悔婚,當小妾,嫁青年,她一生任性,僅想活60歲,35歲卻死於難產

“廬隱”是她給自己取的筆名,其中的內涵是“隱去廬山真面目”。就如同契合了她筆名的內涵一般,她去世得很早,近半個世紀多的光陰裡,再提及她的人寥寥無幾,甚至鮮少有人知道她的存在……

廬隱的本名黃淑儀,“五四”時期,她是與冰心齊名的女作家。在那個時代,“福州三大才女”說的便是她、冰心與林徽因。

“沁芝、沅青、雯薇……”那些被她“創造”出的女人們都有著柔美的名字,然而卻有人說她是一個悲觀主義者,因為在她的作品中多的是悲哀的顏色,她筆下的人物總是走投無路、前路迷茫且面對著冷酷無情的現實,永遠被孤獨、苦悶所牽絆。

廬隱的人生似乎都是在無盡的悲哀中度過的。從出生到去世,不幸的事情頻頻降臨在她身上。

悔婚,當小妾,嫁青年,她一生任性,僅想活60歲,35歲卻死於難產

廬隱降世時,“封建”就即刻給她扣上了“不祥之物”的罪名。那天,剛到來的她不小心撞上了祖母去世,於是,她的母親也十分厭棄她,甚至不願意親近她,更不願意親自喂她吃奶,便僱了一位奶媽來餵養她。

由於缺乏照料,年幼的廬隱身上長滿了疥瘡。劇烈的瘙癢感使小廬隱每天啼哭不止,惹得家裡人情緒十分煩躁,她的父親甚至想把她丟進江水裡淹死!日日餵養她的奶媽看不下去,便把小廬隱救了下來,帶她去山清水秀的鄉下撫養。

直到三歲,才讓她的父親接回。廬隱回來沒多久,父親就病逝了。母親帶著她和兄妹五人來到北京,寄居在舅父的屋簷下。寄人籬下的廬隱,飽受家庭的歧視、冷落,這些磨難在廬隱幼小的心靈留下了深刻的印記。後來,她在自傳中形容自己的童年:“沒有愛,沒有希望,只有怨恨”。

九歲那年,廬隱被送進收費低廉的女子慕貞學院接受啟蒙教育,幸運的是,大哥黃勉對她十分關照,助她考進了女子師範學校。

在師範大學裡時,廬隱酷愛讀書,所以她的同學們都玩笑稱她為“小說迷”。就是在文學裡,她才真的找到了自己,而且她不僅讀書,還開始了自己的寫作生涯:

“我常常覺得心裡梗著一些什麼東西,必須設法把它吐出來才痛快。後來讀文學概論、文學史,裡面講到文藝的衝動,我覺得我正有這種衝動,於是我動念要寫一本小說,但是寫什麼呢?對於題材,我簡直想不出,最後決定還是寫我自己的生活吧。”在這個契機裡,廬隱開始充分地挖掘著自己潛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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廬隱向來是位勇者,在愛情裡更甚如此,她一直都渴望用純潔的愛情來獲得關愛和幸福。

16歲那年,她邂逅了遠房表哥林鴻俊,一頭扎進了愛情中,面對家人的反對,她毅然決然地向母親表示:“我情願嫁給他,將來命運如何,我都願意承受。”母親瞭解女兒執拗的性子,只好退讓,提出的條件是對方必須大學畢業,學有所成後方可成婚。林鴻俊欣然接受,在婚約上籤了字。後來,母親聽聞廬隱為林鴻俊四處張羅學費,便通過一位親戚給他們資助了兩千元。

這在廬隱看來,便是生活終於開始向她展露笑臉,且當時正值五四運動時期,各種新思潮激盪著年青學子的心,廬隱的天性也在此時逐漸的展露出來,包括她出眾的口才和熱情的性格,促使她成為各種學生活動的領袖人物。這個時期的廬隱,如一隻自由飛翔的小鳥,盡情揮灑著青春的激情。

