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长乐宫显得格外安静,只见相国萧何与淮阴侯韩信朝这里慢慢走来。
“淮阴侯,我这里有一个好消息,陛下已经平定陈豨叛乱。”
“哦~那可真的是一个好消息呀。”
“宫中现在正在举办盛宴,准备为陛下接风洗尘,正好我们可以同去。”
韩信听完这句话转身看着萧何,说道:“我韩信能有今天的成就,全都是拜相国所赐,我曾许下诺言,哪怕有一天相国让我赴汤蹈火,我也一定在所不辞。我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我没有想到,这个人会是你。”
萧何无奈,转身离去,不免心中无限感慨,是啊,是我成就了他,可也是我亲手毁了他呀,这或许就是命吧,我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吕后欲召,恐其党不就,乃与萧相国谋,诈令人从上所来,言豨已得死,列侯群臣皆贺。相国绐信曰:“虽疾,彊入贺。”信入,吕后使武士缚信,斩之长乐钟室。信方斩,曰:“吾悔不用蒯通之计,乃为儿女子所诈,岂非天哉!”遂夷信三族。
《史记·淮阴侯列传》记载韩信被吕后派人击杀于钟室,一代枭雄就此陨落,纵观韩信一生,拜将封侯始于萧何,功成身死亦是萧何,那么历史真的是这样吗?不,这只是表面现象。
就《史记》的记载而言,韩信最后身死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在关键时候优柔寡断,不懂政治。
在韩信的人生轨迹中,他曾有三次机会,如果他能把握住其中的一次机会,也不至于最后落得一个身死名败的下场。
第一次机会是在齐国与蒯通的谈话,没错,就是韩信临死前提及的那个蒯通。
蒯通建议韩信利用现在齐国的力量,拥兵自立,与项羽、刘邦三分天下,凭借韩信杰出的军事能力,以富饶强大的齐国为根据地,若想争夺天下,那么究竟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蒯通:今楚汉分争……以足下之贤圣,有甲兵之众,据彊齐,从燕、赵,出空虚之地而制其后,因民之欲,西向为百姓请命,则天下风走而响应矣,孰敢不听!割大弱彊,以立诸侯,诸侯已立,天下服听而归德于齐。案齐之故,有胶、泗之地,怀诸侯以德,深拱揖让,则天下之君王相率而朝于齐矣。盖闻“天与弗取,反受其咎;时至不行,反受其殃。原足下孰虑之。”——《史记·淮阴侯列传》
但是这个时候的韩信,尚沉浸在汉王对自己的知遇之恩里,不忍背叛汉王。可是他却忘了,他齐王的地位却是在刘邦危难之际,以出兵相助相要挟而换来的,殊不知,早在那个时候,他和刘邦就已经出现了裂痕,而刘邦对韩信的顾忌从那个时候就已经埋下了。
与齐人蒯通的谈话后所作的决定,成为了韩信人生中第一次决策失误,而这次的失误使他失去角逐天下的机会。
韩信:“汉王遇我甚厚,载我以其车,衣我以其衣,食我以其食。吾闻之,乘人之车者载人之患,衣人之衣者怀人之忧,食人之食者死人之事,吾岂可以向利倍义乎!”
