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毓昌案中知情受贿而被绞立决的淮安知府王榖


李毓昌案中知情受贿而被绞立决的淮安知府王榖

王榖(?~1809),字禦軨,号东莲,安徽黟县贡生。由四库馆议叙,选授荷泽县丞,累迁德州知县,泇河同知,嘉庆十三年(1808)任淮安府知府。嗜临池,精鉴赏,工书法篆刻。后以山阳冒赈案知情受贿被嘉庆帝处绞立决。 淮黄泛滥 毓昌察赈 嘉庆十三年(1808)李毓昌中进士后,以即用知县分发江苏抚署候缺。榜下以后候补知县用,当年他便被派往淮安府山阳县(今淮安区)查赈。那年淮安遭灾,清还发赈银救济灾民,山阳知县王伸汉大肆贪污,恐怕被查,便精心贿赂前来查赈的官员。10名官员中唯独李毓昌不为所惑。 李毓昌亲自分办四乡的查赈事宜。他于戊辰九月到任后,不顾鞍马劳顿,即率人役赴乡间住户核查户口分发赈票,每至一村必亲临民户造册,注照老幼人数,勘验受灾程度有无漏赈和冒领现象,其公正廉明无懈可击。至十月即复查二乡毕,将所查出的王伸汉借放赈之机贪赃枉法、克扣赈银之事俱清册欲上禀淮安府知府,眼看贪官污吏趁灾打劫的盖子将要揭开。

行贿碰壁 顿起杀机 获悉李毓昌的动向后,山阳知县王伸汉探大为惊恐,急忙修书将李毓昌诓回县署,私设酒宴殷勤相待,并软硬兼施地相劝道:“公初为官,不知做官的诀窍,日赴茅舍,访贫问苦,天寒地冻,过于劳累,可谓慕虚名而失实惠,实非为官道,望公三思。”李毓昌听罢,勃然大怒,当即严词相驳:“为官之道贵在清廉,攫取饥民之口食非民之父母之所为。对克扣赈银之事任公自为之,在下实不敢自污以欺天也,然我必呈之上台,以救生民于水火,以正朝廷之律令!”说罢便仰面长叹拂袖而去。王伸汉见此情景恐惧万分,便设毒计买通李毓昌的三个仆人将投下毒的茶水给李毓昌喝,致李腹痛吐血,又用丝带勒死,随后伪造自缢身亡现场。 委差丧生 知府枉法 淮安府知府王毂也是贪财好利之徒,因王伸汉常有“孝敬”,故而对王伸汉眼开眼闭。王伸汉到淮安府将谋杀李毓昌的缘由始末如实禀告,请知府大力回护,表示愿再奉送白银两千两。王毂先是恐被牵连,但权衡利害,终究答应尽力掩饰。 王伸汉随即让仵作到现场验尸。仵作不知其中奥秘,依照规定详验李毓昌尸身。见颈有勒痕,面色青紫,种种迹象均表明系生前缢死;但尸体口鼻出血,甲色乌黑,又极似中毒。仵作一时无法断定死因,只得如实回报,提出应用银针探察。淮安府知府王毂大怒,喝斥仵作自相矛盾,不学无术,令左右拖下去杖责。仵作无端受刑,只好以自缢身死填具尸格。淮安府知府王毂照准,一面让山阳县造棺收殓,一面具文上报。
总督定案 亲人鸣冤 江苏按察使胡克家接到淮安府呈文,轻信禀词,草率认可。藩司也无异议,上报总督。两江总督铁保也并不深究,遽然定案。山阳县知县王伸汉见层层照准,大局已定,一面通知李毓昌亲属领尸回籍,一面处理善后:将李祥荐给长洲通判当长随;将马连升荐给宝应县;顾祥欲回老家,王伸汉厚加馈赠,送他上路。 一件谋杀重案就这样要被轻轻掩过,李毓昌大有冤沉海底之势。 嘉庆十四年初,李毓昌的族叔李太清是当地的武秀才,由山东即墨赶到山阳。他在整理死者遗物时忽然发现李毓昌亲拟的一篇文稿,上写“山阳知县冒赈,以利李毓昌,毓昌不敢受”等语。他顿生疑窦,认为其侄另有死因,恐非自缢,但一时没有确据,无从翻案,只好拿上王伸汉赠送的盘费一百五十两白银,护送尸棺回乡。 灵柩运抵即墨,全家悲悲戚戚,准备举哀殡埋。李毓昌的妻子在收拾丈夫的衣物时,发现一件随身穿用的皮衣上有斑斑血迹,急忙报知李太清。李太清怀疑愈重,当即作主自行开棺检验,见死者指甲青黑,用一根银簪探入喉部,立即变色,擦拭不掉,均是中毒确证。于是,他筹措盘费,书写呈文,赶赴京师,向都察院喊冤。都察院依照规定,转奏朝廷。 嘉庆震怒 铁保丢官
嘉庆皇帝深知官吏们是清廷对全国进行统治的支柱,要挽救日下的河山,必须整顿吏治。因而他对李太清的控状十分重视,仔细披阅,并迅速向军机处下旨,指出李毓昌之死“疑窦甚多,必有冤抑,亟须昭雪”,并提出:“李毓昌在县署赴席,何以于回寓后遽尔轻生?”山阳知县厚赠李太清,“未必不因情节支离,欲借此结交见好,希冀不生疑虑”;还指出:“李祥等不过同僚厮役,(王伸汉)何以俱代为安置周妥?其中难保无知情同谋贿嘱灭口情弊”;强调“案关职官身死不明,总应彻底根究,以期水落石出。”他命令山东巡抚吉纶把李毓昌尸体运到省城详验,又命立即把山阳知县及有关人证调集进京,由军机大臣会同刑部直接审讯。 吉纶接到圣旨,不敢延误,立即委派有经验的仵作详细检验李毓昌的尸身。这时,尸体已经腐败,仵作们检验骨殖,发现全身骨骼大部青黑,唯独胸骨暗黄。他们认为,大部分骨骼青黑是中砒毒所致,而胸骨颜色未变,则说明毒性尚未全部发作即因他故死亡。 在北京城里,军机大臣们会同刑部官员逐一隔离严讯了王伸汉、包祥、李祥、顾祥、马连升。在确凿的证据面前,他们无法抵赖,先后供出了谋杀李毓昌的前因后果及作案手段,情词吻合,昭然若揭。 在刑部把审讯查证结果奏报嘉庆帝的同时,两江总督铁保也递上一本奏折。内称他怀疑是王伸汉在酒席宴中投毒害死李毓昌,遍询同席之人,毫无线索;逮捕厨役严讯,也无结果,案件尚未见端倪等等。嘉庆一看,大发雷霆,怒斥铁保“昏愦糊涂已极”,“不但不胜封疆重任,亦何堪忝列朝绅!”降旨将他发往乌鲁木齐效力赎罪。江苏巡抚汪日章也难辞咎,嘉庆说他“身为巡抚,于所属有此等巨案,全无觉察,如同聋聩,实属年老无能”,也被革职。
死者加封 凶手报应 嘉庆十四年(1809)春,李太清到京城告帐,这个案件沸沸扬扬,审理了将近半年,到同年秋天,真相大白。嘉庆帝本人在这一期间始终亲自过问查证情况,无论在京还是巡行在外,时常发出指令,又一一亲自决定如何案结处理。仁宗实录中记有相关李毓昌案29条目计万余字的圣谕,可见嘉庆帝对此案的重视。 嘉庆给被害人李毓昌赏加知府衔,优厚安葬,李毓昌的族叔李太清,封为武举人,又亲为李毓昌立嗣,继子也赏了个举人的头衔。嘉庆亲制一首《悯忠诗三十韵》,全诗三百字,褒彰进士李毓昌。嘉庆帝为一个臣属作这样的长歌细注,是极其罕见的。诗成之后,嘉庆又谕令山东巡抚吉纶采石造碑,精工刊勒,立在李毓昌墓前,则更是绝无仅有之举。诗云:

