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10 末法時代無末法,別被“末法時代”的言論蠱惑!

編者按:有著“經中之王”之稱的《金剛經》,屬於般若類經典。《金剛經》與種族、年齡、性別、愛好、職業沒有任何關係,尤其與信仰沒有任何關係,它超越了信仰,不是佛教宗教信仰者的專屬。它是哲學經典、修行經典、智慧經典,任何一個人都可以學習《金剛經》並從中汲取人生的智慧。

2012年,潘麟先生在淨土宗祖庭終南山香積古寺,講授千古第一經《金剛經》。《到彼岸賞月——〈金剛經〉的智慧》一書即由先生此次授課錄音整理而成。本書內容深入淺出,首次從生命科學角度,引領讀者直探《金剛經》之本義,重新認識東方文化的內涵與本質。2017年1月,此書由五洲傳播出版社出版。

《到彼岸賞月——〈金剛經〉的智慧》正在“生命與國學”頭條號專欄連載中,敬請關注。

第六品 正信希有分

須菩提白佛言:“世尊!頗有眾生,得聞如是言說章句,生實信不?”佛告須菩提:“莫作是說。如來滅後,後五百歲,有持戒修福者,於此章句,能生信心,以此為實。當知是人,不於一佛、二佛、三四五佛而種善根,已於無量千萬佛所,種諸善根。聞是章句,乃至一念生淨信者,須菩提,如來悉知悉見,是諸眾生,得如是無量福德。何以故?是諸眾生無復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無法相、亦無非法相。何以故?是諸眾生,若心取相,則為著我、人、眾生、壽者;若取法相,即著我、人、眾生、壽者。何以故?若取非法相,即著我、人、眾生、壽者。是故不應取法,不應取非法。以是義故,如來常說:‘汝等比丘,知我說法,如筏喻者。法尚應舍,何況非法’。”

末法時代無末法,別被“末法時代”的言論蠱惑!

須菩提白佛言:“世尊!頗有眾生,得聞如是言說章句,生實信不?”這是須菩提的一個困惑。在前文中釋迦牟尼提出了一個驚世駭俗之論:“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若見諸相非相,則見如來”,這種驚世駭俗的觀點,一般的眾生能夠生實信嗎?從這裡可以看出,須菩提有一個擔心:世尊呀,您把終極生命的奧秘、終極存在的真理、終極成就的方法都公佈了出來,但是這個終極真理非常高妙,眾生恐怕難以生起實信啊!佛對須菩提說:“不要這樣說,你的觀點是錯誤的。你要相信眾生是能夠分辨出好壞對錯的。他們之前之所以著相,是因為他們沒有得到佛陀的啟示和教導。今天,我把這個最終的真相教導給眾生,眾生是會相信的,也會按照這個要求去做的,你要相信他們。”這叫“莫作是說”。

“如來滅後,後五百歲”中的“五百歲”未必是整整五百年,它是指佛陀涅槃五百年以後的所有時間,包括我們現在都屬於佛滅後五百年的時期。為什麼佛陀單單提出五百年,不是三百年也不是四百年?這在佛教中有一個說法,叫“佛法存世三段論”。

佛滅後,通俗地講就是佛陀涅槃後五百年是“正法時期”。在此時期,佛陀的教導在不錯、不漏、不走樣地流傳著;五百年以後的一千年叫“像法時期”,這個時期大家不注重佛法的真義和佛法的內容了,開始在意佛法的外在表象、外在形式了,意味著佛法開始衰敗了。

典型的注重外在形式的代表作品就是伴隨著佛法傳播路線的中國石窟文化。佛法的傳輸路線是經巴基斯坦的巴控克什米爾,經阿富汗南端,先往北,再往東,沿著天山南北兩條道路,踏著絲綢之路到達長安,以長安為中轉站,再向全國擴散。在這長達千年的佛法東移過程中,一路上留下了許多佛窟:從敦煌石窟、麥積山石窟,到龍門石窟,再往後是雲岡石窟、萬佛石窟等。從皇室到一般的凡夫俗子,傾盡財力,瘋狂造像,這種現象一直持續到宋朝方告一階段。據說龍門石窟中最美麗的盧舍那佛,就是武則天模仿她自己造的,開鑿佛像的費用也是武則天資助的。大家瘋狂地開鑿石頭修造佛像,還用各種方式繪製佛菩薩像,都不是為了學習佛陀的教導和佛法教義,而是希望自己的子孫後代可以不斷得到佛陀的加被與護持。這就是典型的像法時代。

