着异域服饰的男子大声的说着,那语气,竟像多年未见的老友一般熟络

“呵!”

景陌轻笑,似是对这语气的嘲讽与不屑

“阿塞多,不知道近几年你过得怎样,难不成是嫌五年前我的‘招待’不够好么?”

城下的阿塞多一听,脸顿时黑了下来

的确,五年前那一战,他的十万兵马最后只剩下了一万余人,回去后,漠北王更是将他狠狠地训斥了一顿,还削了他的官职,还是他自己重新积攒人马,一点一点的爬回去的

即便如此,实力依旧大不如前,如今也只有这三万兵马,是北漠各领主中,地位最低的一位

想到这里,心中不禁一阵愤恨,不由得攥紧了双拳,突然想到什么,却又蓦地放开,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

“五年前我便知道景将军武艺高强,带兵也很有方法,只是不知箭法如何,今日是来请教的!”

语气倒是平淡,只是眸中时不时地闪过一丝阴冷与得意

“哦?”

景陌故意拖长了尾音

“是么!既然如此,那就如你所愿好了!”

虽不知阿塞多打的什么主意,却也应了下来

身旁的梦若倒是听的一阵担忧,不由得拽了拽景陌的衣角

景陌偏过头,递给她一个眼神,示意不会有事,薄唇轻启

“梦若,去帮我把弓取来,在书房”

“嗯”

梦若点点头,下了城墙,任谁也不会想到,这一去,竟是万丈深渊…

——途中——

“哒哒哒…”

细微的脚步声传来,时有时无,这说明来人很小心,并且在寻找机会

梦若察觉到不对,倏地停下脚步,只觉后脊一凉,一阵冷风袭来

暗藏杀机

凭着本能反应,梦若侧身一闪,只见一把长剑刺向她刚才的位置

来者不善!!!

梦若定了定神,看清了来者的身形,是个女子!

那女子看一剑落空,转而向左侧横劈而去

梦若猛的向后一仰,柔软的腰肢好似折断一般,堪堪躲过

再次落空,那女子猛的收住长剑,借力向下劈去

动作一气呵成,显然是高手,梦若也明白,自己与她对打实在是无法占得上风,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转身转身就想逃跑

却不料,不知何时,身后亦有一人…那人手持匕首,寒光闪闪,刺向她腹部…躲不过了…

两人夹击…匕首猛的刺入她的身体,鲜血染红了嫁衣,留下暗红色的痕迹,梦若仰面倒去…

那女子上前,伸手探了探鼻息,随后扯下蒙面布

“死了,处理掉。”

声音平淡而又冰冷,似乎在诉说着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梦若拼着力气睁开双眸,模糊中,好似看见了一张脸,一张与自己一样的脸…

另一人拔出匕首,放入刀鞘中,随即从地上抱起梦若,向府外走去…

而那女子,责褪掉外衣,露出一身与梦若相同的红装,向书房走去…

——城墙——

阿塞多抬起头,看向天空,焦急得等待着什么

这时, 一个士兵跑到阿塞多身边,小声的说着

“领主,红衣得手了”

阿塞多听完,顿时高兴起来

“景将军,我从漠北来路途遥远,有些累了,这就撤一撤,至于箭术,我想总有时间比试的”

此话一出,景陌顿时生疑,这阿塞多今日倒是十分奇怪,不知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看着敌军撤退,心中蓦地一紧,突然有着什么不好的预感涌上心间,十分难受

梦若还没回来…

景陌走下城墙,心中思索着今天的怪事,阿塞多绝对不是仅仅来比试,肯定有什么别的企图,是什么呢…

几番思索,却毫无头绪,景陌甩了甩头,心中的不安更加强烈,快步向书房走去…

倘有来生,若非死别,绝不生离

看着敌军撤退,心中蓦地一紧,突然有着什么不好的预感涌上心间,十分难受

梦若还没回来…

景陌走下城墙,心中思索着今天的怪事,阿塞多绝对不是仅仅来比试,肯定有什么别的企图,是什么呢…

几番思索,却毫无头绪,景陌甩了甩头,心中的不安更加强烈,快步向书房走去…

“夫君?”