君以民为体,宅中抚万方。分劳资守牧,佐治倚贤良。

切念同胞与,授时较歉康。罹灾速水旱,发帑布银粮。

沟壑相连续,饥寒半散亡。昨秋泛淮泗,异涨并清黄。

触目怜昏垫,含悲览奏章。恫瘝原在抱,黎庶视如伤。

救济苏穷姓,拯援及僻乡。国恩未周遍,吏习益荒唐。

见利即昏智,图财岂顾殃。浊流溢盐渎,冤狱起山阳。

施赈忍吞赈,义忘祸亦忘。随波等瘈狗,持正犯贪狼。

毒甚王伸汉,哀哉李毓昌。东莱初释褐,京邑始观光。

筮仕临江省,察灾莅县庄。欲为真杰士,肯逐默琴堂。

揭帖才书就,杀机已暗藏。善缘遭苦业,恶仆逞凶芒。

不虑干刑典,惟知饱宦囊。造谋始一令,助道继三祥。

义魄沉杯茗,旅魂绕屋梁。棺尸虽暂掩,袖血未能防。

骨黑心终赤,诚求案尽详。孤忠天必鉴,五贼罪难偿。

瘅恶法应饬,旌贤善表彰。除残警邪慝,示准作臣纲。

爵锡几龄焕,诗褒百代香。何年降甲甫,辅弼协明扬。

山阳知县王伸汉被抄没家产,立处斩决。下令将王伸汉的儿子发往伊犁,以泄幽愤。 淮安府知府王毂,“身任方面,知情受贿,同恶相济”,处以“绞立决”。 王伸汉的仆役包祥,助纣为虐,“著即处斩”;李毓昌的仆人李祥、顾祥、马连升,一律“凌迟处死”。其中李祥一犯“尤为此案紧要渠魁”,嘉庆下令“派刑部司官一员,将该犯解赴山东”,“押至李毓昌坟前”行刑;处死之后,还要“摘心致祭,以泄愤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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