根據佛家傳統,像法時代將持續一千年之久,一千年以後又墮落了,將迎來長達一萬年的“末法時代”。現在是佛陀滅度後二千五百年,按傳統觀點,現在應該是處於末法時代。

對於佛家的這個說法,只有相對價值,沒有絕對參照價值。雖然佛教中有大量的聲音談論末法時代,甚至把一切不好的現象皆歸因於末法時代,我認為這叫“泛末法論”。

我在印度訪學期間的研究方向就是中印佛教史,所以從佛陀時代一直到現在,從印度到中國,我對佛教史每一時期的情況幾乎瞭如指掌。經過我們對佛教史的研究發現:所謂的“正法時代”恰恰是佛法最為衰敗的時期,成就者極少,即使成就也只是羅漢成就。那個時候(即所謂的“五百年正法時期”)在印度只盛行小乘佛法,佛教沒有傳遍世界;所謂的“像法時代”中大乘佛法出現,佛法從印度傳播到其他國家,修行成就為菩薩和佛,這些都恰恰是佛陀滅後五百年才開始的事情;而在所謂的“末法時代”,現在的西藏密宗中卻有大量的修行者獲得佛陀般的成就。

我在幾個月前幸運地拜見了有“當代佛陀”之稱的龍洋活佛。他生下來就是佛,根本不需要修行,到他這一代已經是第五代活佛了。在西藏活佛轉世的法系傳統中,即使找到了小活佛還要帶著他修行,直到某一天才能開悟。但龍洋活佛這個法系,是不需要修行的,生下來就是佛。如果他現在就死去,他的身體就可以化成一道光虹化而去,且每一代轉世都可以做到。近當代的西藏地區,獲得大成就的修行者不計其數,也就是說當代的佛陀不計其數。但是因為謙虛,都不願意宣稱自己是佛,將自己的身份主動降低,讓大家的恭敬心都指向釋迦牟尼而不是他們。但實際上這些大成就者們與釋迦佛一般無二,沒有任何差別,佛陀所達到的究竟成就,他們全部達到了,而且某些人比釋迦牟尼成佛的速度還要快。釋迦牟尼用了六年的苦行後才在菩提樹下成就佛果,而像龍洋活佛這樣的人一生下來就是佛,連六個月都不需要,何況是六年?還有六祖慧能大師言下大悟,頓悟成佛。從成佛速度而言,他們遠超釋迦牟尼。這些事例有力地說明,末法時代無末法,它比所謂的“正法時代”獲大成就者更多。

由是可知,所謂的“佛法歷史三段論”,只有相對參照意義,沒有絕對參照價值,很多與歷史出入甚大,僅僅可作方便說法,不是究竟之論。

現在有人動不動就提出末法時代的種種問題,包括法-輪-功在內的邪教組織,都是大肆利用“末法時代災難重重”的言論恐嚇民眾,唯恐天下不亂。一些不明真相者極易受其蠱惑、矇蔽而不知所措。我們曾聽到大量的關於“2012年12月21日世界末日”的災難言論,就是以佛家的“末法論”為前提基礎的。如果沒有這個“末法論”的廣泛流傳與心理預熱,也就沒有近兩年全中國乃至全世界氾濫的“末世論”。法-輪-功也做過這種荒誕的事情,李-洪-志說1999年人類要大毀滅,到了1999年世界沒有毀滅,於是又稱是自己轉動法輪把災難時間往後推到2000年。2000年還是沒有發生什麼災難,他又說他把時間往後推了。直到現在地球還是很好地運轉著,而這個“跳樑小醜”把自己推到了美國。

在我們的有生之年,這種荒誕的“末世論”會層出不窮,他們與修行毫無關係,純粹是一些居心不良之徒唯恐天下不亂而編造出來的自欺欺人之談。不可再相信“末世論”這種怪誕不經的學說。告訴大家一個試金石:凡是相信、傳播、締造這種或是那種“末世論”的,一律沒有正知正見,一律是狂邪之徒,這與佛陀教導我們“善護念,善付囑”的“無緣大慈,同體大悲”精神嚴重地相悖。

佛陀對眾生就像母親對孩子一樣呵護關照,怎麼能夠恐嚇呢?怎麼可能說出“你信不信佛?2012年世界就要滅亡了,在此之前趕緊信佛吧,佛能救你”此類的話語?任何帶有要挾、欺騙、利誘、脅迫他人皈依佛教的行為都是違背佛教精神的。只有在他人自願的情況下皈依佛教,學習佛法,才是佛之本意。

末法時代無末法,別被“末法時代”的言論蠱惑!

