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6 這部電影是張愛玲的故事,也是三毛的故事

也許今天很多的年輕觀眾對於香港導演嚴浩並不熟悉,但他的《棋王》、《天國逆子》和《太陽有耳》絕對可以稱得上華語人文主義題材電影裡的佼佼者。以上影片均把目光聚焦內地鄉村,探討大環境對於人性的改變和影響。

這部電影是張愛玲的故事,也是三毛的故事

後來,他又聯手臺灣著名女作家三毛,將張愛玲與胡蘭成的愛情故事改編為《滾滾紅塵》(1990),把一段男女浪漫的邂逅與大時代結合起來,刻畫出了在動盪的亂世之中兒女私情與國家命運的衝突、個人意願與集體意志的矛盾,是嚴浩電影中視野和格局最大的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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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主角是林青霞飾演的女作家沈韶華。她不顧好友的勸阻,更沒有理會世俗的眼光,毅然愛上了在日偽政權任職文化官的章能才(秦漢飾)。她分明知道這段愛情不會有任何結果,卻依然義無反顧地投入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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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日偽投降之後,章能才被迫躲藏於鄉間,而沈韶華也跟隨而至,卻發現她已經愛上了村裡的寡婦。傷心欲絕的沈韶華只能黯然地返回上海。面對這個自私且三心二意的男人,沈韶華雖然已經完全喪失了信心,但最後仍然成全他離開,寧願孤身一人在風浪裡飄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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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演一方面勾勒出了時代背景的線條,同時也描寫出了細緻的人情人性:儘管國難當前,但男女主角卻並未予以理會,也沒有像月鳳(張曼玉飾)和她的男友小勇一樣奔赴抗日前線,反而躲在自己的世界裡,互相憐惜,難分難解,譜出了一曲關於生離死別的愛情輓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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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韶華的感情經歷和興趣愛好,的確與張愛玲有不少相似之處:譬如她們都曾遭受父親虐待而被囚禁於不見天日的閣樓;她們都以小說寄託幻想,用文字抒發心情。作為沈韶華的崇拜者,章能才寫信求見,為兩人的情愫埋下了種子;而胡蘭成也是張愛玲的忠實讀者,二人曾在美麗園一見傾心。後來章能才和胡蘭成也都移情別戀,讓對方在享受了短暫的幸福之後,又飽嘗遭受背叛後的痛苦與心傷,最終孤獨一人在異鄉終老,讓昔日絢爛綺麗的愛戀變成了觸手即破的泡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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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愛玲,胡蘭成

不過也有人說,沈韶華這個角色也帶著三毛的影子。三毛和張愛玲一樣同為作家,同樣敏感脆弱,也同樣將愛情視為生命,不過蒼天弄人,兩人的愛情均不完滿——一個逢生離,一個遇死別。在失去了愛人荷西之後,三毛通過《滾滾紅塵》來紀念這段註定消逝的愛情,在巨大悲傷中,她和張愛玲,沈韶華完成了心靈上的某種互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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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毛與荷西

轉回電影。在《滾滾紅塵》裡,嚴浩展現了他高超的敘事技巧。一方面他採用大量實驗性拍攝手法,通常會在短短的幾個鏡頭中通過壓縮時間的方式以加快敘事, 營造出“世事難料”的氣氛。影片還有一個最為特別的地方,就是將沈韶華筆下的人物情節(玉蘭和望春)和沈韶華自己的故事結合在一起作為呼應。這種複雜的講述方式在國產電影中十分罕見,然而放在這樣一部史詩級影片中就可相得益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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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滾滾紅塵》公映之後引發了不小的爭議,但因本片自然流暢,影像語言豐富,特別是成功地塑造出了沈韶華這樣一個堅強執著,對愛情絕對痴心的飽滿女子形象,因此也在臺灣金馬獎上勇奪包括最佳劇情片、最佳導演、最佳女主角、最佳女配角等等在內的八項大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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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毛、秦漢、林青霞

《滾滾紅塵》是三毛生前唯一的電影劇本,也是她在養傷期間嘔心瀝血寫成的,當年她曾全身心地投入創作,甚至還在拍攝過程中親自為演員示範角色的一些動作和情景,不料金馬獎評審卻沒有將”最佳編劇“頒給三毛,而是給了《客途秋恨》的編劇吳念真。這對於三毛而言,當然是個不小的打擊。於是有人猜想,這也是導致三毛自殺的誘因之一。正如嚴浩所說,“沒有一個好的劇本,又哪來的最佳導演和最佳電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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