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因为越南问题提出八项主张,竟然遭到法国拒绝,中法陷入僵局

1884年冬天,国际时局的新变化,令发誓要与法人决战的慈禧太后变得六神无主了。

慈禧太后为什么会六神无主呢?当时,朝鲜发生了“甲申政变”,觊觎朝鲜的日本侵略者有与法国联合的意图,面对腹背受敌的威胁,慈禧太后又产生了与敌人和谈的愿望。

要和谈,总理衙门再次希望英国人赫德从中斡旋,希望通过“洋外交”来扭转局面。这一次,赫德这个“枪手”又要替大清进行“外交考试”了。

老实说,在前几次的中法外交调停中,赫德都没有取得成功。北宁之战发生之前,赫德认为中越之间的宗藩关系是虚弱的,大清没有必要为此与法国闹矛盾,因而劝说清廷不应该因此而让自己的臣民做出重大牺牲。但清廷认为宗藩关系是千年体制,关系到天朝颜面,没有听从赫德的劝说。“观音桥事件”发生后,法国再次提出赔款问题,赫德急于扩大自己的影响力,甚至站在法国一边,希望中国就范,但清廷坚持“不允偿款”的原则,法国也对赔偿数额太小感到不满,使得赫德调停再次失败。现在中法再次开战,赫德自然很希望逮着这个机会来表现自己。

中国因为越南问题提出八项主张,竟然遭到法国拒绝,中法陷入僵局

本文根据《晚清官场的洋大人》改写

说到这里,需要说说中法宣战后的战争形势。宣战之初,战争是有利于大清的。在台湾,刘铭传率领的清军在沪尾大败法军,使其终不能前进一步;在越南,滇、桂两路清军以优势兵力也阻挡着法军的进击。如此局面,法国政府自然很担心因此而动摇自己的殖民统治,到嘴的肥鸭怎么甘心让别人拿去?再者,远程作战的困难和法国国内政局的不稳定,使他们很想尽快结束这场战争。谈判当然是一个主要途径。10月间,法国驻天津领事官林椿根据法国政府的意思炮制了一个谈判纲领,通过赫德转达给总理衙门。

纲领有四点:一是要求将驻守在越南北圻的军队调回边界,法国军舰则不再袭扰中国沿海;二是明确撤军时间表,明晰通商条款;三是在台湾淡水、基隆的法军暂不撤回,待清廷批准条约后,再行撤出;四是法国可以不在条约中提索赔兵费问题,但法国需要帮助大清管理在淡水的煤矿、海关若干年。

中国因为越南问题提出八项主张,竟然遭到法国拒绝,中法陷入僵局

德璀琳像

既然林椿找到了赫德,希望他从中斡旋,赫德便很希望清廷能够接受这个纲领。怎么办呢?他采取一贯的哄骗、恫吓手段,希望总理衙门能够就范。

10月27日,赫德与自己的属下德璀琳一起来到了总理衙门,一见面就骇人听闻地说:听说这次法国进兵台湾,来华的兵舰有四十多艘,“内有铁甲九艘,上等大铁甲一艘,吃水浅之兵舰十四艘。一国之师船聚集如此之多,恐前此中华海面得未曾有”。说到这里,赫德又很煞有其事地描述一个结果:听说现在的战局是台北一带都已经被法军占领,刘铭传的军队已经败退到内山了吧。

当然,赫德在对总理衙门官员进行吓阻之后,话锋一转又说,现在对大清有一线生机。是什么呢?赫德故意卖了个关子,说他本人得到确切消息,知道法国总理已经批准林椿拟定的纲领。因为法国国内的政局变化,法国军队不可能长期与大清军队作战,希望中法早日完成谈判。

末了,赫德还以一种很担忧的口气说,如果中国仍然坚持不肯接受纲领,恐怕大清将要失去整个台湾,到那时恐怕数千万两黄金也不一定能将台湾赎回,“不特中国沿海七省之屏障,一旦恐有不测,从此无安枕之时,兼且各国必谓中国自知理短,畏人论断也”。[1]

赫德的这番危言耸听,当时总理衙门的主要官员张荫桓等人都没有表态,即便是醇亲王这样的大佬也没有表态,奕譞只是说会奏明朝廷说明此事。当然,他也想听听慈禧太后的意见。

沪尾大捷的士气正浓,不用说,慈禧太后也被一种精神鼓舞着,在谈判条件上不愿意向法人过多妥协,而赫德却是不甘心的。10月29日,赫德与德璀琳再次来到总理衙门打听消息,希望慈禧太后能够改变主意,接受法国人提出的条款。但是,这一次总理衙门直截了当地表明了态度:说法国人提出的四条距离大清所期望的太远,特别是第四条,法国要求管理台湾淡水、基隆的煤矿甚至海关税收若干年,这实在是明火执仗地抢劫,大清不会接受。

