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囧媽》:品嚐喜劇下的悲劇,只需擁有同一個“囧媽”

如果說喜劇的內核是悲劇,那屏幕中的角色所表現出的窘迫與無所適從,是我們產生快樂的源泉,我們得意笑著說出一句:“那個人好傻”。

當我們習慣於從高處俯視喜劇角色的表演,劇中鮮活生命在面臨困境時表現出的生命張力,也就並不在我們的考慮範圍之內。

如果說喜劇想要我們感受到其深藏的悲劇,無非是通過狂歡過後的靜默獨白,強行的渲染我們的情緒,我們由此留下幾行眼淚,擦乾後,仍只能記得那些喜劇的元素。

但世間的道路從來不是一條,還有一種方式可以使我們深刻的感受到劇中的悲劇內核,便是將高處俯視的我們,拉到平等的地位之中。

每個人都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囧媽》,這使我們無法再從高處俯視,我們每個人都可以從其喜劇外表下,品嚐到苦澀。

劇中鮮活生命面臨困境時表現出的張力,面孔是我們每一個人。

《囧媽》:品嚐喜劇下的悲劇,只需擁有同一個“囧媽”


一、

兩代人的共生與控制

我們必須把利他主義的美德灌輸到我們子女的頭腦中去,因為我們不能指望他們的本性裡有利他主義的成分——查德·道金斯

在你的心裡幻想了一個兒子,然後希望我變成你想象的樣子。

劇中的徐崢,在40多歲的年紀,擁有了自己的公司,在許多人的眼中,可以稱之為成功人士。

但這並沒有讓自己的母親滿意,這種不滿意我們可以輕易的,將其歸咎於陪伴的不足與心理慰籍的缺失。

但實際上,我們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囧媽》,成功與陪伴之間即使得到妥協、平衡,很多時候仍會面臨這種衝突。

這便是來自於科技日新月異發展下,兩代人生長環境不同導致的共生與控制,兩代人之間期待著互相間絕對的依賴,卻由於永遠匱乏的安全感,滋生出掌控的慾望。


01 共生

上杉再次認識到,所謂的孩子,終究只是這樣的生物。他們誤以為自己是憑一己之力長大的,很快便會忘記父母曾給予的保護——東野圭吾

演化理論學者查德·道金斯在書中,告訴我們一個現實,生物之間的合作,是出於獲取利益,減少代價的群體共生模式。

在現如今我們的生活過程中,與父母之間的聯繫,是一種緊密的互利關係,我們接受對方的幫助,也在為對方提供幫助。

“舉例:照料幼年時期的孩童,會在我們老年後為我們提供幫助。”

在這種關係中,利他行為實際上是利己行為的一種體現,在道德、規則約束下,父母幫助我們(利他),在未來也會獲得我們的幫助(利己)。

但這種關係的基石,是建立在雙方確定的互惠原則之上,我們越為渴望這種互惠關係,也就越為渴望這種關係的延續與牢固性。

在劇中,我們可以看到徐崢與其母親在互相爭吵下的情感羈絆,一邊怒吼著要離開的徐崢,最終還是停下腳步,回到了火車之上。

我們可以在成熟後去抵抗這種共生關係,而這種共生關係並非單向的,即使我們再為抗拒這種關係,但在內隱記憶中,我們卻希望去強化這種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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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控制

想象一下,在很久以前的原始社會生存環境之下,未知是捕食者的腳步、是生存的威脅,對未知的恐懼,是深刻於我們內心之中的。

而為了抵抗未知,我們則需要對周邊的一切進行控制,於是控制應運而生,通過控制,去確保共生關係的互惠原則得以實現。

我們在劇中看到母親一顆一顆的塞入徐崢口中的水果,實際上是一種共生關係中的服從性測試,當徐崢皺著眉頭一口口嚥下時,這個測試的正面回饋,迫使母親不斷重複。

那些披著我愛你開頭的話語,從父母的最終說出,往往是配合著服從性測試的控制慾出現,我們許多人都會對此高喊著拒絕與逃離。

《囧媽》:品嚐喜劇下的悲劇,只需擁有同一個“囧媽”

但實際上,當母親將一顆顆的水果塞入我們口中,我們並沒有去拒絕咀嚼它。

我們一邊咀嚼著其帶來情感上的甜美,一邊皺著眉頭說出那句:“我不希望你控制我”。


二、

非愛行為導致的假性親密關係

我們一邊接受著共生關係中甜美的一面,一邊皺著眉頭遠離這種關係,我們希望獲取其中的利益,而遠離它背後的責任。

這種情緒之間的碰撞,這種利益與責任之間的挑選,我們可以歸咎於兩代人環境鴻溝所帶來的代際衝突。

但實際上,不過是兩個深愛對方,卻希望自私的佔有對方的人,假借愛的名義去進行強制性的控制。


01 非愛行為

一個豐富的天性,如果不拿自己來餵養飢腸轆轆的別人,自己也就要枯萎了——羅曼羅蘭

十幾年、幾十年的相處,使處於共生關係中的我們,可以非常深入的瞭解對方的習慣與行為,我們足夠深入的知道對方的底線、我們如何會傷害對方、我們如何會討好對方。

但我們並沒有這麼做,原因在家庭傳統權威希望對個體進行強制性的控制,而個體卻希望挑戰權威,獲取足夠的自由,甚至於對對方的控制。

英國心理學家,希爾維亞·克萊爾說道:“時間只有父母的愛,是以分離為目的,當子女作為一個獨立個體,從你的生命中分離出去,你的教育便是成功的。”

