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4 林區原創——盼 年

我出生於轟轟烈烈的“文革”時期,真是生在新社會、長在紅旗下。那時的紅旗鋪天蓋地,耳畔迴盪著震天的口號,政治運動毫不吝惜地吹遍大地神州。管他什麼運動,那是大人的事,我們小孩只管吃飽了玩,玩餓了再吃。不知怎的,剛剛鼓起的肚皮,一會兒就癟了,現在想想,是缺少葷腥。由是非常,也就是相當的盼著過年:過年有好吃的,有鞭炮可放,女孩子扎著兩條綾子,沖天小辮也挺好看。

林區原創——盼 年

林區山裡的年味來得比外邊似乎早了一些。一進臘月,就年味兒十足了:精心餵養了一年的肥豬該宰了,那時不讓私賣豬肉,自己家養的也不許賣,否則就是“資本主義的尾巴”,立即割掉不說,害得主人挨批鬥,那可不得了,捱過批鬥(甚至戴過“高帽”)的人家兒子娶媳婦都挺難,姑娘們講的是“根紅苗正”。三、四百斤的大豬,肯定吃不了,殺豬當天,前來幫忙的叔叔大爺十來個人中午小吃一頓,晚上再邀請左鄰右舍、特別是不能拉了平時有恩於我們的人,自然,林場的領導、“八大員”、老師、大夫、通勤車司機都在邀請之列。害得我們小孩架步繃,滿林場請人。誰家請的人多、請的有頭有臉的多,誰家就有面子。節省了一年的人家,此刻變得格外大方,好像吃冤家似的。

林區原創——盼 年

第二天,我們還得端著盆子,挨家送血腸、肥肉燴酸菜,一家殺豬半條街都解饞,被請的一人吃飽,全家借光。會過日子的主婦把肥肉膘靠油,裝在缸裡,細水長流。

殺豬風過去就該真的準備過年了。首先大人們上山砍一根高高的細杆子,再搞些松樹頭、樺樹枝綁在杆子頂上,枝條上纏滿五顏六色的彩紙,大多是三角形的小旗狀。杆子頂上固定好一個圓圈,穿上長繩子用來吊掛、升降燈籠。那時的燈籠都是自家用鐵絲編、用紅紙糊的,家家都把燈籠掛,誰家要是偷懶不掛燈籠,就會被人瞧不起,說辦“絕後”事,沒有燈籠人氣就不旺,丟人現眼的事誰也不願幹。總之,燈籠在每家每戶的門前高高掛起。我們小孩就用罐頭瓶,外邊糊上紅紙,裡邊點上小蠟燭(俗稱“磕頭了”-----磕一個頭的功夫就著沒了),用棍挑著滿世界的瘋去了。

林區原創——盼 年

過年了,再仔細的家庭,平日再嚴厲的家長都會慷慨的拿出幾塊錢,讓孩子們買鞭炮去。高興的我們手舞足蹈,立即換成鞭炮,一掛鞭炮誰也捨不得放,我們就拆下來,一個個放。那時會辦事的人串門,都會選擇給小孩買幾掛鞭炮,給小姑娘買幾條綾子,保準,新的一年哪怕他天天來家吃飯,把好吃的都吃了,孩子們也不煩。

林區原創——盼 年

二十八、九,該買年貨了,小孩也能幫著買些價錢低的東西,距我們林場十多公里就是一個鎮子,賣東西的挺多,雖然也得花票,但選擇的餘地大些,更主要的是中午能在鎮子上下頓“館子”---一毛二一碗的大米飯,連菜都不要,拌上免費的醬油,他咋就那麼香呢?兩毛五一碗的麵條泡點醬油香的沒治了。誰也不笑話誰,家家都一樣,領導家頂不過一天吃一頓細糧罷了。

林區原創——盼 年

說著念著,年就來了。瘋狂幾天,年走遠了,肉香少了,該幹活了。這時,又一個盼望在心頭升起-----明年過年還有幾天!

盼年,時代的影子,每個人都揮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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