少女清朗的声音传来,景陌回头,只见一个红衣女子站在他身后,怀中,抱着一把与身体不成比例的大弓

景陌几步跨上前去,一把将少女揽入怀中,鼻尖萦绕着少女发丝间独有的清香,双臂逐渐收紧,似要将人儿揉进骨血

不知为何,即便这样,心中的烦躁依旧不减…

“夫君,你抱的轻些…”

少女启唇轻言,言语中好似带着丝丝娇羞

“还好你没事…”

景陌闻声,稍稍松了松双臂,却依旧不肯放开,说话间,呼吸喷洒在少女耳边,痒痒的 她微微动了动,抬手轻轻推开景陌

“夫君若是累了,便回去休息吧…”

柔声似水,沁人心脾

夫君…

景陌这才注意到,她对自己改了称呼,还蛮好听的,嘴角扬起一抹弧度,抬手将她耳边的碎发拢到耳后

“梦若,这婚事,是我欠你的,三天之后,我重为你举办一场如何?”

言语中,夹着丝丝愧疚,若不是今日阿塞多来捣乱,应该是很好的…

“好”

梦若臻首,微微垂下头,小心地牵起景陌的手,拽着他向府中走去…

两人的背影是那样的和谐美好,却无人注意到,梦若眼底闪过的寒芒…


倘有来生,若非死别,绝不生离

两天后……

“姐姐?你醒了?”

梦若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略有些青涩的脸蛋,看起来十四五岁的样子,穿着一身普通布料的衣裳,一头长发有些焦色,草草的用一根簪子束起

见她醒了,便急急忙忙的倒了碗水,放在一边,轻轻扶起梦若,小心翼翼的喂着她喝

梦若有些费力的撑起身子,也让她能轻松些

喝了几口,便将唇离了碗的边缘,示意她放下

“你叫什么名字?”

这样的情况下,不用想也知道是这小姑娘救了自己,环视四周,这房子倒也能避风雨,只是太破旧了些,所以梦若开口便问了名字,也好有个称呼

“我叫阿素”

她站起身,将那只碗放回到木桌上,屋内并没有什么过多的摆设

一张木桌,木桌上放着几只碗和一只壶,几张简易的椅子,貌似还坏掉了一张,再加上做饭的灶台,再有就是自己躺着的床榻了吧,说是床榻,实际上也就是多垫了些稻草的土炕罢了,还有不远处一堆铺的有些乱的草堆,这几天,阿素便是睡在那里的吧…

想开口问是怎么到这里的,却又摇了摇头,知道了又能如何呢?

“姐姐从哪里来呢?”

阿素放好碗便走了回来,坐在一边

梦若闻此,敛了敛眸光,声音中带着些许嘶哑

“…栾萤…”

“栾萤…那不就是离这里不远的城池么?”

“是啊…”

梦若点了点头

“那姐姐,栾萤是什么样子的啊?”

看着阿素一脸的好奇,梦若浅浅一笑

“姐姐,你笑起来真好看,就像…就像他们说的景将军的新娘一样好看,嗯…倾国倾城呢!”

“景将军的新娘…”

梦若小声的嘀咕着,却突然想起什么,一阵慌乱

“难道栾萤城里没有消息传出新娘已经死了么?”

不!我那时被人刺杀了!怎么可能没有消息?就算不知道我遇刺,起码我失踪了景陌也要寻我,怎么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倘有来生,若非死别,绝不生离

听梦若如此说,阿素倒是不禁笑出声来,回答道

“姐姐,你既然是从栾萤城来,消息自然比我们灵通的多啊!再说景将军的新娘怎么会死掉呢?”

听阿素如此说,梦若不禁更加不安

没有死?自己倒是真没死,可城中一点都没有消息也太不正常了…

“前两天还有消息说是漠北来犯,后来狼狈的走了,然后景将军说是要还新娘一个婚礼呢…”

狼狈逃走?想必这话是编的,如果景陌率兵出站,定然会有伤亡,是不可能补上婚礼的,那么就是漠北自己退了兵…

可这样无故来犯又撤退,是什么企图呢?至于还一个婚礼…自己又不在,如何举行?

