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20 秋意濃:古典文學裡抒情的秋風

秋意濃:古典文學裡抒情的秋風

秋意濃:古典文學裡抒情的秋風

白露一過,涼秋就真的到了。《月令集》中寫這個節氣時言辭流麗:“八月節……陰氣漸重,露凝而白也。”就是說,從這時起,清晨植物上就可以看見凝露了,但因為其他季節也有露水,總要區別開。於是,古人用春夏秋冬四時分別與金木水火土五行的對應來為它們命名,秋屬金,金色白,因此得名白露。

文學史上大名鼎鼎的“左思風力”的主角左思就曾經留意過這個節氣,“秋風何冽冽,白露為朝霜。柔條旦夕勁,綠葉日夜黃”,露意已被染得很足了,可是後來的白居易還要忙不迭地為這節氣再補一筆:“八月白露降,湖中水方老。旦夕秋風多,衰荷半頃倒。”這下總算把處暑後殘餘的那麼點兒暑氣驅得半點不剩了。

也許是覺得這零星露水太過單薄,於是詩人們就拉別的意象來與之相襯。其中出鏡率高的,當屬秋天的風。宋代秦觀寫過一首名詞《鵲橋仙》,不少人應該都背得出來,而裡面最著名的一句正是:“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金風玉露”就是“秋風白露”,雖說它是用來比喻戀人間的相逢,但也恰好印證在古人心中,白露只有趕上了早已等在這裡的秋風,才能共同催產出一年中最好的時節。

風化而無形,雖然最難捕捉,但卻很容易被人所感。尤其不同季節的風,帶來的感覺截然不同。秦觀“金風玉露一相逢”裡“金風”並不只是秋風的一個喻辭,而是古代沿襲下來的說法。《警世通言》裡就提到過一年四季的風的不同稱謂:“春天為和風,夏天為薰風,秋天為金風,冬天為朔風。和、薰、金、朔四樣風配著四時。”

秋風被稱作“金風”,這名字乍一聽和秋天的金色調很搭配,但除了四時,還有方向。唐代學者李善曾在注點古籍時為“金風”下過這樣一個註解:“西方為秋而主金,故秋風曰金風也。”除了五行外,再把秋與中國傳統的四方概念聯繫起來,於是,金風也常被叫作“西風”。“西風吹老洞庭波,湘君一夜白髮多”,古詩文中也常能見到這個詞,很有搖曳的風致。

人的多愁善感最容易發生在季節的轉換中,因而秋風很輕易就能撩動人們的心情。相傳詩仙李白曾為秋風寫詞:“秋風清,秋月明。落葉聚還散,寒鴉棲復驚。相知相見知何日?此時此地難為情。”秋風吹起物候的異動,除了草木上墜落的露水,還有明月寒鴉落葉,似乎此時所有的意象都被西風囫圇著捲入人們的眼中心中。魏晉時佚名氏傳下《子夜四時歌》,其中《秋歌》裡有這樣的一首:“秋風入窗裡,羅帳起飄颺。仰頭看明月,寄情千里光。”人們看見秋風起,於是思念遠方的親人,這是常情。

《世說新語》中有這樣一則軼事,差不多也正發生在白露時節:“張季鷹闢齊王東曹掾,在洛見秋風起,因思吳中菰菜羹、鱸魚膾,曰:‘人生貴得適意爾,何能羈宦數千裡以要名爵!’遂命駕便歸。”張季英就是西晉文學家張翰,這個人才高孤傲,不喜拘束,時人將他比做竹林七賢之一的阮籍。據說當時他在洛陽做官,看到秋風吹起,便想起家鄉吳中的風物美食,於是便辭官歸家,去享受他嚮往的適意人生。

如果不看背景,單看他如此的恣意不羈,人們恐怕都會讚一句“真名士自風流”吧?其實,當時的晉王朝正趕上八王之亂,八王之一的齊王對他正有籠絡之意,但張翰不願捲入其中,“秋風起”恐怕只是他的一個藉口。不過這藉口找得太有根基太合乎中國人的常情,所以他得以成功脫身,避開了一場浩劫。所以後來人們才說“因想季鷹當日事,歸來未必為蓴鱸”。

隨著這則軼事一同留下來的還有張翰當時寫下的那首《思吳江歌》:“秋風起兮木葉飛,吳江水兮鱸正肥。三千里兮家未歸,恨難禁兮仰天悲。”這詩寫得調子又高又看似實在,把遠離複雜政治的欲求,通過一場秋風轉變成了“吃貨”的本能慾望,讓人笑嘆之餘不得不理解他如此“正常”的需求,於是他這一番“思食之舉”就成為千古談資。古人送友歸鄉時常需要拉他出來做榜樣,比如唐人郎士元送好友歸吳時就寬慰友人說:“看取庭蕪白露新,勸君不用久風塵。秋來多見長安客,解愛鱸魚能幾人。”

但到底不是所有人都能這麼樣瀟灑,北宋英豪詩人辛棄疾就在他的詞作《水龍吟》中嘆息,“休說鱸魚堪燴,盡西風,季鷹歸未?”同樣是秋風起兮的白露時節,但不同人的感覺就不一樣。有人覺得是寒,有人則覺得是涼;有人覺得“蕭瑟”,有人則覺得“舒曠”。

但不管人的感覺是怎樣的,秋風兀自瀟瀟,白露後草木上凝結的露水也兀自一天天密起來。“白露凋花花不殘,涼風吹葉葉初幹”,天地間難得有這麼溫潤的時刻。這幾天不妨起早一些去外頭吹吹風彈彈露,享受這“勝卻人間無數”的好時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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