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為家》:卑微並非生命的底色,覺醒的人生終將綻放光芒

2019年,一部黎巴嫩底層邊緣視角影片《何以為家》登陸國內影院,立刻引起了廣泛的關注,大家都被影片中流露出來的那種絕望、沉重、苦澀的氛圍所震撼,被小主人公贊恩的堅強、善良和不屈的精神所吸引。

這是一部關於自我救贖和成長的影片,值得你我去觀看,而你一定可以在電影中獲得某種力量,某種向上生長的力量。

《何以為家》:卑微並非生命的底色,覺醒的人生終將綻放光芒

豆瓣評分

影片原名“迦百農”,是聖經中的地名。路加福音中提到過:迦百農啊,你已經升到了天上。在耶穌時代,迦百農是埃及通往大馬士革的必經之路,基督耶穌曾到此地傳教,如今已經變成了廢墟。

以迦百農作為電影的名稱,隱喻著這部電影悲情的基調。影片展現了黎巴嫩這個國家不為我們所瞭解的一面。難民、兒童買賣、童婚等一系列現實問題都是當地社會,乃至世界上許多貧窮地區的真實寫照。

電影講述了一個黎巴嫩小男孩贊恩的故事。他身材瘦小,但早早就挑起了養家的重任。他在一家雜貨店裡打工,幫忙搬運貨物,或者給客戶送貨。雜貨店老闆看上了贊恩的妹妹,有一天上門提親,父母為了幾百元錢將妹妹嫁了出去。贊恩為此離家出走,他邂逅了來黎巴嫩打工的非法移民艾雷沙和她的兒子尤納斯,並且在艾雷沙被捕之後承擔起了照顧尤納斯的責任。後來,贊恩回家拿出生證明的時候,意外發現妹妹薩哈已經死亡,憤怒之下的贊恩拔出尖刀,跑出了家門……

在監獄裡,前來探望的母親告訴贊恩,她又懷孕了。贊恩在監獄裡給電視臺打電話,要求控告父母,把他生了下來。

據報道,出演該片的演員全是普通人,有難民、警察、法官。他們並非在表演,而是在真實地表達自己。所以,在我看來,這更像是一部帶有故事性的紀錄片。導演用紀錄片的拍攝手法,再現了當地社會混亂、動盪和家庭破碎的場景。而強烈的情緒衝突和人性化的鏡頭語言,也讓觀眾一次次摒住呼吸,潸然淚下。

該片曾獲戛納電影節評審團大獎,第91屆奧斯卡最佳外語片提名,第76屆金球獎最佳外語片提名等榮譽。導演娜丁·拉巴基在接受採訪時說過:“如今許多黎巴嫩的孩子都流落街頭,現實狀況對他們非常不公平,因為不是他們選擇來到這個世界上,但生活不斷讓他們付出高昂的代價,承受著成人世界的矛盾、戰爭和錯誤的決定。”

《何以為家》:卑微並非生命的底色,覺醒的人生終將綻放光芒

一部優秀的電影,總能觸發觀眾的反省和聯想,讓人對現實世界產生更多的領悟和理解。接下來,我將就“孩子成長”、“家庭環境”和“鏡頭語言”等三方面談談我對這部電影的感想。

一、苦難是成長的催化劑,逆風飛揚中包含著更多的是心酸和無奈

12歲的贊恩出生在黎巴嫩一個社會底層的貧苦家庭。父母沒有固定工作,全家租住在一間被他們自己稱為“這根本像豬圈”的房子裡。

在我們身邊,這般年齡的孩子應該剛剛考完試,待在家裡不是在看電視,就是在玩遊戲。贊恩卻什麼都沒有,既無法上學,也不能待在家裡,更不可能悠閒地看電視或者打遊戲。他和我們的孩子完全生活在兩個世界裡,他的臉上很少有笑容。

在這樣一個家庭裡,父母隨意謾罵和羞辱贊恩,他們將自己的不幸轉換成怨氣和憤怒肆意傾瀉在贊恩身上,把孩子當成了他們宣洩情緒的垃圾桶。

什麼快樂、幸福、溫暖,統統和贊恩無緣。在這樣的環境中成長的贊恩,會讓每個觀眾感到心碎和無力。

01、殘存的快樂時光

我們來看看贊恩的基本情況。贊恩:男,年齡不詳。法醫通過檢查牙齒推斷大約為12至13歲。沒有出生證明,無法上學。被父親稱為“流浪狗”,“根本不該把你生下來”。

就是這樣一個孩子,依然在追尋著生命中殘存的那一點點快樂。影片一開始,贊恩和一大群孩子在空蕩、骯髒、凌亂、狹窄的街道中玩耍,他們相互追逐,臉上的笑容真實而燦爛。我相信那一刻,贊恩的身份就是一個單純簡單的孩子,他的快樂也是發自內心的。

《何以為家》:卑微並非生命的底色,覺醒的人生終將綻放光芒

02、逆風飛揚的成長

我來假設一下,要是當地的社會組織或福利機構關注到了贊恩一家,並且伸出了援助之手,又或者父母能夠給予孩子更多的關愛,贊恩是否會生活得更快樂一點?

