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7 痴情理工男吳大猷:此生此世,牽手小師妹阮冠世,是我最幸福的事


01

1936年9月6日,吳大猷與阮冠世,攜手走過紅毯,結為夫妻。證婚人,正是北大校長蔣夢麟。

婚後,兩人居住在憲法衚衕。儘管阮美女健康狀況不佳,但夫妻恩愛比蜜甜,兩人相依相伴,也是歲月靜好的模樣。

痴情理工男吳大猷:此生此世,牽手小師妹阮冠世,是我最幸福的事

可是,“七七事變”日本侵華戰爭爆發。吳大猷接到通知,北大及清華、南開三校師生,要轉移至湖南長沙。

吳大猷,將母親、妻子安置在天津,自己乘船南下。本買的是到香港的船票,但暈船難忍,於是在青島停留。沒成想,隨後從天津來的另一艘輪船入港,吳大猷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的愛妻——阮冠世竟在下船的旅客中。

怎麼回事?原來阮冠世思夫心切,戰爭也不能阻擋她的腳步,她硬是任性地踏上獨自尋夫的路程。天遂人願,兩人竟於青島意外邂逅,真是天若有情天亦老。

02

在長沙,日軍突襲,警報頻繁,而阮美女的身體跑警報,實在難為。於是,在同事的勸說下,吳大猷帶著妻子轉到成都,在川大擔任教授。

可成都潮溼的氣候,不利於阮美女的病情。於是,千里迢迢,吳大猷攜妻投奔昆明,他的老師饒毓泰所在的西南聯大,擔任物理系教授。

北大為籌備校慶四十週年,請諸位教師提供論著。於是,吳大猷開始著手撰寫《多原子之結構及其振動光譜》。書稿,於1939年春完成,寄到上海出版。恰好,恩師饒毓泰,正在上海,便替他校對書稿。

此書出版後,獲中央研究院丁文江獎。後來書稿傳到美國,被翻譯出版。該書享譽國際,也使吳大猷躋身於國際知名物理學家之列。直到20世紀70年代,此書還在各國流傳、使用。可見,吳大猷的學術水平之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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饒毓泰(左一)、吳大猷(右一)


03

1939年冬,吳大猷從昆明北倉坡,遷到西倉坡若園巷,那是時任內政部周鍾嶽周部長的住宅。吳大猷,很幽默地描述,此前我們住在次長張維翰的房子,今又遷至部長的房子,也算“步步高昇”了。

那時的聯大教授,初到昆明,兜裡有銀元,生活水平不錯。工作之餘,愛打橋牌的同事們,如陳省身、陳雪屏、劉晉年等人,匯聚吳宅,開始“牌戰”。

阮美女,不僅曾為南開物理系的學霸,而且還是橋牌高手,屢屢所向披靡。而吳大猷水平不佳,只能在一旁觀戰。

有時,湯佩松教授帶領“清華隊”,來向“北大隊”叫板,一決高低。事先約好,輸的一方,就做晚餐的東道主。唉,人才濟濟的清華隊,每每敗北,於是旗開得勝的北大隊,總可以大吃一頓。菜碼足夠豐盛,但也不能浪費啊,於是物理學家吳大猷同數學家陳省身,就被單獨點名,一個是大肚漢,一個是最年輕,由他倆負責“掃蕩”,還要“掃光”。

昆明的“橋牌之戰“,也是留給吳大猷夫婦最為明快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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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日軍空襲昆明,警報不斷,妻子身體不佳,吳大猷只好攜妻遷至鄉下。

從所住的崗頭村到聯大上課,走路要一個小時左右,而且一早五點就要出發。

吳大猷,毫不諱言——

累是不必講了,穿皮鞋走十字路,一天來回共約20多里,用不了幾天,皮鞋就要打掌。更費的是襪子,不知穿破了多少雙,而褲子的膝蓋上都補了像大膏藥一樣的補丁。

那時昆明的物價,快速飛漲。從吳大猷的話語中,已窺見生活的艱辛。

而最驚險的一次,是1943年春天的下午,吳大猷從所在住所,搭一輛馬車去上課。下坡時,馬忽然驚了,吳大猷的頭撞到車上,又摔下來昏倒在路邊。不知過了多久,他才甦醒,步履艱難地走回家,一進門又昏迷過去。經檢查,診斷為腦震盪,他在床上躺了近一個月。