而另一頭的林鴻俊是一個十分傳統的男人,一心只想升官發財,追求物質享受,要求廬隱不要太熱衷社會活動,總是拋頭露臉,而要恪守相夫教子的本分。

廬隱逐漸開始覺得與已即將畢業於北京工業專科學校的未婚夫林鴻俊差異越來越大,且廬隱對林鴻俊這種庸俗的思想本就不滿,又聽說他這個工科出身的人要去報考高等文官,甘當軍閥政府的政客,對此更為惱火。她對好友程俊英說:“林來信總講他目前的地位、收入、享受,太庸俗了。我已經回信,請他另找高明。”

在廬隱與林鴻俊解除了婚約後,1919年初冬,廬隱在北京學界福建同鄉會成立大會上,結識了郭夢良。大會上,郭夢良睿智、簡短的發言引得了廬隱極大的興趣。本來那時男女生分校,大家相互不認識。開會時還男女分坐,中間用一條大白布作“三八線”。但這次同鄉會上,為弘揚“五·四”精神,大家決定創辦《閩潮》雜誌,由郭夢良任編輯部主任,廬隱是編輯。

在這次的工作相處中,郭夢良和廬隱相處的十分融洽。一方面,廬隱傾倒於郭夢良的人品和才華,另一方面廬隱的膽識也深深吸引著郭夢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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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 | 英俊的郭夢良

郭夢良向廬隱坦言,他是有家室的人,新婚一月後才入北大的,20歲時父母包辦成婚,與妻子談不上愛情。但廬隱是一個獨一無二的追求個性解放的新女性。她竟向郭夢良堅定地表示:“只要我們有愛情,你有妻子也不要緊。”一語驚天下。廬隱一意孤行,頂著家人的責難,親朋的嘲諷和世人的唾罵,於1922年夏在上海與郭夢良以“同室”的名義結婚。這一驚人之舉震動了文壇乃至社會。

婚後,廬隱同郭夢良回到福建老家,暫時與郭夢良的妻子生活在同一屋簷下。郭夢良的妻子把廬隱當作“小妾”對待,婆婆對她也極為刻薄,就連她晚上點煤油燈寫作都要在門外大聲指責。

向來自尊心極強、以新女性自居的廬隱哪裡咽的下這口氣?廬隱原本以為,只要有了愛情,其他什麼都算不上問題,然而卻被現實狠狠潑了一頭冷水。這婚後瑣碎的生活,以及來自丈夫家庭的壓力,很快讓她體驗到了理想與現實的差距,還有那與人“做小”的尷尬卑微。她向好朋友大吐苦水:“……過去我們所理想的那種至高無上的愛,只應上天有,不在人間……回鄉探視,備受奚落之苦,而郭處之泰然。俊英,此豈理想主義者之過乎?”

另一頭,本生活在北京,廬隱的母親黃夫人,因那時女兒下嫁一個有婦之夫“做小”,廬母遍受親友、街鄰的冷嘲熱諷,無地自容,不得不遷回老家,終日鬱鬱寡歡,不到兩個月便告別人世……

自此,厄運接踵而來,本就有肺病的郭夢良,由於積勞成疾,一病不起,於1925年10月6日撒手人寰,把10個月大的女兒郭薇萱留給了廬隱。

1928年9月30日,廬隱最親密的摯友石評梅也患急性腦膜炎猝亡。廬隱深悟到生命的脆弱如荷葉上的露珠,絕望中感嘆“死比生樂”。毀滅性的打擊接二連三,她用手中的筆,把滿腔情愫化作啼血文字,在《郭夢良行狀》《寄天涯一孤鴻》等中,以“這斷藕的殘絲”,敬獻亡夫的在天之靈。她靠著對愛情的回憶,烹文煮字來取暖療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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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為生活就此蒙上灰塵的廬隱卻在一個陽光明媚的早晨,因為在朋友家中一次不經意的際遇,邂逅了後來陪她走完“一輩子”的李唯建。