总理衙门拒绝接受法国人提出的新条款。赫德明白,清廷现在是因为前方战事顺利,士气正盛,要让其改变态度是很难的,怎么办呢?外交调停不成,总得给自己一个台阶下吧,他居然荒唐地说出一套理论,来吓唬大清的官员:“倘法人大败,势更不妥。缘法人向来是此脾气,败了越要战,反致不肯和。”这就变成法方战胜中国固然要赔款,法国被中国打败了也要让予经济利益的荒谬逻辑。但总理衙门没有因此而被吓住,反而针锋相对地答以:“中国亦不能相让,亦不怕他,虽打仗无把握,亦要打到底。”[2]

中国因为越南问题提出八项主张,竟然遭到法国拒绝,中法陷入僵局

法国报纸上刊登的画家埃帕克希望中法战争和解的漫画,题为《与中国和解》

这个立场使赫德感到自己的调停可能又要失败了。他很不甘心,回到住所思前想后又给总理衙门写了封信,仍然是希望清廷能够接受林椿提出的纲领。赫德在信中还说得十分诚恳,言外之意似乎是在替中国着想。赫德在信中说,根据了解到的情况,法国在越南问题上也有难处,如果中国不能在条款上作出让步,法国虽然在战争中处于劣势,但肯定也不会善罢甘休,现在只有趁中国在军事上尚处于有利地位之际和平解决“实为得机”。

赫德派人把这封信送到总理衙门的第四天,他又有些急不可耐的再一次来到总理衙门,这一次是他自己来的,乘坐一顶绿昵小轿,目的仍然是催问总理衙门对林椿提出条款到底作何态度。不用说,总理衙门又是反对。这次,赫德做了两手准备,他在遭到拒绝后,又拿出了一个新方案,说是他和德璀琳根据中法的实际情况提出的,主要是希望中法两国围绕两个方面协商:“一、一面由法国饬在华各水军不再进扰,一面由两国将津约(指《中法简明条款》)按照原意另行妥议办理;二、一面由中国将新约各节办妥,并将北圻各兵调回边界内,一面由法国将基隆、淡水各兵调回。至法国可否允从照办,自难预言。”[3]这已不含中国让予法国经济利益的条款,但总理衙门仍然没有答应。

赫德见大清软硬不吃,便试探地询问总理衙门,打算怎么解决。这样以来,总理衙门便提出了议和的八条主张。

一、《中法简明条款》本已作为废纸。今既修好,仍准商议,惟界务、商务尚须酌改,总期彼此有益。二、滇、粤边外中国驻兵,业已多年,将来勘定南界,由谅山至保胜一带划一直线,华兵驻守,以此为限。三、线界之外,法越通商听其自便;线界之内,中国择地设关及一切通商事宜,将来派员详细定议,总期于两国均有裨益。四、环球与国只能通商立约,不能预其内政。嗣后法国在越南通商,亦不干预其政令。至越南照旧贡献于中国,法国不得阻止,以合至理。五、法国应派公正大臣与中国驻法大臣商议,或文移详议,或同来中国商办。六、中法文字不同,翻译恐涉歧误。此次立约,中国应以中国文字为主,法国应派通晓中国文字之员,详慎翻译,并令书押,以昭慎重。七、现既议和,中国入越之兵,暂扎不进,法军退出基隆,泊船待议;俟和议就绪,两国定期撤兵。至台湾封口之说,有碍各国商务,应由法国自行撤去。倘以占据基隆为要挟之计,和议即难开办。八、两国构兵,中国既费巨款,复添备保护在华法人之费,业经数月。马江之战,法人先期攻我水师,致损华船多只,理应计数索偿。今已弃怨修好,中国亦可免索此项巨款。倘法国有不允之条,应先赔中国以上各费,再明定和战之局。[4]

中国因为越南问题提出八项主张,竟然遭到法国拒绝,中法陷入僵局

法国总理费如理像

对于这个新八条,赫德充满希望,认为已给了法国实际利益,中国只是徒留虚名,法国人是应该接受的。他评论说:“中国愿意和平,但不肯‘丢脸’以取得和平。不幸的是,这里所认为‘丢脸’的倒并不是丧失事物本身,而是丢掉它的名义。在提交法国的提案内,中国事实上已把法国所要的东西(越南北圻)给了法国,却又像鸵鸟一样把头埋在沙里,满足于法国不阻安南进贡和距离中国不远的疆界。

我希望茹费理先生能按这个方案收场,但我怕他办不到,因为法国人在这一点上和中国人一样,同全世界相比,他们在许多事情上看重名义甚于实际,或者说他们不会满足于取得事物本身,而且还要取得它的名义。”[5]

果然,法国也为了颜面,拒绝中国提出的八条主张。这样一来,中法之间的议和谈判再次陷入僵局,此后双方都在观望着作战的最终结果,这样的局面使赫德感到,他的外交调停又要失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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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文献:

[1]中国史学会编:《中国近代史资料从刊:中法战争》第六册,上海人民出版社1957年版,第6页。

[2]中国史学会编:《中国近代史资料从刊:中法战争》第六册,第17页。

[3]廖宗麟:《中法战争史》,第765、766页。

[4]邵循正:《中法越南关系始末》,第239页。

[5]王宏斌:《赫德爵士传:大清海关洋总管》,第231、23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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