“如來滅後,後五百歲,有持戒修福者,於此章句能生信心”,這句經文是說不僅與佛陀同時代的人會生信心,即使佛陀死去五百年以後,進入所謂的像法時代和末法時代,還是有很多有善根、慧根的“持戒修福”者,也能生起信心。

“持戒”分兩種:一種持戒是佛所制定的各種戒律,特指佛家的戒律;第二種戒是泛指一切人間共同遵守的普遍法則和普世價值,即什麼當為,什麼不當為。比如殺人,不僅佛家文化反對,全人類所有的文化都反對殺人,所以不殺人就是全人類普遍遵守的行為準則,這就是戒律。遵守戒律就叫持戒,持戒就是守規矩。沒有規矩,你沒有辦法立身處世。要想立身處世,必須要守某種規矩,特別是守住人類共同遵守的普世價值觀,遵守得越徹底、越到位越好,這就叫持戒。

還有一個叫“修福”。持戒本身就是修福,除了持戒以外,佈施、忍辱、禪定等等都可以給你帶來福報,都叫修福。修福不僅僅包括持戒,包括整個六度都是修福。

“以此為實”就是以此證明這個人不是接受了一兩個佛的教導,而是接受了無量千萬佛的教導,是“已於無量千萬佛所,種諸善根”,所以他能夠生起信心。即使別人不信,但是這個持戒修福的人一聽,他就認為這是正法、大法,他就生起信心,一點兒也不會懷疑。

這一點很重要!你不要以為你聽懂了,其實你沒懂。比如說,三個月以後,你還有沒有在堅持“凡所有相,皆為虛妄。若見諸相非相,則見如來”?當你在遇到各種利害關頭的時候,你還能不能記住這句話?你還能不能以這句話為你的人生指南,並嚴格地按照這句話來做?行為中若沒有體現出來,只是在嘴上有那麼點相信,這不算實信。佛要求的是生實信,是實實在在地、老老實實地相信,而且這一信就永信。當有一輛車迎頭過來撞倒了你,在飛起的一瞬間你什麼都忘記了,但這幾句經文不會忘記;即使臨死前十分鐘,你不知道你是誰了,你回憶不起自己叫什麼名字了,但是這幾句經文不會忘記。要達到這麼一個程度,才叫“生實信”。那麼,我們反思一下,我們達到了沒有呢?沒做到,就是沒有生起真實之信。

《金剛經》後半部分,佛陀告誡我們,佛是實語者、不妄語者,不會騙你的,就看你是否從內心生起實信。有人說,成佛很難,其實一點都不難,只要把這幾句經文實實在在地融入我們的血液中,成佛就是彈指一揮間的事情。

你再也無需去往生阿彌陀佛淨土,而是阿彌陀佛需要往生你的淨土,這個淨土就叫“常寂光淨土”,又名“自性淨土”。常寂光淨土就是自性淨土,所有的淨土都是從自性淨土中來。你進入了自性淨土,你就是佛,那還需要往生東方、西方淨土嗎?當我們唸佛往生西方極樂世界時,想想阿彌陀佛往生哪裡呢?他哪裡都不往生。你要是成為阿彌陀佛,你也是哪裡都不往生,你是往生自己的淨土中,自己的淨土就是自性淨土。“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若見諸相非相,則見如來”,這句經文,足以令我們迅速成佛!

很多人說,這就可以成佛?不會吧?哪有這麼容易?我不敢像須菩提那樣說“你們不能生實信啊”,因為佛陀已經告誡須菩提“莫作是說”,讓他不要輕意地否定人,把人看扁了,其實這些眾生都是很厲害的,他們都經過一佛、二佛、三四五佛,乃至千萬無量諸佛的教導,你只要說了,眾生是馬上就會生實信的。故我們現在能學習《金剛經》,不只是接受過一佛二佛的教導,而是已經接受了無量諸佛的教導啊!

