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之成也。蠲險躁之性，貣聖賢之道，肄往聖之書，立高遠之志。而後成遂己之緒也。天下之大道，古今之精要，殫存書中矣。欲成訏伐，不可不讀書矣。欲修吾身，不可不卷思矣。家、國、天下亦不可無之矣。
人而無書，其身何修?家而無書，其家曷齊?國而無書，其國邇頹。天下無書，滔滔稽天，樊然淆亂。古之運握六合之勢，棣通古今之理，莫不孳孳以求之也。
少而胸懷廣宇，追慕先賢，書之斆也。敬尚英豪，書之傳也。燕然勒名，異域立功。名萬世而流永芳，歌千古而垂不朽。覽以奮妙年之志，引赬顏之懷也。讀書養志，寔之謂也。觀乎龍虎之行，志乎風雲之事，通達九洛之外。通五經而貫六藝，知天文而曉地理。謨乎一室之內，達乎千里之外。經天緯地之陾陾，荊南杞梓之祈祈，奚不為書之所就邪?是以志之所成，博文以恃也，讀書所塑也。人僉謂富有詩書氣自華，氣庸詎生?讀書自彰。而塞乎乾坤之中，慴乎八極之外。人莫詫之也。
若夫德下而才淺，則何以教?讀書化其心矣。有詩云：天子重英豪，文章教爾曹。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徳何以馨?讀書穰穰。芝蘭何芳?高尚士人鹹慕之，以其文博志潔，物徹疏明矣。本其之帠，讀書之功也。覯人之賢，思而齊焉;遌人之訧，省而誡焉。人而迍邅，隱惻相佽。人而達貴，由衷相祝。他人之過，將心比心，推己及人，因恕而行。人而豈弟，惡往而不利?茲則讀書所教也。
事父母，慈孝以行之;愛其子，義方以教之。罔咈椿萱之行，靡泆子女之舉。冬溫夏凊，忠孝竭力，以奉父母。勵志而忞，仁愛相傳，以誨子女。父何如祖，子何如父，薪火相傳矣。承古人之訓，究先賢之帠。謙以習之，慎以行之。伻大堂之內，其樂也融融;小園之中，其僖也洩洩。若乃團欒笑語，逾彌靡終。闔家歡樂，逍遙容與!讀書而後教，教而後家熙!讀書之功也。
得其書而會其友，世間之樂莫軼之者。躋階軒榭之上，話心青雲之巔，縱談千古之事。悠哉樂哉!流觴曲水，詠盡山林之樂;望月懷遠，歌絕桑梓之情;把酒臨風，唱罷千古絕調。我作倚天歌，君為凱歌和。文章千秋懷，縱橫天下事。英雄霸業千秋事，憑高目極天地談。天下之綦樂，書之所畀也;紅塵之嘉儔，卷之所縻也;世間之幸事，文之所引也。銜橛風雲之下，卷幠千古之情。
始皇焚書而隳，霸王芟讀而剄，高祖攬賢而熙，文皇從諫而盛。云云率千古人物也。其績不可磨，而其行猶可思。茲則讀書與否之間也。絕而不觀，菑欻始焉。敏以求之，惡乎往而不暢?天下歸之。國將興，必貴師而重傅。寔之謂也。殿下受誨於太子傅，摎先王之道，爚天下之理。則宇內均治，四海昇平，舉國之興，一日千里，猶可翹首以徯矣。古人云：上有所好，下必從之。坐是天子興文而讀書，則天下趍而效之。士法乎大夫，大夫法乎諸侯，諸侯法乎天下。文其沛然，天下一體。民盍不殷?國曷不治?天下何不興?
書曰：天下興亡，匹夫有責。治亂，肉食者之責也;興亡，蒸庶之任也。身發父母，勞役以育，含辛茹苦，殊為不易。事父母而致其身，為人子之責也。何以教?書之謂也。一家之責寘乎己身，焉可怠歟?事乎一班，受於西席，聯於同袍。縱橫賽場，一班之責不可輕，擢能異而競杏壇，一秝之責縻乎己身，是其又不可懈焉。人之責也，敢荷罔蠲。勍敵而不慴，危岫而不卻，惡浸而猶絕。無懼無悔，造而不回。吾責在身，道義在肩，巇嶮何妨?造次胡傷?如之何其辟易哉?
學俾思，思則智，智則尟惑。惑可解，謨可成，則無憂矣。自古高瞻遠矚、圖決天下者莫不讀書也。懸樑刺股，烜赫赤縣神州。囊螢映雪，名垂千古之後。食雞求學，終成蓋世奇才。劍以礪而利，能以歷而強，人以學而智。操千曲而後曉聲，觀千劍而後識器。此之謂也。古之智者，大抵發憤忘食、日進厥學者也。勤能補拙，是之謂也。何而文韜武略?何而智絕天下?啻讀書躬行而已矣。
學不可已，讀書不可絕。終日逸豫，不如須臾讀書而益也。追欲縱逸而奪其志，終日渾渾，則何以有為邪?讀書復歸其道矣。往者之輟不可諫，來者之拾猶可追。無書，則何以知義?微文，何以傳世?願以有涯之日而隨無涯之知。人壽有時盡，讀書無日終。以其可學無盡之道，習罔圻之理，綦靡宇之樂也。
古之人嫪學，今之人舍學，悲夫!生率摎其績而究其理，讀書何為?安可拔吾績，虞人心為?子獨不聞中國之學霸乎?其績彌炯，其名愈厚，人相率趨之。而讀書孰以為意?徒費時耳!學霸夭閼之路耳!奚暇而及之邪?語文，能言即可。眾人皆一府，學子僉同狀。豈足學哉?日思數理化，夜刷千萬題。勞形而役物，猶不敢輟也。死生之命脈，佳績之巖處也。有知無文，戔戔可觀。庶非己願，拶於勢、從其流耳!是以讀書者微而貣績者繁，失其所與也。曏也逐其波而隨其流，怍乎甚矣，悔而從其也。吾生於今而固志乎古，蘄入閬苑。卒致惑於浮議，權績而從之。欲求文而反擇理，嗚呼哀哉!嗚呼痛哉!何以慰吾愁?何以解吾憂?啻讀書耳!何以正吾途?何以引吾車?亶韋編耳!
文章經國大業，盛事千古不朽。以其之歷述其之行，以其之感誡世之人。道義，鐵肩而擔;文章，妙手而著。古人云：文章千古事，得失寸心知。澆胸中之塊壘，敘不盡之幽情。或言辭難自達，文以述之;或幽怨無以訴，文以寓之;或消耗無以傳，文以志之。何以謂之文?樂以讀書，僶俛而作，孳孳以求，無日而終矣。述而不作，則非也。究往聖之道，考當今之勢，述諫世之言，則其讀書之所用也。學以致用，然不學則何以用?學而後作，作而後傳世。翔千日而後御無窮，習千卷而後明大道。人長恨徒有濟世之懷而無濟世之才，以其書之鮮，大道之不悟，大理之不通也。凡人之得，必善於讀書也;凡文之將，必工於鉛槧也。言之無文，行而不遠。其是之謂乎!
少而讀書，繼懷自厲，而後僶俛，一以貫之，恆以行之，終而成焉。勤而讀書，鍇而立志，儉以修身，儉以養德，慎以齊家，而後治國、平天下矣。
願晨起而佔畢，暮思而鉛槧，涉武小園之內，趭驥曠野之上。坐看風雲變幻，暢談古今樂事。攜劍躋絕壁而上，揮毫自名山而下。放歌山水之間，縱情雲煙之中。以遂吾志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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