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普通士兵眼中的瓜达尔卡纳尔,九、被遗弃的士兵

对于美国是否事先就知道日本人的撤退作战,意见有分歧。在美军有监听到日本人的电信(没有明说撤退而只是称为转进),然后半信半疑试着向前推进,结果发现日军驻地已是空壳的记录。相当多的日本士兵有美军故意放生的想法,虽然真相是个谜,但是考虑到美国上层已经知道此事,有这种想法也是很自然的吧。

即便如此,不能靠自己的力量行动的士兵还是被当场处分了,强迫使用手榴弹自杀或者注射药物而死,至于没有联络上的人就自动被放弃了。那些士兵又是怎样的心情呢?

原田昌治就是一个“被遗弃的士兵”,昭和18年1月左右,他在埃斯佩兰斯角附近的野战医院。此时,命运的撤退作战开始了。

日本普通士兵眼中的瓜达尔卡纳尔,九、被遗弃的士兵

原田昌治幸得美军救助生还

“有一天下达了集合的命令,所有能在1小时走3公里的人都拿着饭盒集合出发了。” 而他是无法走路的。

“如果知道是撤退的话,我打算爬着去,但是不知道啊。”

过了两三天,喧闹的海岸变得格外安静。原田昌治试着爬到岸边,眼前的海面上是悠然前进的美国舰艇。此时他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被日军抛弃了,为了保守机密,他得以避免了“被处分”,真是幸运。

附近没有看到日本兵,退进丛林100米左右发现了当地人的小屋。虽然马上钻了进去,但也只是在那里等待死亡而已。

“一名秋田来的跟我同样状态的士兵睡在我旁边,我们没想过日军已经完全撤退了,就想着总有一天会反击回来吧。”几天之后,3名比较精神的日本兵也住进了这间小屋。

“他们抓来椰子蟹煮着吃,结果煮东西的水汽被美军发现了。”

小屋就在一条小河旁边。原田昌治的身体衰弱得像骷髅一样,满身是蛆和污物,最后时刻他想爬进小河里干净地死去。

此时美军用自动步枪向小屋乱射,3名有活力的士兵很快逃走了,但那名秋田出身的士兵当场死亡。不久五六名美国士兵进入小屋,当美军抓住躺着的原田昌治的胸袋的时候,他用隐藏的木槌打在美军的脸上。美军立刻在他脸上回以一枪托,原田昌治昏了过去。

“模模糊糊似乎记得被卡车运走了,等清醒过来的时候已身在美军营地,竟是和美军士兵睡在一起的。”

美军洗净了他沾满粪便的身体,像亲人一样护理他。军医诊断后认为他的病情已经恶化,恐怕没几天了,于是通过保护他的海军陆战队员问他:

“告诉我你想吃什么?”

“我情不自禁地回答了咖喱饭。”原田昌治说到这里不禁笑了起来。

咖喱饭当然是不可能有的,美军拿来燕麦粥喂他。原田昌治因为一口气吃了太多,再次剧烈腹泻。美军始终亲手照料他,为他擦拭了好几次被屎尿弄脏的身体。就这样在美军野外营地疗养了一个月左右。

“我一直认为总有一天会被杀掉,也觉得总有一天必须要自杀,我曾经想过跳进沸腾的大锅里。后来终于发疯了,叫嚣着要杀光那些美国兵,于是美国兵都用枪指着我,当时喊了天皇陛下万岁。在那以后就被绑起来,失去了意识。”

原田昌治昏迷了两天,由于疟疾和衰弱,精神也不稳定,他被用船转移到新喀里多尼亚。

“坐船的时候也是要死不活的。在新喀里多尼亚,医疗设施完善,病情也就恢复了。”

