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假裝不在意,餘光卻都是你


故事:假裝不在意,餘光卻都是你

關於人相貌的美醜,在我上小學之前是沒太有概念的。

看到一個人,大抵映入眼簾的是不同的形狀和比喻體。他的臉是方形的,她的鼻子像一頭蒜,他笑起來像爆米花炸開的樣子,她生起氣來像逢雨就叫的蛤蟆……

上幼稚的園第一天,就有一個男孩子一下把我抱了起來,在我臉上狠狠地親了一口,還叫我“媳婦”。我使出渾身解數在他臉上咬了一口。

他哇哇大哭,老師聞聲過來。問到他為什麼抱我時,他說因為我長得好看。

那是我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接觸“好看”倆字。我覺得它是一個壞東西,讓人心驚膽戰。

三年級我便能隱隱約約地感覺到什麼是好感,坐在我斜側面的男生,整天有事兒沒事兒地就對著我唱“傷心太平洋”。

實在是受不了他的跑調。就寫了個紙條放在了他的鉛筆盒裡,後來他就對著窗外唱。

紙條的內容是“你的側臉超帥,班裡的女生總這麼說”。

讀四五年級時,校園裡就有了微妙的變化。一些小夥伴們開始談起了很時髦的“戀愛”,其中就有我的閨蜜。

那時候很流行早上五點半的約會,閨蜜就把我拉上。

我四點鐘就起來打扮,梳上兩個高高的馬尾辮,現在想想還真是搞笑。跟著別人去約會,自己搞得挺隆重。

我的任務就是他倆在一旁看天上為數不多的星星時,我在不遠處照看自行車。我搖晃著我的兩個高高的馬尾辮,自覺任務重大。

人一旦有了自己的想法、會思考後,就算年紀很小,也覺得自己是一個完整的個體。

小學畢業,我也算是見證了不少人的初戀。自我感覺懂了不少。因為我爸管我管得比較嚴,至始至終我都是一個花枝招展的“禁慾系”。

初一,第一次見你,是在二樓的過道里,你站在欄杆旁,雙手交叉,略微躬著腰。一件紅色運動衛衣,一條淺色牛仔褲,一雙白色帶綠的運動鞋。瘦長還帶有嬰兒肥的臉,皮膚白白淨淨,眼睛很大,眼眸略黑,側臉的酒窩若隱若現。

我心想,竟還有如此好看的男孩子,又覺得“好看”原也是個絕美的詞。但自己已經十三歲,看見美男子自不能像幼兒園的小淘氣一樣,把別人抱起來偷親一口。

我正是羞澀的年齡,多看幾眼也會覺得不好意思。

後來班裡女生開始議論,同級有一個特別好看的男生——大大的眼睛,高高的鼻樑,還有一對特別深的酒窩。高一級的學姐們都競賽追你。這是別人眼中的你。

初一下學期,過聖誕節時,小學同學遞給我一幅畫,說是一個男生送的。我問是誰,她死活不說便硬塞給我,我便把畫丟在了地上。我想,送畫的人是覺得我挺拽的。

後來又連續收到了兩封信,我的情根本發育得晚,又不喜理睬。信未拆開就撕了。心想這既是斷了別人的念想也讓自己腦袋清淨。後來這事兒也沒再冒過泡。

初一上學期,我不知道寫信的人是誰,活得逍遙自在。因此每次見你時都可以大大方方儀態萬千地走過去。

不過也知道你的名字。我的一個舍友喜歡你,天天給你寫信,還在宿舍裡朗讀。你叫季南陽。

初二時,似乎經常見你,那時的我很愛看書。也經常參加文體活動,在學校也結識了不少人。

有一次和朋友嘮嗑,她問初一下學期是不是有人追我,我搖搖頭不承認。她便向我指了指不遠處的季南陽,說是他。

我當時整個人說不出是什麼感覺,就覺得嗓子眼裡有東西卡著,呼吸都有點困難。

我到現在也不太能理解自己當時的理性程度。那時的我把生活安排得滿滿當當:學習,看名著,寫作,參加比賽,玩耍……唯獨沒有安排談戀愛這一項。

那時候年紀雖小,也知道感情是件頂神奇又遙遠的聖物。自己沒膽量也沒能力拿得起來,所以即便是季南陽,即便是喜歡他的樣子,也是安分守己。

初二下學期你又找過我,我拒絕了。也因惹來了很多麻煩,在廁所裡有女生把我截住讓我離你遠一點兒。在樓道里有女混混橫道阻攔,問我為什麼這麼拽。抽屜裡時不時地有恐嚇信出現……

我也很無奈,天知道我和季南陽沒說過十句話。說過也是一兩句拒絕他的話。所以在季南陽心裡,我高傲,甚至有點嫌貧愛富,總去追求一些虛無縹緲的未來。

當時也正有一個學校的混世魔王——龐小麥纏著我。他人很瀟灑帥氣,大傢伙都叫他“小金城武”,不過十足痞氣。

起先他到處讓他弟兄打聽一個穿紅色過膝羽絨服,扎著麻花辮的女孩。他挨個兒班地找,後來在班裡找到了穿白色羽絨服的我。

第一次見面,他就趴在我的課桌上,託著痞裡痞氣的下巴說:“我找了你好久,原來你換衣服了。不過你穿白色的更好看。”這話羞得我無地自容。

自從龐小麥找到了我,便一天無數次地跑過來,還把班裡所有的人都攆出去。他坐在我旁邊,要麼從兜裡掏出些吃的給我,要麼扮鬼臉逗我笑,要麼拿把拖把當吉他給我唱歌,要麼隨手拿起一本書“咿咿呀呀”地朗讀……

我也是被折磨得要死,就徑直地走出去。他一腳把門擋出。

我說:“還有沒有王法了?你這是限制我的人身自由。”

