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王朔小說改編的《看上去很美》是一部兒童看不懂的黑色電影

作為一部寫作生涯後期的作品,《看上去很美》並沒有讓他在文學的藝術成就上更進一步,在他很多忠實的讀者和身邊的朋友當中,評價也似乎算不上很高。

在2007年的《鏘鏘三人》節目中,作為他多年老友的馬未都就曾發表過自己對《看上去很美》的看法,他認為如果以王朔的寫作高度作為衡量,這實在算不上是能體現他水平的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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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看上去很美》


馬未都對王朔的寫作特點有著特別細緻的洞悉,他認為王朔的文學能力體現在他能夠將自己遇到的人,和經歷過的事情非常逼真的再現,在一個場景當中,每個人的表情和心理活動都能被他準確的描述出來,讀者往往會感覺身臨其境。

而這種將真實場景與人物逼真而準確的還原能力依靠的是他自身的生活體驗,也就是說王朔所有經典的小說作品很大程度上都是有真實事件作為依託,有真實人物作為參照,有真實地點作為場景,有真實的時代作為背景。例如《空中小姐》、《橡皮人》、《玩的就是心跳》、《浮出海面》、《頑主》、《動物兇猛》等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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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看上去很美》


無論是找空姐做女朋友,還是在青島海軍艦艇上服役,亦或是過著有今天沒明天的“倒爺”生活,這都是王朔小說的重要素材,而如今的王朔缺乏生活體驗,當他需要依靠想象力來作為寫作素材的時候,他的寫作水準就要大打折扣,例如王朔創作的“單立人探案系列”小說,可能很多讀者們都不會想到他還寫懸疑小說。

對馬未都的這番言論,王朔顯得不以為然,他也曾在公開場合回應道:“只有年輕人的生活是生活嗎?中老年人的生活就不是生活了?我們現在不在生活裡,又能在哪裡呢?蹲監獄不是生活嗎?躺床上不是生活嗎?幼兒園小孩的生活就不是生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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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朔


而對這種說法感興趣的還有導演張元,此前他曾和王朔有過一次合作,他把王朔原著的小說《過把癮就死》改編成了電影《我愛你》,王朔還親自操刀在其中擔任編劇。

2005年《看上去很美》開始籌備,並在北京太廟和北大未名湖開始取景。這可能是最黑暗與陰鬱的“兒童電影”。

影片當中的主人公叫做方槍槍,大致原型還是以王朔童年的記憶為主,瞭解王朔作品的人一看就知道,這個主角的設定就是一個童年時期的“方言”,在他身邊有後來在《與青春有關的日子》當中出現過的高晉、汪若海,這些人物都是王朔小說中方言的死黨,很多小說中的故事都是圍繞這些人物展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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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元


就連片中的小主人公都是照著王朔的模樣找的,就像《與青春有關的日子》當中的馮褲子是照著馮小剛找的一樣。由於董博文與王朔長相神似,很多觀眾們甚至調侃道:“他可能是王朔的私生子”

不同於其他反映幼兒園生活的電影作品,它處處充斥著黑色幽默,批判的矛頭直指成人社會當中那最虛偽和病態的社會形態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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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博文與王朔


片中的幼兒園老師採用一種準軍事化管理的方式將孩子們束縛在條條框框當中,這裡面充滿著壓抑的氣氛,孩子們在幼兒園老師的鐵手腕之下爭當小紅花的“奴隸”。

小朋友在吃午飯的時候要集體拽著一根長繩,像監獄中的囚犯一樣有秩序地打飯,在上課的時候,一個同學不小心放了一個屁,如果他不主動承認,老師就要停下課來讓全班同學個個撅起屁股接受檢查,被抓到的同學會被扣掉一朵小紅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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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看上去很美》


最讓人感覺恐怖的便是每日清晨例行的強制性集體排便:全班的小朋友們被召集在一間空曠的大茅房裡,大家按部就班的排列好“座次”,在自己的坑位上待命,聽到老師的一聲哨響,大家就開始了排便。不能在規定的時間內完成排便的孩子同樣會被老師扣掉一朵小紅花。

