貪財的萬曆皇帝,銖銖兩兩,括已盡之膏血,天下必亂,人人慾亂矣

萬曆皇帝十分貪財,1596年(萬曆二十四年),明神宗派出宦官充任礦監稅使,掠奪商民,一旦被認為地下有礦苗,房屋就要全部拆除,以便開礦,開礦時挖掘不到礦苗,附近的商家會被指控“盜礦”,必須繳出全部“盜礦”的賠款。礦監所到之處,民窮財盡,“鞭笞官吏,剽劫行旅,商民恨刺骨”,“其黨直入民家,姦淫婦女,或掠入稅監署中,士民公憤”,而“帝不問”,這成為明代一大惡政。首輔朱賡在上疏的時候沉痛地說:“今日政權不由內閣,盡移於司禮。”大學士沈鯉在《請罷礦稅疏》中,亦指出礦稅“皆有司加派於民,以包賠之也”。

戶科給事中田大益曾忍無可忍地批評萬曆:“以金錢珠玉為命脈。”萬曆於1597年(萬曆二十五年)至1605年(萬曆三十三年)榨取的礦稅使進內庫銀將近三百萬兩,“半以助浮費,半以市珠寶”,更多的財物流入了宦官的腰包。沉重的賦稅不斷激起民變。如1601年(萬曆二十九年)三月,江西巡撫夏良心上言:“稅使潘相欲開(廣信)銅塘禁山,遣陸太等召商於上饒,上饒民群聚,欲殺太,知縣李鴻佯言收太于禁,太乃得免。” 由此可見,徵收礦稅,已經引起了天怒人怨,是極度不得人心的。

貪財的萬曆皇帝,銖銖兩兩,括已盡之膏血,天下必亂,人人慾亂矣

1620年(萬曆四十八年),朝鮮使臣李廷龜出使中國,他在北京期間,正好趕上萬歷駕崩、泰昌登基等一系列重大政治事件,因此參加了全過程。他曾見到了萬曆的遺詔,其中對礦稅的記載是值得注意的:“封章多滯,僚採辦公,加以礦稅繁興,徵調四出,民生日蹙……建言廢棄及礦稅注誤,諸臣酌量啟用,一切榷稅並新增織造燒造等悉停止。” 這段記載說明,萬曆在臨終時感到了礦稅的危害,因此下遺詔明令停止。

實際上,要不是礦稅問題十分突出,萬曆不會在遺詔中特意加以交代的,只不過萬曆醒悟得太晚了。關於萬曆為了滿足自己窮奢極欲的生活,而大斂民間財富的惡劣行徑,李恆福也有過生動的記載:“東征事起,府庫虛耗。又起乾清坤寧等宮,窮極侈靡,以龍腦沉檀屑雜以椒末塗屋壁。又督珠市,盡納其珠,擇其大顆,絡為障子。又遣太監採珠於外,南方貢以珠,其重四兩,天下所貢無大於此,此外大者不過三四錢,取之不遺餘力,長安市上龍腦、真珠一時竭乏。又分遣太監置店於外方,名曰皇店,徵納商稅。凡大府巨鎮商人輳集之地,皆有皇店,每店歲中所入,多者二萬餘兩。無賴射利之徒乘時而攘臂起,紛紜上本,爭請採珠開礦者不可勝記。”李恆福對萬曆掠奪民間財富的行為記載得十分詳細,字裡行間隱含著對萬曆貪財行為的批評。

貪財的萬曆皇帝,銖銖兩兩,括已盡之膏血,天下必亂,人人慾亂矣

銖銖兩兩,括已盡之膏血

朝鮮使臣李民宬在《朝天記》中還記載了戶部尚書李三才任鳳陽巡撫時的辭職疏,李三才對萬曆皇帝的指責更為嚴厲,更為觸目驚心:“其略曰,今天下必亂,人人慾亂矣。九邊之亂則以遼東為可畏。遼東實京師左臂,最為要害,虜既無日不來,我無日不戰,竊計歲月之間,遼東恐非我有。遼如不虞,京師震動,雖黃金遍地,珠玉際天,豈一人之所能守所能運哉?尚且高高下下,作不急之之池臺,銖銖兩兩,括已盡之膏血,輕其所重而重其所輕,雖有善者,亦未如之何矣。伏望皇上詳其輕重,度其緩急,毋寶糞土之珠玉,而寶康濟之賢才,毋圖耳目之狎玩,而圖身心之安泰云云。”

貪財的萬曆皇帝,銖銖兩兩,括已盡之膏血,天下必亂,人人慾亂矣

李三才,字道甫,號修吾,陝西臨潼人,萬曆二十七年以右僉都御史總督漕運,巡撫鳳陽諸府,裁抑礦稅使,議罷嗾稅。與顧憲成結交,臧否人物,議論時政,以治淮有大略,得民心,屢加至戶部尚書,三十八年,時論欲以外僚直內閣,意在三才,然忌者謗議四起。顧憲成貽書太學士葉向高力為洗雪,言者乘間並攻東林,形成黨爭,次年引退家居,朝廷因遼東經略乏人,欲加薦用,以議論相持未決而罷。1623年(天啟三年)起用為南京戶部尚書,未赴任而死。

在這篇疏中,李三才首先表現出深刻的危機意識和非凡的戰略眼光。1583年(萬曆十一年),努爾哈赤以十三副盔甲起兵,不斷擴大勢力範圍,經過多年的發展,後金政權已經形成了對明朝的巨大威脅。李三才首先指出由於皇帝的怠政,造成了天下大亂,人心渙散,邊境不安,而邊境最大的威脅就是來自後金的進攻,兩國交兵的必爭之地就是遼東。

李三才清醒地看到,由於萬曆帝瘋狂收斂民間財富於私庫,而對邊境軍隊的軍費卻一拖再拖,長此以往,國本將會發生根本性的動搖。他以睿智的思想和獨到的眼光,向萬曆發出了“竊計歲月之間,遼東恐非我有”的嚴厲警告。未來的事實證明,李三才的警告絕不是空穴來風,危言聳聽。

貪財的萬曆皇帝,銖銖兩兩,括已盡之膏血,天下必亂,人人慾亂矣

可以說,李三才對萬曆的批評語氣是十分嚴厲的,他指出,儘管萬曆喜愛的金銀珠寶充盈私庫,京師一旦生變,也是拿不走搬不走的,毫無用處可言。“銖銖兩兩,括已盡之膏血”這句話是他對萬曆最嚴厲的批評,事實上,萬曆的瘋狂搜刮行為,已令天下蒼生困頓不堪,李三才此疏,頗有為民請命之意。

最後,李三才規勸皇帝收起愛財之心,啟用賢良,以拯救危局。朝鮮使臣鄭重其事地在記錄中收入馮琦和李三才批評萬曆的奏章,目的也是表達自己的心聲,只不過限於主藩名分,不敢直言而已。關於李三才,朝鮮使臣有這樣的評價:“三才以治河善於漕,職有能名。及是疏,直聲振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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