在大乘佛教中,佛不是一個,除了釋迦牟尼之外還有無量無邊諸佛,還有三世諸佛——過去佛、現在佛和未來佛。過去有佛無量無邊,現在有佛無量無邊,未來有佛無量無邊,三世都是無量無邊諸佛。那麼,哪怕你不是在這麼多佛的面前都接受過教導,而是今天第一次聽這句教導,但如果你能生一念淨信,也是功德無量。這種信是淨信,不摻雜著我私、我見之信任。哪怕你只生這一念的淨信,會得什麼樣的結果呢?

“須菩提,如來悉知悉見。”這個如來指的是釋迦牟尼佛,還是阿彌陀佛?還是南方寶生佛?還是東方阿閦佛?還是指我們的佛性、法身?釋迦牟尼佛已經涅槃了,涅槃是佛教的一個術語,通俗地講就是死了,死了的人如何悉知悉見?那麼是誰悉知悉見?就是我們的自性、我們的法身、我們的佛性,它知道我們相信了這句話,信任了這句話。

“是諸眾生,得如是無量福德。”就是說生淨信、生實信的這些眾生,會得到無量無邊幸福與功德的回報。無量福德,就是因為我們一念淨信、實信,就會得到無量之福德。

佛法中的解脫就是破除束縛,名曰解脫。有束縛就無解脫,需要解脫是因為我們有這樣或那樣的束縛,這些束縛可以歸為兩大束縛:一是我束,又名我執;二是法束,又名法執。

《金剛經》一方面要去我束,一方面要去法束。我束不除永遠不可能真正修行,不能夠有任何的覺悟,也踏不上覺悟之路;法束不去除,只能獲得部分的階段性成就,不可能獲得終極成就,最多隻能成為一個羅漢,沒有辦法成佛。

眾生被我所束,困於我執、我念之中,成為自我的奴隸,這很難解決,特別是俱生我執。它是生來就有一個“我”的強烈念頭,這種與生俱來對“我”的執著與認同,非常難以去除。故而佛陀教導我們要用“無復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來破除我執。

修行人被法束,牢牢地認為有一個或一些方法(佛法)可以帶他走向解脫。這個方法他視為自己的生命,強烈地依附於這種方法,他認為沒有這種方法就不能出離苦海,永斷輪迴,因此必須要緊緊抓住這個或那個方法,這就叫被法束。

釋迦牟尼緊接著用“無法相”破除對各種方法的迷戀、依賴和執著,並加了一句“亦無非法相”。什麼叫“非法相”呢?如果認為成佛是沒有方法的——“修行是沒有方法的”這個想法也要破除,這個就叫非法相。既要破除法相——認為修行是有方法的,又要破除非法相——認為修行和成佛是沒有方法的,這就叫不二法門。凡是二元對立的雙方一律超越、破除。認為成佛有一個方法,這是一方;認為成佛沒有一個方法,這是另一方。正方不住,反方也不住,兩者皆超越。

其實“無法相,亦無非法相”就是讓我們超越二元對立,超越一切後天的觀念、後天的態度。問題的焦點並不在於討論“是否有成佛的方法”,問題的焦點在於你只要有這個觀念就應該被超越。因為這種觀念是後天生成的,修行就是要超越一切後天,超越一切人為的觀念、態度、概念。只有超越這一切才能證涅槃,入永恆,特別是無餘涅槃。

永恆的前提是必須無執、無著、無形。無形才能無束,無形、無束才能永恆,永恆才能夠超越時間和空間;反之,一旦執、一旦著、一旦有形,我們就掉入了現象世界,就陷入了後天,就永遠無法進入永恆之中。故而,所有的觀點都要被超越,最後連真善美都要被超越。不是真善美出了問題,是你出了問題,你要被超越,因為你一直生活在你的後天中。要想獲得永恆,一定要把你超越掉,你對你心中“善的執著”和“惡的執著”都要被超越。真正需要超越的不是善惡,而是執著善惡的行為,超越的是“執著”這兩個字。善也罷,惡也罷,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對善惡有沒有執著,一有執著就不得解脫。

給大家講個梁武帝和達摩祖師的故事。梁武帝是一個骨灰級的佛教徒,在他身上有很多骨灰級的故事,他的故事都是古今一家,別無替代。

末法時代無末法,別被“末法時代”的言論蠱惑!