在這樣離奇的環境當中,揭發檢舉都會獲得小紅花的獎勵,而犯錯的同學則會被不斷的扣除小紅花,在這個過程當中,此消彼長,小紅花的數量成為了衡量一個孩子“好”與“壞”的唯一標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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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看上去很美》


而方槍槍這個離經叛道者無視一切教條與規則,他常常挑戰權威,並以跳出規則之外為樂,他享受打破陳規之後的快感,這些行為都讓他與這裡的一切格格不入。

在幼兒園那令人壓抑與窒息的環境之中,別的孩子都循規蹈矩,對老師下達的指令唯命是從。而方槍槍卻常常調皮搗蛋,和老師頂嘴,公然挑釁老師的權威,還一度煽動起幼兒園的全班同學在老師熟睡之後把一根根鞋帶擰成繩子將老師五花大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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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看上去很美》


當老師們意識到自己至高無上的權威正在受到致命挑戰之時,她們果斷採取了更加高明的手段。

而在與老師的博弈當中,方槍槍固然顯得太過於稚嫩,被老師們視為害群之馬的他逐漸被同學們所排擠和冷落,老師們利用小紅花去“賄賂”和拉攏孩子們,讓他們將方槍槍孤立起來,最後,這個敢於挑戰體制與權威的孩子終於孤獨的淪為了“邊緣人”。

有人稱這部電影為兒童版的《飛越瘋人院》,但其實從結果來看,它比《飛越瘋人院》更加無望,至少前者中的墨菲還幫助酋長獲得了新生,對他的靈魂進行了救贖,而《看上去很美》當中的方槍槍顯得更加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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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看上去很美》


最終電影《看上去很美》帶給了觀眾一個看上去不太美的結局,當一臉無助的方槍槍萬分沮喪地跌倒在路邊的時候,影片就在這樣的基調中結束了,觀眾們也因此陷入了沉思。

影片的寓意極為深刻,但王朔與導演張元也曾因此而備受爭議,有人認為影片是在黑化“集體主義教育”。不是每個擁有悠久歷史背景和社會形態的土壤都具備學習個人主義、獨立人格、與個性發展的模式。“集體主義教育”固然有它的弊端,卻也是成本最低,效率最高的模式。


由王朔小說改編的《看上去很美》是一部兒童看不懂的黑色電影

影片《看上去很美》


並且,我們都清楚,一般的孩子差不多要五歲開始記事,而王朔用一群描寫成人的方式,利用成人的思想套到幼兒園的孩子們身上是不是有些反常理。

而筆者想說的是,與其批判王朔的寫作動機不如梳理一下王朔是如何形成這樣一種思想的,他小時候經歷過什麼。

可能很多人都知道,王朔和父母的關係相處的並不好,按照王朔的話說:“我是國家養大的”。在小說《動物兇猛》當中我們可以瞭解到王朔少年時期的大院生活狀態。他和父母聚少離多,卻和部隊大院的孩子們每日朝夕相處。在這段過程當中,他失去了太多正常人所該擁有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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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看上去很美》


在很長一段時間裡,他每見到一次父親,都要重新從頭到腳的認識他一次,這樣的特殊環境曾讓他備受折磨,也幾乎難以像一個正常家庭的孩子那樣體會到一種家庭的溫馨與關愛。

和影片開頭那一幕一樣,作為軍官的父親把孩子送到幼兒園,就再也沒有出現過,甚至都沒有在影片當中露過一次臉,王朔痛恨父親沒有參與過自己的成長,也痛恨大人們用“大集體生活”取代了本該屬於普通孩子的“小家庭生活”。而不合群的王朔就這樣度過了他並不嚮往的童年生活,也因此養成了一種攻擊型人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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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看上去很美》


說到這裡,我更希望馬未都說的才是真的,如果王朔從沒有那樣一個童年,全世界都沒有一個孩子擁有過那樣一個童年,有的只是家庭的溫暖,同學之間的友誼,以及老師無微不至的關愛,那樣的童年才不僅僅只是看上去很美而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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