他一本正經地說:“限制你的自由是我的自由,喜歡你也是我的自由,反正你也有討厭我的自由。咱倆各自自由,誰也別管誰!你這麼急著限制我喜歡你的自由,難不成是喜歡我?喜歡我就直接說啊,還這麼忸怩。”

門外的同學個個忍俊不禁。於是乎,此主跟著我上實驗課、上體育課,頭腦發熱時在我面前故意丟一個衛生巾,喊道:“南野兒,你東西掉了。”我徑直地走,他就把東西撿起來塞到我兜裡,小聲對我說他在上面畫了我,手都累抽筋了,讓我一定要看。

那時的我感覺整個世界都是黑暗的,不敢給家裡人說,給老師說也張不開口。對於這種我既說不過他又打不過他的主,就索性實行“你不在我眼裡”的戰術。

結果劇情反轉——他也拿我沒辦法。其後他便摟了個女孩過去找我,耀武揚威地說他納了個側妃,希望我不要介意。

沒過多久聽說季南陽因為打架,把別人打骨折了。學校給他記了大過,還讓他當著全校師生的面兒讀檢討。

我當時很震驚,因為誰也想不到那麼紳士的季南陽也會打架。龐小麥也消失了很長的時間。

後來我知道季南陽是因為我被學校處分,也聽說他不想讀書了……

季南陽,我知道你不願意當著全校的面兒讓自己難堪,便一直在家沒來上課。

我託人給你捎了一封信。內容大概就是勸你來上學,別因為一些小事影響自己的前程。

過了一天你便來找我,我看你臉上的傷還沒完全好,心裡也覺得不是滋味。你還是問我如果來上學,我能不能和你在一起。

我很糾結,一方面覺得愧疚一方面又難以決定。就說你先來上學吧。

季南陽果真來了學校,初三的學習也緊張了起來。追你的女生仍舊是絡繹不絕,只是找我麻煩的人越來越少了。

我還是沒有答應和你在一起。只是鼓勵你考一個好的高中,希望我們以後可以讀一所高中,再念同一所大學。

你不理解我的想法,覺得我的心裡裝著另一個世界。初三沒有讀完,你又一次輟學了。

季南陽來帶書桌的那天,我在三樓欄杆旁,你沒有跟我告別。很多女生從我身邊嘻嘻哈哈地走過,去送你。有人說你的課桌上刻滿了我的名字。

不知哪來的眼淚,我第一次簌簌地為一個好看的男生流淚。大概是覺得就此別過,再無緣見;大概是擔憂你的未來;也大概覺得這是我們的半路青春……

再後來我念了高中,也再沒憶起過你,後來不知怎麼,我們又取得了聯繫。再聯繫時,我們再無談及當年的感情。

我們像老友一樣,我與你講述了自己的家庭,你也同我講述了你的經歷,還有這些年的變化。不尷尬,也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我們都明白,各有所夢,誰也不會勉強誰什麼。

你去高中看過我幾次,每每也都拿許多天南地北我沒見過的稀罕物。

同學問我你是誰,我說是哥們兒。

我在高中復讀時談了戀愛,和你訴說過我的幸福,失戀時也在你面前肆無忌憚地哭過。

你也一直祝福我,你說:“要是別人說配不上你的愛可能是假話,如果和你在一起過的人說配不上你的愛,這是真話。因為他還承受不起。”

也只有你這麼地鼓勵我繼續相信未知的愛情。

我知道你很反叛家裡人給你介紹的對象。這麼多年也是單身一個人。

去年回家時,聽說你定親了,我打心眼兒裡替你高興。知道她是我的小學同學,並還是我們的初中同學時,我著實感嘆緣分這個東西。

“結婚時我就給婉婉說過:‘我心裡現在還有南野兒,她可能會在我心裡一輩子,即使這樣你還會與我結婚嗎?’婉婉斬釘截鐵地說‘會’。所以野兒,我覺得能此生能遇見婉婉這樣的女人,算是好福氣。如果你曾經算是我的女人, 你就是最好的,而她會是最適合的。”

這是我上大學收到的第一條來自你的簡訊。你結婚了,心裡有我,但也很幸福。也算完美的結局。

每當想起季南陽,總有一種說不出的溫暖。當別人問我初戀是誰時,我從沒有承認過是你。你是我第一個喜歡的男孩子,也是我第一個認認真真拒絕的男孩子。假裝不在意,餘光卻都是你。

那條簡訊我回復季南陽:“謝謝你這麼說,一份情意如此便已知足。只是人各有命,無法悔恨也無法倒退。心田曾有一人,感情不增不減地儲藏起來,便是最好的。自己經歷了之後才知道,真情難覓,便不敢妄求,就算一人獨老也是好的。我相信伴在你身邊的人定是使你幸福的人。好好待她,好好過日子。婉婉比我更值得你去珍惜。”

你不是我撕心裂肺愛過的人,也不是我要等的人。而這種情愫卻成了我歲月中最溫暖的色調,讓我相信了放手的美麗比緊攥的固執更動人,讓我相信了在這個感情氾濫的年代裡,我們都曾經惺惺相惜地保留了最純真的美好。也讓我相信了志摩的詩“不求擁有不求同行,只求在我最美的時候遇見你”。

現在我想,你應該有小寶貝了吧。你說過你最想我送你的禮物,是為你寫首詩,我沒有忘記。

我想這一首詩與我第一次與你寫的詩,相隔了快十二年的光陰,定不是一個風格。但定會像我第一次看見你時的那個夕陽一樣美麗,像你一樣好看。

——此文獻給我們曾經青澀的歲月(作品名:《假裝不在意,餘光卻都是你》,作者:野兒。來自:每天讀點故事APP,看更多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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