那里收容着许多日本战俘,在这个收容所,因为强制劳动问题收容所方面与古鹰号巡洋舰(第3次所罗门海战沉没)的船员们对立,发生了接近50人的死亡事件。

【老枪注:很显然作者在此处混淆了新喀里多尼亚的皮亚塔战俘营和新西兰的费瑟斯顿战俘营发生的两起类似事件,在几年后写特别篇的时候他应该已经理清楚了此事。关于费瑟斯顿战俘营的故事我已写了专文,皮亚塔战俘营的事在考拉战俘营文章中也作了简单介绍,有兴趣可以自行查阅。】

昭和18年6月,原田昌治被移送到美国本土,在旧金山的收容所第一次接受正式的调查。当时被俘的日本官兵大多使用假名,军阶之类的也是胡说八道。但原田昌治却老实回答了所有问题,因此美国方面对他抱有好感。

因为他是北海道美幌町的教员,所以被问起在美幌町建设的飞机场,但这不是一个士兵能够知道的。此后他逐渐恢复了体力,打着棒球度过了战争剩下的时间。

被遗弃的部队

如果原田昌治是“被遗弃的士兵”,那么被遗弃的部队也很多。其中之一就驻扎在奥斯汀山脉延伸部分的“ギフ高地”上。这个ギフ就是“岐阜”的音译,美军识破了这个地区是第38师团下属来自岐阜的部队,便以此作为这个地方的名字。

日本普通士兵眼中的瓜达尔卡纳尔,九、被遗弃的士兵

稻垣和西畑部队慰灵碑

此地现属巴拉那村,村后有步兵第228联队第2大队(稻垣少佐)和步兵第124联队第2大队(西畑少佐)的慰灵碑。由于没有接到撤退命令,这支部队在1月23日决定发起玉碎攻击,85人全部阵亡。这个慰灵碑就建在山谷陡坡上的民房田地间。

村里学校修得很好,穿制服的孩子很多。向导称这是日本全国所罗门会提供的援助,以作为给当地人最低限度的补偿和守护慰灵碑的谢礼。

巴拉那村中展示了附近出土的军用品。包括钢盔、水壶、饭盒、药瓶等大部分是美军的,但是也有零式战斗机的翅膀和用日语写着“青綿・白綿”的帽子。当看到水壶上的弹孔时,作者感受到了战场的恐怖。

日本普通士兵眼中的瓜达尔卡纳尔,九、被遗弃的士兵

在我看来钢盔以日军居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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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壶上的弹孔

作者在当地少年带领下登上了“岐阜高地”的山顶,在此竖立着冈部队(冈朋之祐大佐)的慰灵碑。

“冈部队奋战之地,从42年11月开始到43年1月,这是地狱的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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岐阜高地山顶

昭和18年1月,几乎所有的部队都在向塔萨法隆加方向后退,所以这也是一支被遗弃的部队吧。

科坎博纳

回国后,作者在家里接到一个电话。

“我是住在本别町的毛利シミ子,我哥哥就是战死在瓜达尔卡纳尔。昭和18年1月23日,死在科坎博纳那个地方了。”

“咦?科坎博纳吗?我去拜访过的。”作者吓了一跳,在日本听到以激战地闻名的偏僻地名。

“我家是七兄弟,哥哥政志(生于大正七年)死在瓜达尔卡纳尔,还有一个哥哥战死在冲绳。我们去冲绳祭奠过,但瓜达尔卡纳尔去不了。哥哥政志入伍前是钏路的铁路售票员,也有恋人。从中国送到了菲律宾,然后送到了瓜达尔卡纳尔,他生前写信给父母说过。”

那封信是来自中国或者菲律宾的。

日本普通士兵眼中的瓜达尔卡纳尔,九、被遗弃的士兵

毛利政志

“虽然不知道详细情况,听说哥哥是奉命去科坎博纳传达撤退的命令。但是完成任务后,在离海岸一公里左右的地方被舰炮射击,受了伤。在那之后暂时还活着,在笔记本上写了遗书,内容是请原谅之前的不幸。”

所谓昭和18年1月23日,是离撤退仅仅一周前发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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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枪注:接下来的一章是作者描述其访问期间所罗门群岛的社会情况,与全文关系不大,因此将直接跳过这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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