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疫”当前,重新审视7年前的《大明劫》


病不入肌肤入口鼻则为瘟,国不等外寇兵自溃则为劫。


“大疫”当前,重新审视7年前的《大明劫》


瘟疫,自古以来就是人类的梦魇。天花、流感、鼠疫、非典……乃至近日肆虐的新型冠状病毒感染肺炎,无一不给人们带来沉重的打击。瘟疫常常发于微末,却往往一发不可收拾。阅史料,观其传播之迅速,危害之广泛,思之令人发冷。


值此大疫之时,我愿意分享一部电影给大家——《大明劫》,希望能从300多年前的那场大疫中,获得一些感悟。


“大疫”当前,重新审视7年前的《大明劫》


明末的那场鼠疫,和这次新冠肺炎的病理自然是不同;崇祯年间的医疗水平,更无法和科技昌明的今天相提并论。但是,中医贵养生、重预防的思想是不变的。吴又可追本溯源、防患于未然的治瘟手法,放在今天也有其重要意义。


更重要的是,医者仁心,贵在医道。世代更替,而医道长存。一部《大明劫》,从乱世危局中领悟古仁人之心,以励今人济世之志。


一、君有疾在腠理,不治将深


大医医国,孙传庭乃真国士,可惜崇祯并非英主:曾几何时,高迎祥被俘,李自成遁走。在明军形势一片大好时,孙传庭的忠言没有被采纳,还反遭谗言入狱。现如今,天下糜烂。闯军转战中原,河南大有烽火燎原之势,开封困守。


终于,皇帝想起孙传庭了。可惜,已是乱世难为。


“大疫”当前,重新审视7年前的《大明劫》


阴冷潮湿的狱中,刻着潼关的地形图。皇帝最宠信的大太监王承恩屈尊降步,前来相请。孙传庭一如从前,不卑不亢,无论是在牢房还是朝堂,他永远是那么沉着冷静。孙督师,依旧自信。


“五千精兵足矣。贼军乃乌合之众,不足为虑。”


我相信孙督师的人品和能力,这跟袁崇焕的“五年平辽,聊慰上意”自然不同。孙传庭要的五千精兵,是足兵、足饷的敢战精锐,再与当地原有守军相配合,对付一盘散沙的农民军,确有胜算。


话分两头,《大明劫》是双主人公设定的电影。孙传庭身居庙堂之高,在拯救他的国家。而吴又可处江湖之远,在诊治他的病患。他们两个人头顶同一片天,有着不同的际遇,却又同病相怜。因为,这世上讳医忌药的不只有君王,还有每一个脆弱的人。治病救人是行医的本分。吴又可对症用药,但求实效,不循旧理。可惜,他的做法不能被怯懦的世人所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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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滂沱,山中旧屋。兵、匪聚到了一起,形势转瞬即变。吴又可身为医士,深感自己的无力。先前,他救不了身患重病的反贼。随后,他刚治好的官军又身死人手。


劫数已生,大战与大疫同样一触即发。将军与医者的命运,都与这座岌岌可危的潼关城绑在了一起。


二、重症猛药,铤而走险方有生机


孙传庭自到陕西以来,军事之不堪,眼见更尤甚于耳闻。所谓慈不掌兵,乱世就该用重典。孙传庭初入西安,就奉命斩杀了哗归逃跑、拥兵自重的总兵贺人龙。一颗罪将的头颅落地,渗出的是多少人的血——杀良冒功,血洗村落,兵匪如同一家。大明的军队已经糜烂到何种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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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独有偶,军纪并不是唯一的问题。乡绅豪强像蛀虫一样吸食着大明的骨血,他们侵吞军田,有大把的钱吃喝送礼,却不肯助军助饷。军队缺兵少粮,训练涣散、军械破旧不堪,士气低落。更要命的是,潼关瘟疫的苗头已经初现。


“近日四时不正,气候反常。士兵偶发伤寒,不足为虑。”


这是赵川的看法,这位老人是吴又可的老师,在潼关的军中做医官提领。在当时的情景下,他的话肯定比吴又可更有说服力。


“在太医院期间,整天看那些庸医弄权,实在是不想混了……”是啊,吴又可如今只是一介游医了,他前来投奔恩师,寄人篱下。更何况,赵川有流传千年的《伤寒论》为佐证。


自古以来,医家往往将瘟疫发病的诱因归结于“非时之气”,可以理解为气候的异常。《吕氏春秋》中就说过:季春行夏令,则民多疾疫;东汉张仲景的《伤寒杂病论》也多将瘟疫归为外感内热的“伤寒”;曹植也在《说疫气》中,提出:“此乃阴阳失位,寒暑错时,是故生疫。”诸如此类……而吴又可提出的“疫气”,或者叫“疠气”,则完全推翻了前人的这种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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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又可认为疫气是非寒非暑,亦非干非燥,是天地间别有的一股“异气”。这是一个超越时代的理念和发现,他认识到这种气“无形可求,无象可见,况无声复无臭,何能得睹得闻。”但他明确肯定了这种物质的存在,而且认识到了口鼻传入和呼吸传染的方式,这都在他流传后世的《瘟疫论》中有详尽的阐述。当时还没有显微镜,但是今天,我们知道吴又可意识到的疫气,正是病毒细菌。