正在梦若疑惑之时,头‘嗡’的痛了一下,与此同时,一道火红色的身影在脑中一闪而过

这是自己的样子…

‘嗡’

不,不对,梦若用力晃了晃头,那身影倒是随着疼痛越发的清晰

是在…栾萤城…将军府…

“啊!”

头如撕裂般的疼痛,一瞬间,那个她昏死过去前,最后看到的场景彻底展现在梦若眼前

是那个时候…去取景陌弓的时候…那个刺杀自己的女子,竟有着与自己相差无几的脸…

一瞬间,一切都明白了…

漠北突然来犯只是为了给那个刺杀自己的女子争取时间吧…等她杀了自己…便再用那张脸…伺机去…刺杀景陌

她有些不敢再想下去,此时,她已心乱如麻

栾萤是第一道防线,离国都很远,就算快马加鞭不停不休也要半月路程,若是景陌遇刺,漠北来犯,群龙无首

栾萤以后的离凤城城主实在不是带兵打仗的料,若强攻,十日之内必破,到时还未等到援兵,怕已是岌岌可危了…

景陌…

不由得握紧双拳,急切地问

“阿素,这里距离栾萤有多远?”

她看向窗外,天刚刚有些暗,眸光一凝

不能再耽搁了!若晚些…

“出了这里一直向南走,走的快些,也就半天多点的路程,姐姐你是要走么?可是你的伤…”

阿素听她这么说,不免有些担心,毕竟梦若的伤不轻

梦若摇了摇头,她不能再等了,再拖下去事情会发展到什么地步也无可预知

阿素仍然劝阻着她

“天要黑了,晚上山里会有好多野兽出来觅食,不如姐姐你明日再走可好?”

梦若依旧摇头,随即从发间拿下一枚玉簪,拽过阿素的手,放在她掌心

阿素一见梦若如此,单看成色,也知那玉簪价值不菲,便想推脱,说自己不是贪图钱财的人

可梦若想让她拿着的东西又岂是那么好推脱的?她稍一用力,那根玉簪便攥在阿素手中,她柔声道

“阿素,我知道你不是贪图钱财才救我的人,但是这枚玉簪你一定要收下,我现在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如果你想去栾萤城找我,便拿着这根玉簪,城主会见你,到时候,你就可以找到我,我呢,也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你救了我,我肯定就会放在心里,现在我身上也没什么可送你的,到时候你去栾萤城找我,这玉簪就算是我们两个的信物吧!”

说完这长长的一段话,梦若才长出了一口气,穿好鞋子,下了榻,便要推门离去

“姐姐,等一下!”

阿素突然出声叫住她,然后跑去灶台边捣鼓了一会,再转过身时,手中多了根火把和些许干粮

“姐姐,你若执意要走,阿素也不留,但是山里野兽多,姐姐拿着火把也好驱一驱,还有这些干粮,虽然不是什么…好的东西做的”

未等说完,梦若便一把抱住阿素,萍水相逢且能待她如此,怎叫她不感动?

拥抱只是短短几秒,梦若松开阿素,接下火把和干粮,便转身离去

阿素站在门口,看着梦若离去的背影与那一点火光,直到消失在道路的尽头

倘有来生,若非死别,绝不生离

夜晚,如墨的天空吞下了最后一丝月光,一如压抑的气氛,森林中,只有一道消瘦的身影,与扬起的一点火光,似那一袭红衣,燃烧着无边的黑暗…

“嘎吱!”

静谧中,枯枝折断的声音格外的清脆,梦若心头一紧,小心翼翼的蹲下身,拾起地上看起来略微结实些的木棍,紧握在手中

“沙沙”

微风拂过半人高的草丛,发出沙沙的声响

突然!只觉的身后一阵冷风,梦若本能的将手中木棍向后挥去

“砰!”