假設終究是假設,在當時的社會背景下,贊恩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活下去。贊恩必須出去賺錢打工,必須風雨無阻地外出送貨,因為他的身後還有更小的弟妹等著他,瘦小的身軀必須扛起了養家的重任。他也不能去上學,因為父親害怕贊恩會因此失業。

他和妹妹薩哈的感情最好,兩人經常一起穿梭在街道的人流和車流中,吆喝著賣蔬菜汁。當他發現妹妹來了初潮,親手洗了妹妹的褲子,還脫下自己的背心給薩哈當護墊用。因為在當地社會,一個女孩子出現了發育的狀況,很可能就會被父母賣給其他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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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最終紙還是包不住火,薩哈被父母賣給了雜貨商當妻子。

這一刻,贊恩不再是個孩子了,他衝了出來,他要保護自己的妹妹。父母在他的眼中,已經不再是可以依靠、值得信賴的對象,他們就是惡魔,親手將他的兄妹推向了深淵。這樣的家庭,就像是寒冷的冰窖,還有什麼可以留戀?

每一次反抗,就是一次無可奈何的成長。他選擇了離家出走,在偶然的機會下,得到了非法移民艾雷沙的庇護,原本以為可以暫時喘一口氣,最後卻陷入了更深的泥淖之中。

妹妹薩哈的死,更像是一顆定時炸彈,在贊恩的體內引爆。在他拿起尖刀跑出家門的那一刻,他的內心已經不在乎生死了。因為生命中最親近的那個人,唯一的希望在他面前破滅了。

贊恩一直在質疑自己存在的價值,所以他母親告訴他又一次懷孕的時候,他只說了一句話:“我不想再看到你,你根本就是喪盡天良!”他拿起電話機,打電話給電視臺,要求控告父母,將他生了下來。

他在電話中說道:

我憎恨那些無力照顧孩子的人,孩子能從你們那裡得到什麼呢?侮辱?毆打?暴力和虐待?鎖鏈、水管和皮帶伺候?我一生中聽到最好聽的話是“滾開!混賬!賤貨!”生命就像是一坨爛泥,比我腳上的鞋還髒。我就像是活在地獄中,夢寐以求的家竟然讓我備受煎熬!人生充滿了苦難,我曾經期望長大,成為一個好人,被人尊重和愛護,但是上帝沒想讓我們這樣,他要我們當腳踏墊,任人踐踏……

魯迅先生說:“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我也想說一句,“不在汙泥中綻放,就在汙泥中沉淪。”

贊恩就是這樣一個孩子,他並沒有屈從於環境,他選擇了善良和光明的一面。他從苦難中汲取營養,他不畏風雨,奮力生長。他終於找到了自己的使命,並勇敢地站了出來,他的控訴無疑就是黑夜中的一道閃電,沉默中的一聲驚雷,震撼了裝睡的人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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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貧窮就像是一個無底洞,吞噬了孩子幸福的童年

上一段我對贊恩的經歷做了一番分析,在這部電影裡,贊恩並沒有踏上父母曾經走過的老路。但是更多的孩子依然在掙扎、呼喊,在我們看不見的視線外,漸漸被無情的沼澤所吞沒。

在這一段中,我試著從贊恩父母的窮人身份的角度去解讀這部電影帶給我們的思考。

從人性的視角來看,贊恩的父母無疑是我們批判的對象。他們成天辱罵、毆打孩子,絲毫不會去顧及孩子的內心感受。在他們的心目中,孩子僅僅是牟利的工具而已。

但是從現實的境況出發,贊恩的父母也是被社會壓迫得喘不過氣來的可憐蟲,就像贊恩父親所說的:“誰會在乎你我這種人,我們賤如螻蟻,我們是社會寄生蟲……”

《我不是藥神》裡有一句話:“貧窮就是種病”。在我看來,貧窮不僅是一種病,而且可以遺傳。

影片中,贊恩的父親對回家找出生證件的贊恩說:“我爸從沒在乎過我,他從沒有我的證件”。從中我們也能瞭解到,贊恩的父親也是在缺少關愛的環境中長大的,他將祖輩的貧窮基因繼承了下來,並以此來訓斥贊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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贊恩父母

《貧窮的本質》這本書中提到:窮人之所以窮,主要有三方面的原因。

01、窮人缺乏有效的避險工具

故事主人公贊恩的父母沒有正規的工作,只能通過一些非法手段來獲取收入。在黎巴嫩這種缺乏社會保障和醫療保險的國家中,窮人規避養老和醫療風險的手段除了不斷生孩子,似乎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男孩就是免費的勞動力,女孩可以就是待價而沽的商品。贊恩小小年紀就出去打工,補貼家用。贊恩的父母將第一次初潮的妹妹匆匆嫁給了雜貨店老闆,從而得到一筆不菲的收入。

窮人連最基礎的溫飽都無法解決,怎麼可能給孩子提供穩定可靠的情感需求?