21歲的李唯建就讀於清華大學西洋文學專業。當時的他正值年輕優秀、思想清新同時又愛好文學,喜歡寫詩,且對廬隱仰慕已久。廬隱的作品,他都熟讀過。他喜歡她細膩委婉、幽清哀悽的文字,喜歡她文字裡蜿蜒著的深切情誼。

他們交談的十分順暢,關於文學,關於人生,關於時事,都能引起共鳴。這個嬌小親切如鄰家姐姐的女子,笑談時不經意流露的寥落神色,讓他的心像針尖劃過般疼痛起來,他忽然很想伸手抹去她眼角眉梢斂著的幽怨與陰霾,很想張開雙臂攬她入懷。

此後,他們開始了頻繁的交往。每逢週日,他從西郊的學校跑到城裡來與她見面,兩人或泛舟北海或月下談心,頤和園的水榭,圓明園的古蹟,西山幽靜的小路,都留下他們的足跡。他們探討人生的奧義,感知彼此心靈的每一絲悸動。

李唯建是一個勇敢徹底的新時代青年,他腦子裡沒有世俗的諸般顧忌,像一條清澈湍急的河流,一往直前地奔向他生命的旅程。

對廬隱,他的愛亦讓她熱血沸騰,像早春的樹,擋不住嫩芽迸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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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 | 廬隱與李唯健

李唯建在信中大膽地表白:“我願你把你心靈的一切都交給我,我雖是弱者,但擔負你的一切我敢自誇是有餘的!”“你是我的宗教,我信任你,崇拜你,你是我的寄託。”

廬隱半開玩笑半試探地說:“我可是有名的掃帚星,你不怕?”他說:“怕,我只怕取不到最近的距離欣賞你!”

面對李唯建爆發的情感火山,廬隱無法無動於衷。少時既失父母之愛,長大後又常受命運的撥弄,一個熱情人處於這樣冷酷環境,好像一株玫瑰花種在冰天雪窖,叫它怎樣可以蓓蕾?她創痛的心靈要求愛情的慰藉,正等於花之需要陽光的溫煦呢。

她在自傳中回憶這段往事時說:“不固執著悲哀了,我要重新建造我的生命,我要換個方向生活,有了這種決心,所以什麼禮教,什麼社會的譏彈,都從我手裡打得粉碎了。”

一年後,在沸沸揚揚的反對聲中,他們結婚了。社會輿論、親朋故友的指責、嘲笑、謾罵鋪天蓋地而來。連閨密也批評她浪漫得昏了頭。廬隱笑著說:“我就是喜歡玩火,我願讓火把我燒成灰燼。”

婚後,兩人一起寫作,相偕東渡日本度蜜月,一同遊覽西子勝景,合著《雲鷗情書集》。在他們卜居的西子湖畔農家小院,李唯建喜歡坐在一張轉椅上,而廬隱習慣於輕靠在沙發旁,他們有說不完的話題。共同生活的四年,是她生命中最快樂的四年,愛情的滋潤,使她迎來了創作上的豐收。

廬隱對生命要求不高,她僅想活60歲,可35歲那年,她因難產子宮破裂失血而死。臨終前,她對他說:“唯建,我們的緣分完了,你得努力,你的印象我一起帶走……”

李唯建將她的全部作品放進棺內,讓她畢生心血的結晶永世伴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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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若能像她自傳裡所說再活二三十年,她的前途定是不可限量的。紅顏終墜隕……“

本想遊戲人生,奈何卻被人生遊戲”,苦苦三十五年,是生亦是死,這個身材瘦小、貌不驚人的女子如一顆璀璨的流星,在與社會抗爭的過程中,一路呼嘯著、一路燃燒著走完她不平凡的一生。

她能感受的幸福太短暫了,但她卻是那樣一位熱愛生命、我行我素、不甘庸俗,又對愛有強烈追求的女子。即使被時代逐漸隱去,在紛紛擾擾中她的世紀沉溺於海底,史海鉤沉,總會在她的“讀者”腦海裡“烙”上一道深刻的印記。

文 | 尤幸

圖片參考來自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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