但在劇中,母親希望孩子這個獨立個體,即使在成熟後,也可以在自己的掌控之下生活,從而出現了“非愛行為”。

以愛的名義,對最為親近的人,進行無關愛的控制,以換取自身安全感的缺乏、滿足自身對未知的掌控欲,使共生關係更為穩定。

當這種非愛行為,作為重壓對我們產生影響時,逃離似乎是一種最為合理的方式,但實際上,我們只是語言中的逃離、心理上的逃離,我們自身的行為上也在對父母進行非愛行為的剝奪。

我們高喊著逃離,卻繼承著家中的財富,並在情感脆弱時從父母那裡汲取營養,這是愛為我們帶來的避風港,但這並不是我們對父母的愛,而是父母對我們的愛。

而這種單向的非愛行為,我們與父母雙方都可以感受到其中的不合理之處,於是我們都選擇了最簡單的方式去彌補。

徐崢在劇中,為母親裝了指紋鎖,這是從自我角度出發,最簡單(無需太多付出),卻最能體現他為母親安全著想的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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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顯而易見不是母親想要的,母親通過加掛一把機械鎖的方式,對這種非愛行為,表達了抗議,正如我們抗議父母一般。

我們與父母互相通過非愛行為掠奪,但好在父母多愛我們一些,我們得以在網絡中喧囂著父母的控制慾。


02 假性親密關係

這種由控制慾帶來的互相之間非愛行為掠奪,在最終形成了兩個獨立個體之間,由掌控欲對愛的破壞,形成的假性親密關係。

假性親密關係,指的是親近的關係雙方之間,由於安全感的缺失,導致的焦慮與不信任感,從而使我們互相之間的情緒流動得到阻礙。

如果我們從美國心理工作者,蓋瑞·奎格的情緒釋放技術角度來看,這種假性親密關係導致的是情感的淺層連接,原生情緒會隨著對對方的刻板印象,導致次生情緒被偏激化,從而使雙方陷入爭吵之中。

從劇中我們可以多次看到這種關係的存在,不論是徐崢與母親、妻子,都存在著被非愛行為剝奪導致的情緒淺層連接。

他們互相之間既由於刻板印象對對方產生誤解,從而憤怒的釋放自己的負面情緒,也由於希望淺層關係得以修復,在不經意間流露出情感的觸動。

那小心翼翼的控制,不僅控制的是自己的怒火與偏見,也在小心翼翼的修復這種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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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分離與放手,都是一種和解

影片的結局,許多人認為是一種開放式的結局,但這種開放式結局,暗喻的結果不過是兩個人的放手。

我們都想在共生關係所帶來的控制與逃離中,找到一種妥協、和解的辦法,而劇中的開放式結局,其實為我們提供了兩種方案。


01 分離

徐崢扮演的“徐伊萬”,與其妻子之間,互相均是在社會摸打滾爬中磨練出來的精英人士,而這種精英人士意味著獨立、安全的精神世界。

他們之間可能會由於長久的感情,在離婚前具有不捨,但絕不會由於長久的感情,便沉迷下去,繼續這種淺層的情感連接。

我們總希望相愛的人可以在一起,在一起長長久久、甜甜蜜蜜的生活,他們互相幫助扶持,最終獲得物質與精神上的雙重滿足。

但美好的願望很多時候無法實現,劇中的兩個人,在淺層情感聯繫的內裡,確實具備深層的情感羈絆。

兩個成熟的個體,相愛的方式並非要以婚姻、相處去維繫。

分離所帶來的獨自品味,可能才是他們相愛的證據。

《囧媽》:品嚐喜劇下的悲劇,只需擁有同一個“囧媽”


02 放手

對於共生關係所帶來的痛苦、焦慮、不安與強烈的逃離慾望,除了分離之外,還有一種解決的方式。

便是在共生的互惠原則中,我們絕對的信任,從而消除猜疑與偏見,扭轉假性親密關係,而這種扭轉,往往需要強烈的現實行為。

“可能是一次奮不顧身的相救;可能是一次單方的強烈付出”

而我們在劇中,看到了其與母親的和解,萌芽則是建立在一次奮不顧身相救中,所建立的安全感。

我們每個人都希望具有安全感,甚至於說我們每個人都是為了追尋安全感而活,但兩個追求安全感的人,互相之間的控制,恰恰是消除安全感的罪魁禍首。

我們總有一個人需要放手,不知是父母,還是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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