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宗棠和李鸿章的权势纷争,盛宣怀落井下石,胡雪岩躺着中枪


左宗棠和李鸿章的权势纷争,盛宣怀落井下石,胡雪岩躺着中枪


上一节说到胡雪岩用人不疑,放任宓本常的背叛,给自己埋下巨大隐患。

阜康过手的银钱太多,滞留在钱庄里一时贷不出去的银钱数量不少。宓本常灵机一动:何不挪借出去替自己生财?

想来念去,觉得自己不宜出面,须找一个贴心的帮手为妙。也是机缘已到,一天,宓本常到庙会烧香,祈求菩萨保佑财运亨通。忽然有人拍他肩膀,扭头一看,原是表弟程利生。

“大表哥,你怎么在此?”

宓本常告诉他自己到上海做了档手,程利生十分高兴,两人拣一处酒店饮酒畅谈。程利生替人押船,做南北生意,对长途贩运十分熟悉。他叹起苦经,感慨别人本钱足,把南货运到北地,再将北货运到南方,来回一趟便获5成利润。自己看得眼热却无本钱。

宓本常怦然动心,问:“做贩运生意,有没有风险?”

“除非遇到风浪翻船,船货折光,但这类事十次难遇一回,何况有保险公司作后盾,风险更小。”

宓本常请程利生和自己合作,他出本钱,表弟出力,利润分三份,自己两成,程利生一成。两人都有发财的心思,一拍即合。

宓本常挪用钱庄20万银子,购了一船南货,由程利生押运,到北方营口。来回一趟,净赚6000两。宓本常大喜,索性放手大干,不断挪用钱庄银子作本钱,而且胆量愈来愈大,竟达近百万两之巨。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天长日久,风声渐渐传到胡雪岩耳中,他并未当一回事。按胡雪岩的想法,人才难得,宓本常有些私心无可非议,只要给他一点小小的警告,让他就此收手,弥补帐上亏空,并无大碍。人人有饭吃,大家都发财,胡雪岩历来笃信此念。

捡个方便的日子,胡雪岩到阜康上海分号走走,同宓本常闲聊天。不经意间,胡雪岩道:

“我这两天有急用,请开一张70万两银子的票给我。”

宓本常毫不犹豫,立刻如数开到。胡雪岩很满意,他其实并不真的用钱,只是偶翻帐目,知道钱庄有存银70万,为了试探虚实,提出开张银票。宓本常如真的做假帐,存银便不足数,必不愿开出银票,而以各种借口搪塞敷衍。现在宓本常毫无难色,可见大的数目他不敢挪用,至于百儿千把,胡雪岩向来并不在意。

胡雪岩哪里知道,库存现银不足20万,其余50万都被宓本常挪用做生意去了。宓本常熟知胡雪岩生意往还,知他近来没有大头寸调用计划,料定胡雪岩作试探而已。宓本常如当年取得胡雪岩信任一样,耍了一场“空城计”,只不过当年耍的是顾主,而今耍自己的老板。

三天后,胡雪岩把银票还给宓本常,放心离去。

宓本常经此一试后,越发大胆,他已看出胡雪岩名为“财神”,实则内里空虚,头寸不足,捉襟见肘。与洋商斗法,积压几百万两银子的丝茧;支持左宗棠,承担上千万两银子的外债风险;加上贿赂各省要员,开支巨大,纵是金山银山,也有坍塌之时。宓本常料定胡雪岩破产只在早晚之间。因此在船沉之前,大捞一笔。

不料人算不如天算,胡雪岩船尚未沉,宓本常却先沉了船。

原来他和表弟的生意越做越大,嫌一两只船赚头小,索性投资200万,购了10船南货,运往北方。偏偏遇到台风,船队遭灭顶之灾,本钱沉到大海里。程利生死里逃生,被渔民救起,自知闯下大祸,无脸见表哥,逃匿不知去向。

宓本常听到消息,如同惊雷击顶,差点晕过去。这200万银子,除小部分是自己多年积蓄的本钱外,大多是钱庄用来流动周转的存银,若不及时补上亏空,后果不堪设想。

可是宓本常无论如何也没法筹到这么多钱。

偏偏屋漏又逢雨,雪上且加霜。

盛宣怀勾结上海道台邵友濂扣压各省汇到阜康的协饷银子,致使胡雪岩无法向汇丰银行偿还到期的外债。


左宗棠和李鸿章的权势纷争,盛宣怀落井下石,胡雪岩躺着中枪


盛宣怀又派人出员四处散布流言,称胡雪岩积压茧丝卖不出去,外债无法还清,信用已成问题。

战乱年代,风雨飘摇,人心本来不稳,稍有风吹草动,便可引发一番动荡。

宓本常正在冥思苦想,如何弥补亏空,应付钱庄生意。忽然有顾主前来,用阜康的银票兑换2000两银子。银票两讫,宓本常查验库中存银,不足20万。他阵阵胆寒,祈求别再有银票上柜兑现。

不料一袋烟功夫,又有位老者持票,要求提银10万。宓本常无法拒绝,只得叫伙计如数付给。白花花的银子堆满柜台,引起路人围观。人们疑云顿起:莫非阜康信用不足,存户要提银求保险?