所有從印度到中國來的高僧,都揹著、扛著、拉著大量的經論到中國來,唯有達摩大師一個字都沒帶到中國來,他只是把他自己帶來了,因為他就是所有佛經的濃縮,他自己就是佛,佛不需要帶佛經,只有非佛的人才要帶佛經。佛陀從來不會把佛經揹著到處跑。你想聽佛法嗎?請坐下,釋迦牟尼就地開始給你講法。只有未成佛的人,才把佛經大箱小箱地帶上,生怕丟掉一部經典。達摩大師就是佛,他的教導都是佛經,他所有的言語都是佛論,他所有的行為都是佛行,何需帶佛經?所以達摩大師很瀟灑地一個人漂洋過海,經過越南在廣州登陸。

當時的中國是南北朝時期,長江以南為南朝,以北為北朝。南朝梁國的梁武帝一聽說印度來了一位大師,就盛情邀請到建康(今江蘇南京),接見了達摩大師。

他說:“朕即位以來,造寺、寫經、度僧不可勝數,有何功德?”關於梁武帝建寺度僧有一個說明。作為一個皇帝來說,梁武帝是一個十分差勁的皇帝,他用國庫的銀兩不斷地建造寺廟,不管這些寺廟有沒有用,反正一個個建好後就放在那裡,類似我們現在的爛尾工程一樣,最後國庫都被建空了。他還下聖旨,所有的州府縣每年都攤派任務,必須建寺、度僧若干,若達不到指標,就問責知府,下一年還完成不了的,則免去職位。有點像文革時期的政治任務那樣,這個廠子要抓出十個走資派,不想抓也得抓,這是政治任務。所以,每年各個州府縣像抓壯丁一樣,抓一批批的年輕人出家當和尚。

達摩大師答道:“並無功德。”梁武帝驚問道:“何以並無功德?”達摩大師說:“淨此是人天小果,有漏之因,雖有非實。”意思是你這樣子做最多得到一點小小的福報,這個福報就是下輩子讓你繼續投胎為人,即使再好一點就是投胎生為天人,但還是在六道中,仍然沒有脫離六道輪迴,故而說是人天小果,毫無功德,這個果小到可以忽略不計。

聽完這番話,梁武帝生氣了。他認為自己幹了這麼多的好事,怎麼可能才得到這麼小的果報呢?別人對他這個行為,皆呼萬歲,都說他英明神武,怎麼到了達摩這裡,給一個這麼小的評價?說話氣氛頓時僵了起來。

梁武帝就問:“與朕對面者何人?”這句話是很嚴重的,因為他的對面就是達摩大師。實際上這句話暗含著:你以為你是老幾呀?你竟敢對我“造寺度僧”這個偉大壯舉不屑一顧,你以為你是誰?你有什麼了不起?畢竟古代人說話還是很文雅,他換了一個表述:與朕對面者何人?

達摩大師回答得更巧妙:“不識。”——我也不認識。從中,我們可以看到當時這兩個人劍拔弩張的氛圍,是一場充滿了火藥味的談話。在古代敢和皇帝這樣叫板的人,生存的概率是很低的,幸虧梁武帝是個骨灰級的佛教徒,否則達摩很可能就腦袋搬家了。即使是這樣,梁武帝仍然覺得達摩是一代大師,沒有為難他,把他放走了。後來,達摩大師渡江來到了北魏少林寺旁邊的少室山,找了一個山洞,閉關九年。

故事中梁武帝對自己“造寺度僧”的功德念念不忘,沒有做到佈施的時候三輪體空。如果他做到三輪體空,就不是人天小果了,就是真正的發菩提心,直接證悟的是佛之果位。如果三輪不空,就僅僅是一個小小的善舉,不是修行。因為他著了法相,他見人就問“我造了這麼多的寺廟,有什麼好的回報?”這就充分證明了他念念不忘自己造寺度僧,對這個功德有極大的依賴和執著,就是這種依賴和執著,使他不能獲得解脫,把他困在了我束與法束之中。

“若取非法相,即著我、人、眾生、壽者。”如果沒有方法就等同凡俗,凡俗之人沒有不著“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的。你看馬路上所有的人,都在我、人、眾生、壽者這個圈子裡轉,無一例外。只是有些人的我相、人相淡一些,有些人重一些,完全沒有是不可能的。所以,“若取非法相”就是如果不修行,那麼他就是普通的凡俗眾生,必然在我、人、眾生、壽者相之中。