本就身體虛弱的阮美女,開始全力以赴地照顧丈夫的起居。害怕加上擔憂,這不,吳大猷一有好轉,她便躺下了。

而且阮冠世的病情,還越來越重,脈搏微弱而快速,已不能說話,醫生也束手無策。可想而知,這都到了病入膏肓的地步,連聯大校長梅貽琦都親自探望。第二天,北大辦事處的同事金先生,來到吳家,看看是否幫得上忙,該預備後事了。

好在吉人天相,吳大猷將阮冠世送入惠滇醫院分院,兩個月後,阮美女轉危為安,總算回過一口氣來。出院時,兩人一貧如洗。

吳大猷實話實說,大家都不容易想象,那時的我們孤單單地住在鄉下,一個病危,一個憂急的情形。

1945年,日本投降前夕,物價如飛奔的野馬,難以掌控。吳大猷第一次開始擺上地攤,變賣衣物,維持生活。他說——

我可能是教授中最先擺地攤的。冠世的一件短皮褂,賣給一個炸油條的,他說拿去改件馬褂穿。抗戰初年,託人由香港帶來的較好,陸續的都賣了出去。


05

即使生活上各種貧困交迫,但吳大猷始終不忘初心,堅持研究。

1945年春,吳大猷與華羅庚被軍政部長陳誠邀請,商討建立國防科技、發展原子彈問題。

吳大猷堅持,有人才能有彈,培養人才乃發展國防科技之第一要務。後來,蔣公欣然接受他的建議,挑選有天賦的年輕人才出國留學。這,也就是李政道與朱光亞去美留學的緣起。前者,後來拿到諾貝爾物理獎;後者,真的為中國造出了原子彈。

1948年3月,國民政府中央研究院,舉行最後一輪院士選舉會。最終,81人勝出。吳大猷,就是其中的一位,那年他41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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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6年6月,吳大猷奉軍政部之命,率團出國考察科技。世事難料,1949年國內形勢劇變,吳大猷只能暫居國外。這時,加拿大國家研究院邀請吳大猷,主持理論物理組。考慮到渥太華的氣候,對妻子的健康有益,吳大猷欣然同意。

最開心的事,還是吳大猷與阮冠世,心想事成,有了孩子。原來,在香港的堂弟夫婦,知道吳大猷兩口子,思子心切,便將剛出生的幼子葆之過繼給他們。

這,也是阮美女最開心的事情,她終於當上媽媽了。她愛子心切,將全部的母愛,都傾注給這個小生命。三口之家,天倫之樂,其樂融融。

吳大猷與阮冠世,從不約束孩子,任他自由發展。葆之自幼聰穎,14歲便考入大學。

兒子大學畢業後,阮冠世又同他,一起攻讀碩士學位。阮美女,自尊心極強,因疾病的拖累,不時中斷學業,但她始終孜孜以求,與命運抗爭,在花甲之年,終獲生物物理學博士學位。

最懂她的夫君吳大猷,不免感慨:”畢業的那一天,也是她最高興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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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9年,阮美女的左肺完全鈣化,靠氧氣管呼吸。轉年秋天,吳大猷正在阿姆斯特丹,忽接兒子電報,告知母親病危。他急忙趕回美國,阮冠世已住進加護病房,話都說不出了,只是朝他微笑。1980年12月2日,她永遠去了,享年71歲。

從少女時代就痼疾纏身的她,是在愛神翅翼的呵護下,才得以活到古稀之年的。難道,這不是愛情的力量,為她增添無限的勇氣與信念麼?

吳大猷悲痛難忍:“妻子的離去,使我失去了73年生命中52年的伴侶。”

1992年春,吳大猷率團到北京參加國際學術會議。一踏上闊別46年的故土,老人感慨萬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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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在弟子李政道的陪同下,他來到天壇,他要圓一個夢,他為之輾轉多年的夢。在迴音璧,他仍如年輕時,將耳朵貼在上面,此時傳來李政道的輕聲呼喚“吳先生,聽到了嗎?”

“聽到了!聽到了!”

只要心中有愛,無論相伴還是分離,內心永遠都是滿盈的。

吳大猷欣喜地回答,神情頓時恍惚起來,”今生今世,我們永遠在一起“,他彷彿聽見了愛妻的聲音,了無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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