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04 普魯士的自由主義

最近聽到一本書叫《不含傳說的普魯士》，裡面介紹了普魯士從興起、發展、發起兩次世界大戰，到最後滅亡的過程。這本書的作者是過塞巴斯蒂安?哈夫納,是德國著名的評論家、歷史學家，是一位堅定的反納粹人士，他一開始就拒絕與希特勒合作。1938年，在納粹德國統治如日中天的時候，他選擇逃離了德國，真可謂有先見之明。在書中，他明確地提出了一個觀點，德國正是因為拋棄了普魯士的自由主義精神，才最終迷失了方向，成為了世界大戰的策源地。從而由此認為，德國的戰爭罪行不能由普魯士來承擔，書中很有一番為普魯士翻案的意味，認為真兇是德國後來實行的民族主義。

普魯士

從地理上說，普魯士指今天波蘭北部到德國東部，萊茵河以東。從政治上來說，普魯士是德國軍國主義的象徵，它創建了一支強悍的軍隊，統一了德意志，又發動了兩次世界大戰。二戰德國戰敗，同盟國不但在肉體上清除了德國的納粹勢力，還將普魯士這個德國軍國主義的誕生地徹底摧毀，將其肢解，"普魯士"這個名字從此不復存在，被仍進了歷史的垃圾堆。然而到了二十世紀八十年代，當時還沒有統一的東、西兩德同時紀念普魯士。大家紀念的不是普魯士的軍國主義，而恰恰是其寬鬆的自由主義時代。

條頓騎士團

普魯士最開始的時候是整合了勃蘭特公國和普魯士公國這兩個小國建立的，到1701年才升級為普魯士王國。此時德意志只是一個地理概念而已，就像今天的亞洲一樣，一片散沙，邦國林立，據說共有200多個不國，老大是奧地利，普魯士在其中並不起主導地位。

普魯士王國的外部環境是非常殘酷的，英國、法國和俄國已經建成統一國家，而且都在不斷擴張。國家的西面是強大的法國，東面是龐大的俄國，西北是海上霸主英國，還有丹麥、瑞典等國家，使得普魯士的發展空間極為有限，而且時刻面臨外部的擠壓。在這種情況下，普魯士就不得不盡全力地爭取更多的生存空間。

在建國時間不久，普魯士就經歷了一場三十年戰爭，德意志內部邦國打得一塌糊塗，又有周圍強國的介入，極大地消耗了國力，國土遭遇了僱傭軍的踐踏，人口也大量流失。

為了能夠保證自己的國家安全，普魯士締造了一支看上去很強大的軍隊，但是這支軍隊並不為了真的和周圍國家交鋒，而是為了威脅震懾。為什麼這樣說呢，因為在普魯士發展的很長時間內，普魯士的軍隊只能讓它在局部小規模衝突中嚐到一些甜頭，而一旦參與了大規模的戰爭之後，普魯士立刻被打回原形，比如七年戰爭和拿破崙戰爭。

如果說普魯士的崛起不是通過軍國主義，那是通過什麼呢。本書作者告訴我們，答案是自由主義。在19世紀上半葉，普魯士就逐漸形成了對宗教寬容、對種族和民族的寬容。無論是德意志人、波蘭人，甚至是猶太人，無論是信仰天主教、猶太教，還是伊斯蘭，只要交稅，每個人都可以在普魯士享受到平等的對待。這在歐洲國家裡面是非常罕見的，歐洲各國的人都非常向往這地自由孤島，來追求他們的"普魯士夢"。這一時期的普魯士，非常像同一時期的美國。這種自由主義的國家精神，來者不拒的寬容態度，成為了普魯士強大的資本，為普魯士統一德國起到了非常重要的推動作用。總之，作者認為普魯士是一個披著軍事外衣的自由主義國度。 但是隨著1871年德意志帝國的建立，整個的國家政策都發生了非常大的改變。由於受到了歐洲新一輪民族主義思潮的衝擊，普魯士的自由主義逐漸被狹隘的民族主義所取代。簡單地說就是，以前民族平等、宗教寬容的政策，逐漸變成了德意志人優先，種族主義漫延。作者由此認為，德國統一後，普魯士就逐漸地走向滅亡，它的滅亡時間並不是二戰結束，而是遠遠早於這個時間。

菲特烈大帝

稗斯麥

作者認為普魯士雖然是德國統一的領導者，但是德國在統一了之後，就越來越多地站在德意志人的角度考慮問題，拋棄了普魯士的自由主義，繼之而來的民族主義。以前的政策正慢慢地被完全拋棄。正是因為沒有了普魯士的自由主義精神，才使德國走向了失控，蘊育了希特勒這個惡魔，大肆實行了種族滅絕，給世界人民帶來了巨大的災難。

作者的觀點非常的獨特，他站在一個別人幾乎從未想過的角度來重新認識普魯士和德國。簡單地說就是，普魯士 王國在建國之初，就遭遇了艱難的三十年戰爭，為了在夾縫中求生，普魯士建立了一支用來震懾其他國家的軍隊，但實際作用有限。普魯士王國通過自由主義不斷吸取不同民族、不同宗教信仰的人來加入普魯士，從而獲得了非常迅速的發展，逐漸實現了德國統一。但是統一後的德國，卻完全拋棄了自由主義傳統，實行了民族主義，不斷挑起戰爭，直到二戰後走向滅亡。

希特勒

德軍

作者由此得出結論，普魯士並不是戰爭的原兇，原兇是狹隘的民族主義。本人認為這個結論看上去有些道理，但是細分析卻站不信腳。我們可以把普魯士統一德國的過程看作是一個由弱到強，由小到大的過程，在發展過程中，普魯士肯定要遭受各種各樣的困難，在弱小時當然要儘量多地爭取各種族、各宗教人的支持，因為力量小的時候輸不起嘛，所以自由主義可以盛行。但是在德國統一之後，法國、俄國、英國等強國環伺，周邊已經沒有了多少自由的國度，而都是民族主義國家了，再推行自由主義政策意義不大了，因為不能夠再從其他地方吸取足夠的人才來發展自己了，把而可能會造成德意志這個主體民族的不團結。為了能夠更多地調動已有的國家力量，就必須要首先維護德意志人的利益，所以民族主義就逐漸流行了。以致於走到極端產生了希特勒這樣的惡魔。

公主

總之，書裡的觀點新穎，可以作為參考，但是結論有失偏頗。普魯士要為德國的戰爭罪行負主要責任，因為就是它打造的軍隊成為了德國發動戰爭的利器，也是這支軍隊讓軍國主義成為可能。普魯士這個名字的消失也是歐洲各國人民要求和平的必然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