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6 王素之諫


雜談 | 王素之諫


清平盛世,稍稍講求物質生活的高標準似乎無可厚非,但仍須謹記“成由勤儉敗由奢”的道理。

王素與蔡襄、餘靖一起,被史官並稱為“昭陵賢御史”(宋仁宗的陵墓名曰“永昭陵”)。《宋史·王素傳》記錄了王素規勸皇家避奢從儉的故事。

王素的“請罷不急之賞”,堪稱這位“賢御史”之“賢”的一個顯例。當時的情勢,用蔡襄的話說,“生民困苦,四夷驕慢”,國家內憂外患,邊境很不安寧,急需用錢的地方很多。但是,朝廷上下仍然揮霍無度,“中外無名之費”成倍增長。眾多諫官都看在眼裡,但敢於直言相諫的只有王素一人。他認為,財政開支“非急者”應儘量省去。

當時恰逢皇子出世,朝議提升百官,獎賞三軍。諸如此類關係到皇家臉面的事,有宋一代不乏先例。王素認為,如此“慶賀”當屬“非急者”無疑,於是便有諤諤之言:“今西夏畔渙,契丹要求……宜留爵秩以賞戰功,儲金繒以佐邊費。”這番話使宋仁宗決定罷賞,阻止了一個大規模“面子工程”。

王素諫“色”,更見其“賢”。

王德用,北宋名將,貴為魯國公。《宋史·王素傳》記載,王德用向皇帝進獻二女,素論之。帝曰:“朕真宗皇帝之子,卿王旦之子,有世舊,非他人比也。德用實進女,然已事朕左右,奈何?”

不要小看“素論之”三字,王素居然管到了皇帝的後宮;也不要小看“帝曰”之寥寥數語,因二女子“已事朕左右”,宋仁宗擺出了進退兩難的姿態。他還對王素推心置腹,連“世舊”都搬了出來,希望王素能夠體諒他。但王素直言相告:“臣之憂正恐在左右。”

中國古代帝王都是三宮六院,嬪妃如雲。王德用進獻的二女子能“事朕左右”,自是頗得宋仁宗歡心。然而,美女既可使“朕”心猿意馬,有礙勵精圖治,又有干政之可能,影響決策。歷史上多有論者將此歸咎於“女禍”。其實,問題根本不在於“女禍”,而在於“君王驕奢”。王素諫“色”,就是制約君王貪“色”圖“奢”。他明知這樣極易使皇帝惱羞成怒,但仍然寸步不讓。

宋仁宗所說的“世舊”,指的是其父宋真宗與王素之父王旦的君臣關係。王旦輔佐宋真宗的時間很長。當初為迎合好大喜功的宋真宗,出現了“天書降世”的鬧劇。宋真宗不僅給自己加上一串尊號,還封禪泰山,勞民傷財。王旦對此緘口不語,導致日後“天下爭言祥瑞,群臣爭頌功德,譭棄正氣,荒廢政事”。因此,王素不想重蹈父親的覆轍。

在王素與歐陽修、餘靖一起被任命為諫官時,蔡襄曾上疏宋仁宗,為忠誠剛正之諫官作“好名”“好進”“彰君過”之辨。此三辨,對於宋仁宗而言,不啻是打了預防針——諫官必然高調、激進,且善於揭示君王的過錯。

對於王素之諫,尤其是諫“色”,宋仁宗的表現是相當不錯的。他並不認為這是王素奪他之愛,讓他出醜,而是聞過則改,忍痛割愛——“帝動容,立命遣二女出”,這並不是那麼容易做到的。宋仁宗沒有惱羞成怒,把王素撤職查辦,恰恰相反,他還“賜素銀緋,擢天章閣待制、淮南都轉運按察使”。這與宋真宗在“天書”鬧劇中聽諫而不用諫,“嘉其忠而不能從”相比,算是上了一個臺階。

中國封建史上的諫官制度顯然有其侷限性。賢臣犯顏直諫是否有效,取決於所諫的對象——君王。像王素這樣敢於進言的賢御史,可為歷代諫官之楷模。

圖:付業興 編輯:姚志剛 [email protect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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