的一声闷响,梦若已知,大事不妙,匆匆退了几步,站定,这才借着火光看清刚才击中的是何物

是一只狼!!!显然,偷袭失败后又被梦若用木棒击中的狼十分的愤怒,它呲着牙,泛着绿芒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梦若,做出蓄势待发的样子

梦若深知,狼,群居,如果不尽快解决这一只,恐怕会很麻烦…

于是,梦若心一横,不能处于被动,狼毕竟不是人,就算有几分聪明,也是动物,一定要先发制人!

木棍的一头是尖的,只能利用这一点击杀它!

梦若一手握紧木棍,一手抓紧火把,一个箭步便伸直木棍刺向狼

那狼则也是向前跑了两步,一跃而起

不好!狼跃起,这一刺便会落空,但是现在手已经收不回来了

梦若猛的刹住,柔软的腰肢如同折断一般向后弯去,同时,手中的火把向上扬起

只听“嗷!”的一声狼一跃而过,吃痛的嗥叫,接连着身上飘来一股烧焦的味道

梦若直起身,看着狼

原来这一扬手,将火把戳在了狼的肚皮上,狼越过时,正好烧掉了腹部的一层皮毛

一击没中,狼看向梦若的目光更加地凶狠,于是弓起身子,准备第二次进攻,至于梦若也在寻找着机会

一定要速战速决…想到此处,便心生一计,再次向前走了一步,不敢再跃起,生怕那火把又戳到其他位置

梦若抬起举着火把的手,向狼打去,狼自然不傻,想左侧一跳便躲开了这一击,而梦若却没有收回挥出去的手臂,像是慢了半拍一样,狼自然不会放过这个近在咫尺机会,向前一扑,便咬住了梦若的手臂!

剧痛从手臂蔓延开来,鲜血染红了袖口,滴落,那狼尝到了鲜血的滋味,自是不肯放过,正打算再用几分力气

突然,只觉的腹部一阵剧痛,好似有什么东西刺穿

“噗”

的一声轻响,狼便松开了口,倒在地上,原来,刺进狼腹部的,就是梦若手中的那根带有尖利一端的木棍

梦若故意将节奏放慢一拍,引诱狼上钩,随即,便给予它致命的一击,动物终究是动物,始终不及人的智慧,只要稍有破绽,便会迫不及待

疼痛沿着手臂蔓延,她的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此地不宜久留!

她将火把插在地上,扯起裙摆便撕下一条布料,用右手系好后,拿起火把和木棍,忍痛快步离开

“呼…呼…呼…”

不知走了多久,才到了一片略为空旷的地方,想远处眺望,终于是可以看见栾萤城的一角

她靠在一棵大树下,缓缓地滑坐,大口的喘息着袖口的血液已经凝结,留下块块血渍,像绽开的暗红的花朵

她解开绑住手臂伤口的布条,卷起袖子,露出狰狞的伤口,伤口已经结痂

抬头看看天空,她轻轻叹了口气,凌晨左右了吧…火把也快要熄灭了…

坐了一会正打算起身,却突然眼前一黑,昏倒在地…

——栾萤城——

一女子站在窗前,将手中的纸条塞进信鸽脚边的信盒中

“扑棱棱”

那信鸽倏地飞起,像北方飞去,借着烛火之光才看清,那女子长着与梦若相同的脸…

————

“咕咕咕…”

信鸽飞进帐中,落在书案上,阿塞多伸出手,取下纸条缓缓展开,不禁露出了笑容,满意的点了点头,称赞道

“我果然没有看错红衣”

说着,将手中的纸条置于烛焰之上,纸条燃起,飘落于地面,上面写道

“明日必取其首级!”