韩信犹豫不忍倍汉,又自以为功多,汉终不夺我齐,遂谢蒯通。
第二次是收留项羽的部下钟离眜。
项羽手下大将钟离昧素与韩信较好,项羽兵败身死后,钟离眜流亡在外,就投奔到韩信这里。而刘邦在和项羽争夺天下的过程中,可没少受钟离眜的气,非常痛恨他。汉高祖六年的时候,有人告楚王韩信(这个时候韩信已经由齐王改封楚王)意图谋反,于是刘邦就借巡游云梦泽的机会,意图擒拿韩信。刘邦到了楚国,韩信想要起兵造反,但想想自己并没有什么罪过,没有必要冒险造反,想要去拜见刘邦,又怕刘邦趁机捉拿自己。这个时候有人向韩信进言,说,陛下非常痛恨钟离昧,你如果杀了他献给陛下,他必定高兴,你也就没有危险了。而韩信听信这个进言,逼死了钟离眜,将其首级献于刘邦。这样一来,刘邦便再无顾忌,假借这个游云梦泽的机会,趁机拿下了韩信,以谋反之名贬其为淮阴侯。
项王亡将钟离眛家在伊庐,素与信善。项王死后,亡归信。汉王怨眛,闻其在楚,诏楚捕眛。信初之国,行县邑,陈兵出入。汉六年,人有上书告楚王信反。
高帝以陈平计,天子巡狩会诸侯,南方有云梦,发使告诸侯会陈:“吾将游云梦。”实欲袭信,信弗知。高祖且至楚,信欲发兵反,自度无罪,欲谒上,恐见禽。
人或说信曰:“斩眛谒上,上必喜,无患。”
信见眛计事,眛曰:“汉所以不击取楚,以眛在公所。若欲捕我以自媚于汉,吾今日死,公亦随手亡矣。”
乃骂信曰: “公非长者!”卒自刭。
信持其首,谒高祖于陈。上令武士缚信,载后车。
信曰:“果若人言,‘狡兔死,良狗亨;高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天下已定,我固当亨!”
上曰:“人告公反。”遂械系信。至雒阳,赦信罪,以为淮阴侯。
这是韩信人生的第二次决策失误,断送了自己的王位,被囚禁在京城,这样一来,韩信失去了领地和兵权,无异于鹰折羽翼,虎失爪牙,就如同案板上的鱼肉,杀或不杀,就全凭刘邦一句话了。
第三次是与刘邦论带兵,这一次失言为韩信之死就埋下了伏笔。
刘邦问韩信自己可以带多少兵,韩信说只能十万。
刘邦又问,那你如何?韩信却说多多益善。
这一次让刘邦失了面子,也为以后被杀埋下了祸根。这是韩信一生的最后一次决策失误,直接赔上了性命。
上尝从容与信言诸将能不,各有差。
上问曰:“如我能将几何?”信曰:“陛下不过能将十万。”
上曰:“于君何如?”曰:“臣多多而益善耳。”
上笑曰:“多多益善,何为为我禽?”
信曰:“陛下不能将兵,而善将将,此乃信之所以为陛下禽也。且陛下所谓天授,非人力也。”
从这三次决策来看,韩信带兵打仗无人能比,可是在政治上,还是太过稚嫩,甚至可以说是愚蠢,远远比不上刘邦的老辣。韩信不懂得揣摩领导意图,反而在领导危机之时,相加要挟,这样的员工就算是能力再强,也不会被领导喜欢。这是韩信失败的第一个原因——情商太低。
而作为一个有能力自立门户的员工,当机会多次摆在面前时,却一直犹豫不决,总是对领导心存幻想,却对自己早已得罪领导而不自知,导致对当下形势进行了错误的估计,使得机会生生地与其自己擦肩而过,这样稚嫩的政治观,导致了他的人生变成了“一桌杯具”。这是韩信失败第二个原因——不能正确的审时度势。
也正是因为韩信过于稚嫩的政治观,导致他对这个政治局势缺乏全面的认知,不能审时度势做出正确的决策,总是被一些外物所干扰,总是在人生的关键节点做出错误的决定,走向了错误的一条路,最终导致了人生的悲剧。
正如晚清名士袁保恒在《过韩侯岭题壁》诗中所言:
高帝眼中只两雄,淮阴国士与重瞳。项王已死将军在,能否无嫌到考终。
在刘邦心中这世间只有两个英雄,一为西楚霸王项羽,一为国士无双韩信,如今项王已死,将军尚不知收敛锋芒,惹得高祖猜忌,这不是自取灭亡吗?或许是“狡兔死,良狗亨;高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但若韩信如张良、范蠡一般,功成身退,又怎会落得一个身死国除的下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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