《大明劫》中,吴又可通过一次次治愈病患,总结出了一套自己的治瘟方案。而这在赵川眼里则是“如此狂悖”,甚至还扣上了“对医圣不敬”的大帽子。这场师徒之争,最终不欢而散。赵川维护了自己的权威和医圣的经方,但他付出的代价是感染死亡。


吴又可来到兵营,冲着指挥使大喊:“你再不下决断,整个兵营,整个城没有一个人能活。你、我都得死!”


是啊,权威都死了,所有的医官都逃了。任琦和孙传庭,也只能寄希望于这个疯狂的游医了。


“大疫”当前,重新审视7年前的《大明劫》


三、我能信你,可谁又能信我


孙传庭两个斩钉截铁的“准”字,给了吴又可全权。


“吴又可愿领此命,愿以毕生所学与瘟疫一博,不成不退!”从此,两个倔强的灵魂走到了一条路上,惺惺相惜。


头带面巾、隔绝病患、开窗通风、这些在今天看来都再寻常不过的防疫常识,在那个时代都是破天荒的不经之举。吴又可给人开方用药,都异于常人,不但与寻常医家相悖,就连患病士兵都无法接受。


“我不喝你的药了。喝了你的药,整天除了拉稀还是拉稀。”


“拉稀就对了,能排除体内的邪毒,这样你就能吃点东西,元气也就慢慢恢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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患病士兵有些躁动,但在孙传庭的恩威并用之下,吴又可的治瘟策略还是得到了贯彻落实。医国,医人,同样是济世救人。孙传庭可谓吴又可的知己,“用药如用兵,需有胆有识。值此乱世,得遇先生,实属万幸。” 吴又可感激孙传庭的信任,孙传庭却叹一声乱世难为。


“我能信你,可谁又能信我呢?”


四、不治已病治未病,不治已乱治未乱


大明已如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病入骨髓。灾、荒、胡、匪,诸般祸患一起而至。大明只有一个孙传庭,孙传庭只有一个吴又可,到底能挽救多少?治潼关一城的病患,能断绝蔓延吗?杀了一方豪强,全国的豪强还有多少?整治了一支精锐,能够收拾全天下的乱局吗?即使稳得了关中,也管不了西南。就算救得了中原,也救不了辽东。


“又可兄,容我私问一句,你觉得我大明朝气数已尽了吗?”


“《黄帝内经》有云:不治已病治未病,不治已乱治未乱。历朝历代,皆是始兴终衰。其中道理,又可以为皆是重驭世之术,而轻经世之道。我朝积弊已久,非一味猛药可以痊愈。”


“大疫”当前,重新审视7年前的《大明劫》


这是医者的智慧,中医最重视防患于未然。而纵观整部《大明劫》,从多疑的皇帝到腐朽的边军,从豪强的兼并到从贼的百姓,从医道的沦丧到瘟疫的扩散……我想,最后吴又可离开军营,绝不仅仅是因为孙传庭在出征前杀了后方的患病士兵。这是一个迹象,大明的劫数已经到来了,他看出了孙传庭的迫不得已和无力;他看出了王朝大厦将倾;看出了眼前这些活生生的血肉之躯即将毁灭的事实。吴又可不能死在这里,他还有他的路要走。


“督师如晤,王朝兴衰,唯有医道长存。又可有心无力,唯有不辞而别。乱世苍生,各有宿命。”


局势恶化,皇帝催促。孙传庭到底还是出关了,他以生命践行了为将者的尊严。


“大疫”当前,重新审视7年前的《大明劫》


至于吴又可,则带着先师的女儿和外孙回到了苏州老家,寄情山水,著书立说,传之后世。至此,孙传庭和吴又可的故事已经结束了。再往后,闯军的兵戈,八旗的铁蹄接踵而至。历史长河,滚滚而来,淹没不了的是仁人志士的心。中华民族饱经沧桑,却历久而弥新,就因为总会有孙传庭这样的栋梁舍身报国,有吴又可这样的医者济世救人。有这样的文化,有这样的气节,我们就能战胜一切困难。仅以此,致敬所有抗击疫情的医者,致敬所有与困难斗争的勇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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