“嗯…”

一声轻微的嘤咛从唇边溢出,再次醒来时,已是清晨,梦若甩了甩头,强撑着站起身,手臂上依然传来阵阵剧痛

因为伤口没有得到很好的处理,昨夜又受了凉,现如今已是略微有些发炎…

顾不上这些,只是捡起地上的阿素送给自己的干粮,打开油纸的包裹,一边胡乱地塞进口中,一边急急地向栾萤奔去

由于昨夜的突发情况,现如今,已耽搁了半日,今日,本是景陌还与自己的大婚,却因为自己的遇刺,被人所替代,那个替代自己的女子,怕是要在今日动手了…

“景陌,一定不要出事…等我…”

——栾萤城中,将军府——

昨日便开始张灯结彩的将军府,现如今已是恢复了大婚之日的热闹非凡,而景陌亦如当日一般换好了喜服

同样的大婚,同样的布置,就像阿塞多未来之时一样

闺房之中,‘梦若’身着一身嫁衣,青丝绾起,成了一个繁杂又优雅的发髻,一如大婚当日,朱唇勾起一抹动人心魄的弧度,眉间一点花钿,衬托出少女面容的姣好,只是那笑容中,夹杂着几丝为人所不解的意味…

“小姐,您看这两只哪一个好看?”

香儿摆弄着手中两枚精致的簪子,还在犹豫将哪一个配在‘梦若’头上,便主动开口问道‘梦若’撇了一眼,淡淡道

“左边那一只”

“好…”

香儿应着,却也觉得有些奇怪,平日里小姐待自己是极好的,最近几日却十分的冷淡,好似变了一个人一样,话也不多说几句,就连景将军前来,也避而不见,说是身体有些不舒服,一边想着,一边将手中左边的一只簪子插于‘梦若’发中,由于分神,便不小心扎到了‘梦若’,香儿急忙抽出簪子,簪子上染上丝丝血迹,

香儿刚想开口道歉,就听到‘梦若’暴跳如雷道

“你这个丫头,就不会注意些么!这样的毛手毛脚,冒冒失失的!”

“啊?啊。对不起,小姐”

面对‘梦若’这样的怒喝,香儿有些吃惊,却也急忙道歉,小姐的脾气最近变化怎么这么大?想想以往,小姐爽朗又爱开玩笑,但是这么凶的对待下人,还是头一次,平时虽然喜欢打趣打趣自己,却也从未这么凶过

香儿没有将那根簪子放在台子上,而是放在了一旁,免得小姐看了又要生气

“好了!就这样!”

‘梦若’怒气未消,一拍面前的台子(化妆台,然而不知道怎么叫…尴尬了…)站起身来

香儿见她如此,没敢动弹,依旧保持着跪在一旁帮‘梦若’梳妆的样子,怯怯地低下头,‘梦若’一见她如此,以为是刚才自己的怒喝将她吓哭了,便平了平语气,却依旧夹杂着几丝冷淡的开口

“好了,今日也是我的大婚,你这样哭哭啼啼的,是在给我添晦气么?”

香儿一听她这么说,一下子站起身来,摆着手解释道

“不,不不…”

未等说完,‘梦若’便出声打断

“好了!没什么事你就出去吧,记得把门带上,我没叫你,就不要进来了!也不要让人打扰我,我要休息一会”

这段话,满满的命令式语气,与曾经的小姐大相径庭,即便如此,香儿也丝毫不敢违抗命令,转过身走到门外,并带好了门

听着香儿渐渐走的远些,她才放心地走到榻边,从枕下摸出一把银色的匕首,阳光轻轻的洒在匕首上,泛起一层寒光,而后又蹲下身,从床下摸索出刀鞘

“景陌,这大婚之日,便是你的死期!”眸光逐渐变地凌厉,似要将人千刀万剐一般,锋利如刃!

“唰!”匕首倏地入鞘,‘梦若’唇角勾起一抹浅笑,笑的那样诡异,那样寒冷…

——晌午——

“吉时到!”

礼官半尖着嗓子,似宦官(指位分比较高的太监,我总得说的好听点不是)一般唱道

“请新人~”

话音一落,两人从门口缓缓而入,两人手中各执一根红色绸缎,绸缎中央,是大红色的绣球,乍一看去,郎才女貌,竟是惊为天人

——栾萤城外——

梦若拼了命的向栾萤跑去,一个没注意,便跌倒在地,她也不理,迅速站起身,连灰尘也来不及拍,就继续向栾萤奔去

腹部猛的传来一阵疼痛,红衣贴在腹部,梦若好看的眉一蹙,却并没有停下脚步,她知道,怕是那伤口裂开了,可就算停下又能怎么样呢?处理伤口么?别说包扎,就是多余的寻找草药的时间都没有,如今,景陌危在旦夕,自己怎么顾得上这个?眼看就要到达栾萤了!景陌!

