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克家與聞一多:人這一生,得一知己,足以慰心靈


臧克家與聞一多:人這一生,得一知己,足以慰心靈


有首詩,我已經忘記了好多年。沒想到,在一個冬雨連綿的日子,不知為什麼,忽然想起了它。

有的人活著,

他已經死了;

有的人死了,

他還活著。

————紀念魯迅有感《有的人》

這首詩,就是臧克家為了紀念魯迅先生逝世十三週年寫的。

臧克家是中國現實主義新詩的開山人之一,二十世紀中國不可或缺的人物。

臧克家與聞一多:人這一生,得一知己,足以慰心靈

兩千多年前,秦始皇東巡時在一個膠東半島的諸城刻石記功,這個縣屬於古琅琊,所以至今為止那裡還有著名的琅琊刻石。

沒錯臧克家就出生於那裡,在1905年。臧家莊在城西南十八里,它孤高地踞在一個小山嶺上,村旁邊有兩座青山,一座是常山,一座是馬耳山,蘇東坡在密州作知州時,曾到常山打獵,留下“試掃北臺看馬耳”的詩句。


臧克家與聞一多:人這一生,得一知己,足以慰心靈


雖然臧克家出生於封建中小地主家庭裡,但是文化氣息很濃厚,他的祖父曾祖父都有過大大小小的功名,他從小就對文藝很感興趣。

因早年喪母,幼年父親又因肺病失去生命,所以詩人在入私塾之前有機會和貧苦人家的孩子一起玩耍,從而對農民的悲慘、辛酸的生活有了深入骨髓的認識。

這就對後來的“農民詩人”這個稱號做了鋪墊。


《三代》臧克家

孩子

在土裡洗澡

爸爸

在土裡流汗

爺爺

在土裡埋葬

這21個字,看似簡單,實際上選詞匠心獨具。

農民家庭在泥土裡的生活!

先從橫向的方面看:

先是不知世事、尚未流汗的孩子,似不足悲;

次是正在“流汗”的爸爸,憂鬱心態透出詩行;

最後是汗盡而逝的爺爺,盡顯悲愴之情。

再從縱向的方面看:孩子——爸爸——爺爺,三個形象顯示的不僅是三代,而且是無數代,這是中國農民世世代代生活道路的具象化,每個形象都有高度概括性。

觀察之細,運思之深,謀篇之巧,餘味之濃,其他詩人很難望其項背。

僅此一首,“農民詩人”臧克家的成就不需再置一詞了。

臧克家與聞一多:人這一生,得一知己,足以慰心靈

在抗戰開始後那時的中國常受戰火的侵擾,被小小的日本欺壓的抬不起頭,當局者一味忍讓,弄的國亡無日,臧克家年少的心靈撒下了仇恨帝國主義的種子,激發了他強烈的愛國主義思想。

一段時間,詩人和作家們對於創作有所反思——空洞的熱情消失了,高調的呼喊嘶啞了,一部分詩人和作家重新回到了熟悉的題材,以新的審美眼光打量舊的題材,寫出了新時代的新作品。

於是,巴金在1939年寫出了《春》,1940年又寫出了《秋》;曹禺在後一年寫出了《北京人》;茅盾相繼在1943年寫出了《霜葉紅似二月花》;臧克家則寫出了他的第11部詩集《泥土的歌》

和那些直接吟唱時事的急就章相比,臧克家說:“我最合適於唱這樣一支歌,竟或許也只能唱這樣一支歌。”


臧克家與聞一多:人這一生,得一知己,足以慰心靈


1944年,當他編選自己的《十年詩選》時,直接表現抗戰烽火的作品入選很少。

對於農村的自然景色,臧克家從來是傾心的。只要條件具備,他的靈感就會輕易襲來,於是,一首首優秀之作便問世了。

1942年他完成了《泥土的歌》——這是臧克家除了《烙印》之外最重要的、也是詩人自己最滿意的作品。

聞一多對臧克家的賞識莫過於他對臧克家的作文打了98的高分破格錄取青島大學。

這一個例外,使他跨上了一個新臺階,確定了他的人生道路。當時的聞一多是青島大學文學系主任,要知道聞一多平素批閱極嚴,在他手下的學生得5分、10分很多,得60分已經很不容易了。

1930年,國立青島大學(今山東大學)成立後第一次招生,國文考試有兩個題目:《你為何考青島大學》《雜感》

,兩題任選一個。

山東諸城籍考生、26歲的臧克家兩題都做了,主持考試的山大文學院長兼國文系主任聞一多,對這位考生的作文大加讚賞,給了98分。同時,聞一多又向校長說項,極力主張破格錄取臧克家。

