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01 牽掛 (楊巧巧)

牽掛 (楊巧巧)

我不認字的時候,就會背《遊子吟》了,那只是孩提死記硬背的小曲兒。直到近幾年,我才體會到慈母手中線的溫暖與意恐遲遲歸的牽掛,懂得了報得三春暉的意義。

滿七歲,我上小學了。揹著母親用五顏六色的布頭拼湊的書包,上面繡著“好好學習”,那字像心一樣通紅,在其他小朋友們林林總總的卡通書包間,顯得很是扎眼兒。倒是老師一個勁兒地誇,說我的書包最漂亮,還說我母親心靈手巧,大大滿足了我小心眼裡的虛榮。這個與眾不同的書包,把我的小學裝了進去,書包帶斷了、短了,母親又續上一截。現在想起來,倒不是家境貧寒的原因,應該是母親心頭的千納百結,希望我接過來,替她完成未竟的學業,圓了她碎了又碎的夢。

小時候,母親對我的要求近似苛刻地嚴厲。後來和朋友談起母親時,一句“我是被打大的”來概括我的成長。個別時候,就因為不懂禮貌,晚上把我脫光罰跪,直到我承認了錯誤。母親說過,從小看大,這是教養的問題,馬虎不得。那時候我恨過母親,甚至懷疑過,她到底是不是我親媽?我怕是從河北抱來的吧?

初高中我最叛逆的時候,母親放下了身份,主動和我做起了朋友,凡事交心,再也不付諸於暴力了。每每我回到家中,母親邊做飯邊問我學校裡的事,我卻不耐煩地隨口敷衍,只想拿過了生活費就走。那時耳邊常聽她絮叨“把秋褲穿上”、“記得帶傘”、“明天帶你去看咳嗽”、“這衣服能穿嘛,穿我給你買的”、“少看手機,不然我就收了!”...…住校時,一週三個電話必不可少,心想高考後一定要離她遠一點。

終於如願以償了。可是當母親把我送到了學校,鋪床疊被,一切收拾妥帖,準備離開的那一刻,我們都哭了。她緊緊的抱著我說,“乖乖女,好了,你該獨立了,媽媽一直都在,多視頻……”我點點頭跑到寢室的牆角躲著,看著她遠去的背影,才發現她的步伐沒有年輕時的輕捷,身材沒有年輕時的挺拔。

歲月催人老,老去的只是母親。我如我姓,小白楊似的扯開了條兒,轉眼間已是亭亭玉立的大人了,心智也日益成熟起來。再回頭看看母親,才發現了她平凡中蘊藏著的偉大。

牽掛 (楊巧巧)

我們的老家在農村,土地瘠薄,但面積廣大。父親一年在外務工,田間地頭,母親耕種收割樣樣拿手,手扶拖拉機開得比男人們都老練,夏天收小麥曬得黝黑黝黑。我們那塊兒,香花辣椒經濟價值很高,但費事費工夫,需要一個一個地摘下辣椒角,分了等次,才可以出賣。每年母親總要種上二三畝,漫長的冬夜裡,天寒地凍,母親圍著火爐摘辣椒,兩點之前基本沒睡過,腳凍手皴的。寒假裡回家,聽左鄰說,“你媽真能幹”,我就忍不住地落淚。

去年我記住了母親的生日,給她寄去了一盒廉價的護手霜。母親在朋友圈裡曬了又曬,把我誇得都不好意思了。想想我最初入校軍訓時,無意中翻到母親的朋友圈,“莫名的,每天早上醒來先搜索某地的天氣預報,心裡多了一絲淡淡的牽掛……”我終於明白了,自己就是母親放飛的風箏,線頭牢牢地攥在母親的手心,有我的城市,就有母親的晴雨表。

前幾日山城小街散步時,看到一樹枇杷黃,想起一個女詩人的詩,“美好的來得多晚,都值得原諒,枇杷已經掛果,最閃耀那枚,是落日的偏心眼。” 不覺莞爾,我就是母親的貼心小棉襖,就是母親的偏心眼。恰好路邊的水果店有賣,不算貴,便買了些許,快遞回去,讓母親嚐個新鮮。快遞小哥說了,大後天就能抵達——

大後天恰好是母親節了……

楊巧巧(1997年),學歷:本科。

牽掛 (楊巧巧)

朗讀者簡介

melody,時而安靜清新,時而放飛自我。喜歡一切美的事物,享受每一個發現美的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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