有個窮人需要去參加一個盛大的宴會,出席此宴會者皆是上流人物。於是他就向朋友借了一身華麗的衣服去參加宴會。在宴會上,他總是擔心別人看出他的衣服是借來的。第一個人給他敬酒時,他由於擔心而非常緊張,脫口而出:“你不要誤會,我的衣服不是借來的。”對方一聽,愣了一下。又有人向他敬酒,還是由於太緊張了,他又說了一遍:“你不要誤會,我保證我的衣服不是借來的。”對方又是一愣。他也自知很失言,就暗中不停地告誡自己,以後再也不說了。正在此時,又有一個人來向他敬酒。他非常擔心自己說錯話,緊張得大汗淋淋,滿臉通紅。那個朋友就很關心地問他:“你是不是不舒服?是病了嗎?”在朋友的一再追問下,他不得不說點兒什麼,於是他突然大聲地說道:“我決定不再告訴任何人,我的衣服是借來的!”——執著於我、人、眾生和壽者之相,是我執,是法執,可執著於“不執著於我、人、眾生和壽者之相”,則是另外一種執著,同樣是著相,故“若取非法相,即著我、人、眾生、壽者”。

“是故不應取法,不應取非法”,這一句非常高妙。兩者都不要,才是真超越。“不應取法”,是超越法執,“不應取非法”,是超越我執。兩者皆已超越,方可成佛。

為什麼“不應取法,不應取非法”呢?“以是義故,如來常說:‘汝等比丘,知我說法,如筏喻者。法尚應舍,何況非法’。”“如來”在此處是釋迦牟尼之自稱。“如來常說”相當於現在的老師反覆教育學生那樣:“我整天三番五次地說,你們就是不聽。”如來也是經常重複地告訴他的一千二百五十位常隨眾這個道理,那就證明這些常隨眾們,並不能總是在第一時間,就聽懂佛陀的某些重要教導,否則說一遍就夠了,何需“常說”?就像我經常告訴我的學生:“你不要以為你懂了,真正理解一件事情是很難很難的,一定不要輕易地下結論說這個你理解了,那個你也懂了。要知道,絕大多數的人活了一輩子,連一件事情都沒有懂,就暈暈乎乎地過去了。因此不要輕易地說‘我懂了’。說到真懂,談何容易!”

“汝等比丘”意思是你們這幫男性出家人。“知我說法”是一個反問句:你們以為你們知道了我說法的真正意思了嗎?你們是不懂的!“如筏喻者”是說佛將他的教法比喻為一個筏、一艘船,僅僅是將大家從此岸渡向彼岸的一個工具,不是目的。“法尚應舍”是讓我們到了彼岸之後要棄船上岸,不要再揹著這個船,你們可倒好,賴在船上不下來了,這就叫法執。釋迦牟尼給我們一艘船,這艘船就是各種各樣的教導,其目的是為了讓我們到彼岸的,到了彼岸就要棄船登岸。“何況非法”是指凡夫的那些念頭、觀念、態度更是要捨去。“法”就是佛陀的各種教導,“非法”就是凡夫自己造作出來的念頭、觀念、態度。凡夫的這些念頭、觀念、態度要舍掉,這好理解,我們要成佛,當然要把凡夫的東西舍掉,去追求與佛性契合。但是下一步把佛陀的教導也要去掉,這就是佛陀的高妙之處。

過去有些大和尚讀《金剛經》開悟以後就開始燒經,燒經是表達一種態度——法尚應舍,何況非法,他們認為這些東西都沒有用了,是多餘的。有一個典故說一位禪師在看經,被一個熟悉他的人看見了問道:“你不是不讓你的徒弟看經,你怎麼開始看經了呢?這與你幾十年來的一貫風格和教導不吻合啊!”禪師說:“我閒得無聊,讀經只為遮眼,不想看到人世間的爾虞我詐。”古代的禪師、開悟者把包括《金剛經》在內的法、非法都舍掉了,這才是真正的成就,這就是經裡面說的“不應取法,不應取非法”。

末法時代無末法,別被“末法時代”的言論蠱惑!

《到彼岸賞月——〈金剛經〉的智慧》的作者:潘麟先生

潘麟先生《到彼岸賞月——〈金剛經〉的智慧》連載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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