於是,山大校園裡這才有了臧克家的腳印。1933年臧克家自費出版處女詩集《烙印》,老師聞一多掏了20塊大洋給予支持,並且為詩集寫序。聞一多寫道:“克家的詩,沒有一首不具有頂真的生活的意義。”

臧克家與聞一多:人這一生,得一知己,足以慰心靈


那是1930年的夏天。臧克家是青島大學英文系的新生。

開學之後,臧想轉到中文系,就去國文系主任辦公室找聞先生。

當時有幾個學生都想轉,問到臧時,

先生問:“你叫什麼名字?”

“臧瑗望”(臧是借臧瑗望的文憑考入青大的)。

“好,你轉過來吧,我記得你的《雜感》”。

就這樣,臧以《雜感》中“人生永遠追逐著幻光,但誰把幻光看做幻光,誰便沉入了無底的苦海”詩句見之於聞一多先生了。

此後,臧克家讀了聞一多的《死水》,便放棄了以前讀過的許多詩,也放棄了以前對詩的看法;覺得如今才找到適合自己創作詩歌的途徑。

《死水》,臧克家幾乎全能背誦,從中汲取了豐富的營養。對臧的詩,聞一多是第一個讀者。一次暑假,臧克家把自己的《神女》寄給老師,寄回來時,在自己喜歡的一個句子上有了紅的雙圈,讓臧克家高興得跳了起來!

臧克家與聞一多:人這一生,得一知己,足以慰心靈

臧克家受業於聞一多,對他的《死水》一讀入迷。聞一多

“半夜桃花潭底的黑”的深沉與凝鍊的美,使臧克家為之傾倒。

當時的青島大學名家彙集,在諸多名師的指導下,他系統地學習了中外文學名著和文藝理論。接受了新思想,開闊了眼界,更受到文學藝術感染薰陶。

他陸續寫作並發表了《難民》、《憂患》、《希望》、《生活》、《烙印》、《不久有那麼一天》、《老馬》、《老哥哥》等許多詩篇。1933年,他從所寫詩中精選了22首結集為《烙印》,出版後得到了聞一多、梁實秋、茅盾、老舍、韓侍桁諸多名家的肯定和讚揚,臧克家成為1933年詩壇引人注目的一顆新星。

臧克家與聞一多:人這一生,得一知己,足以慰心靈


千里馬有幸遇伯樂,從此以後,臧克家就成了聞一多教授的一名高徒,後來成為著名詩人。

聞一多先生遇難後,臧克家立即撰寫《我的先生聞一多》,並手書他那首獻給魯迅先生的名詩《有的人》,獻給他敬愛的老師聞一多:“有的人活著,他已經死了;有的人死了,他還活著……”

表達自己的哀悼之情。

後來,臧克家寫出了選入課本的名篇《聞一多先生的說和做》,對先生的仰慕與欽佩洋溢在字裡行間:“人家說了再做,我是做了再說……人家說了也不一定做,我是做了也不一定說。”

聞一多和臧克家當年因國文考試的作文《雜感》結識,他寫的《雜感》只有三句話:

“人生永遠追逐著幻光,但誰把幻光看做幻光,誰便沉入了無邊的苦海!”

這三句雜感短小精悍,但富有哲理。

依我拙見,青年的我們豪情壯志朝氣蓬勃覺得自己就是整個宇宙,改變整個世界的規律和法則都覺得是可能,到了暮年卻總是開始感慨一切煙輕雲淡。

然後人類就在這種進程中一代代走下去最後消亡於宇宙,誰又知道它何去何從?這到底是不是個坑?

如人飲水,體驗過就懂了。


2004年2月5日20時35分,臧克家因冠心病、尿毒症導致多臟器衰竭在北京逝世,享年98週歲零120天,部分骨灰安葬於北京萬佛園華僑陵園。

他的兒女遵從他的遺願,把他的另一部分骨灰送回老家,灑在老哥哥(他家的長工)的墳頭上。他的魂魄永遠陪伴著給過他溫暖的孤苦的老哥哥。

臧克家的逝世,使中國的文學事業失去了一位巨匠,使當代詩壇失去了一顆璀璨的明珠,使我們大家失去了一位德高望重的師長,一位心繫群眾的模範。我們將永遠學習他,懷念他,追悼他。

臧克家在我們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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