流言愈盛,人心惶惶。

不到两天,阜康的存银只剩一万余,已到危险境地。宓本常慌忙到上海钱庄诸同行中间求借银子暂渡难关。但钱庄老板们早已得到盛宣怀传言:不要援手阜康,否则同归于尽。没有人愿跳火坑,宓本常空手而返。

此时,他心中充满失败的恐慌,一场挤兑风潮在所难免,阜康倒闭在即。阜康一倒,胡财神这艘大船便遭灭顶之灾,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还能管得他人?倘若官府对胡家进行清盘,宓本常挪用巨款必然败露,那时吃官司,坐牢,流放……

宓本常不敢想,也不愿想,本能地感觉到,赶快脱身,远走高飞!

宓本常拖着疲惫的步子,回到钱庄,这时天色已亮,阜康上海分号尚未开门营业。可是门外已密密麻麻挤满人群,人人手捏银票,显然等待兑现。

一场挤兑风暴已然降临。

宓本常心惊肉跳,趁人们未认清自己,从后门进了钱庄。伙计们迎上来围住他,七嘴八舌问:

“宓先生,今天开门不?”

“宓先生,存银只有一万多,怎么打发门外的人?”

“宓先生……”

宓本常心乱如麻,强作镇定,对伙计们说:

“不要慌,胡先生带信来,让我到宁波去取50万现银应付柜前,我这就去,一会儿开门,你们就说档手取银去了,明天开门兑现。”

明天,自己不知到哪里去了呢!

宓本常把剩下的一万银子取出,打成包裹,悄悄从后门溜出去。至于钱庄会发生什么情况,他顾不到许多了。

宓本常溜到码头,乘一艘快船回到宁波老家。之后,有关胡雪岩的坏消息纷至沓来,传到他耳边:

胡雪岩拖欠外债,已引起朝廷注意,下文清盘折卖阜康财产;

上海道奉命封存胡雪岩的存茧,予以官卖;

杭州官府已查抄胡雪岩公馆,软禁胡雪岩;

胡雪岩遣散家中仆役丫环,十二房姨太太树倒猢狲散,各奔前程;

……

宓本常听得心惊肉跳,一尊煊煊赫赫的财神像倒塌了,而自己便是推倒神像的其中一人。

宓本常精神崩溃了,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他这条“池鱼”兴风作浪,摧垮了“城门”,焉能安然自保?

宓本常一口气吞了10个大烟泡,到阎王面前请罪去了。

上海挤兑发生之时,胡雪岩正在回杭州的船上。此时,德馨任浙江藩司。德馨与胡雪岩一向友好,听说上海阜康即将倒闭,便料定杭州阜康一定会发生挤兑。他忙叫两名心腹到库中提出两万两银子送到阜康。杭州的局势尚能支持,上海那边却早已失控了。胡雪岩到了杭州,还没来得及休息,又星夜赶回上海,让总管高达去催上海道台邵友濂发下协饷。邵友濂叫下人假称自己不在。胡雪岩又叫高达赶快给左宗棠发电报。殊不知盛宣怀暗中叫人将电报扣下,左宗棠始终没有收到这份电报。第二天,胡雪岩见左宗棠那边没有回音,这才真的急了,亲自去上海道台府催讨。但这一回,邵友濂却真的去视察制造局了。


左宗棠和李鸿章的权势纷争,盛宣怀落井下石,胡雪岩躺着中枪


愤急之下,胡雪岩只好把他的地契和房产押了出去,同时廉价卖掉积存的蚕丝,希望能够捱过挤兑风潮。不想这次风潮竟是愈演愈烈,各地阜康银行早已人山人海,银行的门槛被踩破了,门框被挤歪了,都无人来管。胡雪岩这才明白,有人做了他的手脚。打听之下,知道是盛宣怀,他不禁暗自叹了口气,知道这一回是彻底完了。

阜康银行倒闭,事关重大,左宗棠匆匆从京师赶来。李鸿章派人给盛宣怀送了密信,叫他暂到天津代理海关道台之职,避避风头。

上海阜康分号倒闭的消息顿时轰动上海。挤兑的风潮立刻随着电报的传递,转眼间刮向天津、北京、太原、长沙、福建、杭州……刮遍全国所有阜康分号。

中国最大的钱庄阜康在挤兑风潮中轰然倒塌。

胡雪岩回到杭州公馆,喘息未定,朝廷的文书已到杭州抚院,严令抚台处理善后事宜,安抚民众,以防变乱。

胡雪岩被摘去顶戴,软禁在家,只候处置。

胡家公馆外,平时冠盖云集,宾客络绎,此时冷冷清清,门可罗雀。平日要好的朋友,大多避之不及,惟恐灾难加身,断绝了往来。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胡雪岩深有所感,蛰伏家中,听天由命。

(胡雪岩是如何从一个小伙计成为红顶商人的?他有什么样的经商之道,为什么又会那么快败落,真相究竟是什么,敬请点击下面的链接,看全部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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