——将军府——

“一拜天地!”

礼官唱着,两人转过身,缓缓向下倾去

——栾萤城——

此时,梦若已到达栾萤城下

“卜利,快开门!”

梦若焦急的呼喊着守卫的名字!

卜利应声而出,由于刚刚打了个盹,现下眼前不禁有些模糊,只看得清是大片的红衣伫立在城下,不禁揉了揉眼,看清了来人,不禁大吃一惊

“您不是应该在将军府…”

梦若哪有时间听得那些,立即打断道

“快开门,赶快让我进去!”

语气越发的焦急,此刻,她恨不得破门而入,只可惜这城门太高…

——将军府——

“二拜高堂!”

礼官继续唱到,略略看向景陌,景陌蹙眉,那礼官立刻会意,景将军的高堂早已离世,如今又何在呢?便改口道

“呃…二拜君王!”

此时没有高堂可拜,那便二拜君王,虽然远在国都,却也好过跳过这一程序

——栾萤城——

卜利不解,这梦若本应在将军府与将军拜堂成亲,怎的会在这城墙下面?看她一身灰尘仆仆,倒像是在很远的地方来

梦若也知卜利的疑惑,毕竟他跟在景陌身边多年,自己与景陌又是青梅竹马,自是明白,便急忙喊到

“柳芝是我自小的朋友,如今嫁给你倒也是得偿所愿”

卜利一听也是一愣,他也不明白为何那与梦若长相相差无几的女子会知道这些,还在犹豫着开不开门…或许是梦若开的玩笑呢?先是站在城外,然后等着景陌来寻?可这一身灰尘仆仆的,又不像是…

“卜利!开门!”

梦若由焦急变的怒不可遏,现在景陌正和一个危险的人在一起,他居然还在婆婆妈妈的犹豫!

卜利听得梦若这一吼,才发觉自己的犹豫,或许这就是梦若的朋友,是梦若告诉的呢?还是先开了城门,放她进去吧,就算有什么意外,城内有许多的兵士,也不会让她跑掉

这样想着,终于是开了城门!未等大门完全打开,梦若便一个箭步,闪了进去,迅速向将军府奔去!

——将军府——

“夫妻对拜!”

礼官继续着他的流程,而两人也转了过来,互相面对着

等礼成之时,便是你命丧黄泉的时候!红色的喜帕下,‘梦若’的一张脸冷若冰霜,与景陌眸中的温柔毅然形成对比!

——将军府——

梦若马不停蹄的从清晨赶至晌午,终于是到了!听着里面并未传来异样的声音,稍稍松了口气,却又不能放下心来,景陌处在危险中,又怎能放心?

快步走到将军府门口,看着这张灯结彩用大红色装点的府邸,像极了那日她与景陌的大婚,只不过今日的新娘…

又走了几步,站在了府邸的门口,此时的她,一袭红衣染满了灰尘,腹部和袖口处的衣服有些发暗,那是血迹的沾染,有杀死的那只狼的,也有她自己的…

一张俏脸本应光彩十分,此刻却写满了疲惫与担忧,粉嫩的唇已然因为伤势变的惨白,长时间的缺水,和奔跑使它有些干裂,整个人看起来都是十分的狼狈!

来参宴的人,也不知道是谁先看见的,惊叫出声

景陌自然是听到了,看看自己面前的新娘,蹙起的眉似刚要放下,却偏过头,看向府邸门口,心中一惊!这是???看着眼前狼狈的梦若,不禁心生疑惑…

另一个梦若?薄唇微微蠕动,刚想开口道出自己的疑惑,梦若却注意到,景陌身旁的新娘似乎也察觉到了不对,缓缓垂下右臂,手中一紧,似乎握住了什么东西,另一只手悄悄抬起,打算掀起喜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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