02、窮人不做遠期規劃

窮人只關注溫飽的問題,因為他們實在沒有什麼精力去規劃未來。他們只關心今天是否有地方睡覺,是否可以填飽肚子。在基本的溫飽問題沒有解決之前,他們不會去關心其他任何問題,包括孩子的教育和培養問題。更不可能在孩子的身上傾注任何的感情,那是他們所不能承受之重。

所以,我們可以看到,贊恩的父母整天抱怨這抱怨那,卻沒有任何改變現狀的計劃,除了不停的生孩子。

03、窮人充滿執拗和偏見

窮人的偏執來源於他們的父輩,長期的耳濡目染之下,窮人也將他們父輩的性格繼承了下來。贊恩的父親對待贊恩的態度,其實也就是贊恩爺爺對待贊恩父親的態度。

在法庭上,贊恩的父親這樣說過:“反正我們就是賤,誰都可以告我們。”他們不會反思:為何孩子會這樣對待自己?我是否真的做錯了?

蘇格拉底說過:“沒有反思過的人生毫無意義!”對窮人來說,思考人生才是毫無意義的事情。

於是,窮人就陷入了一種死循環,他們的孩子由於缺乏關愛和教育,只能在社會底層匍匐前進,並將貧窮的基因遺傳給孩子的孩子。這是個人和家庭的悲劇,也是整個社會和時代的悲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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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精彩的鏡頭語言和巧妙的敘事結構,將人物的悲劇性推向高潮

每一部電影都是導演內心情感的外在表達。該片導演娜丁·拉巴基曾說過:“我想通過這部電影去展現一個孩子是如何看待我們的成人世界。”

很顯然,導演將她的想法融入到了影片之中。

01、在鏡頭語言上:

影片開場,主人公贊恩就出現在畫面中央位置:身材瘦弱,頭髮凌亂,身上穿一件髒兮兮的小背心,空洞的眼神望著畫面外的某一點。這個場景一下子就把觀眾的注意力給吸引過去了。大家紛紛會猜想,這個小男孩究竟是誰?他為什麼會在這個地方?發生了什麼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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贊恩

隨著故事的深入,每一次贊恩出場時,導演始終以平行或者仰視的角度對準著他,忠實地記錄了贊恩情緒發展和爆發的全過程,彷彿鏡頭就是贊恩的影子。觀眾跟隨這些鏡頭,深入到小主人公的內心世界,感受著他的憤怒和悲傷。

在幾次劇烈的衝突場面中,鏡頭以搖擺不定的方式將畫面的衝突感和人物之間的情緒生動地展現在了我們的眼前。那些哭喊、爭吵、謾罵、毆打,雜亂的光影,擁擠的樓梯,破舊的街道,面無表情的看客等等,構成了一幅幅真實而生動的浮世繪,將悲情一股腦塞進了觀眾的心中。讓人立即產生一種想衝進畫面,拯救孩子於水火之中的衝動。

毫無疑問,導演的“詭計”得逞了。

02、在敘事結構上:

導演一步一步地將贊恩推入絕境,將贊恩的苦難遭遇淋漓盡致地展現在每一個觀眾面前。

縱觀整部電影,除了開頭那段和小夥伴們一起度過的短暫快樂時光,以及和妹妹相處的日子之外,贊恩開始了他人生中最苦難的歷程。

第一重打擊:父母將妹妹嫁給了雜貨店老闆阿薩德。

任憑贊恩竭力阻攔,父親還是開著摩托車把薩哈送走了。憤怒的贊恩用力踢著街道旁的裝飾木板,強忍著淚水,向母親吼道:“這樣你會開心嗎?”他不需要答案,他只是在宣洩心中的苦悶。

這個家早已沒有留戀的價值,在這裡,贊恩感受不到一絲的溫暖,相反,他得到的全是傷害。贊恩轉身就走,在街道上一路狂奔。沒有回頭。

第二重打擊:他和尤納斯一起生活的出租房被房東回收了,他幸苦賺到的錢也丟了。

贊恩本來指望投靠艾雷沙之後,能夠獲得暫時的喘息。可是,艾雷沙在一次外出時被拘留了。失去了依靠的贊恩只能自食其力,一邊照顧艾雷沙的女兒尤納斯,一邊賺錢。他每天帶著尤納斯東奔西走,受盡了白眼,吃盡了苦頭。

可當他回到出租屋的時候,發現門被鎖了,幸苦賺到的錢也拿不回來了。原本對生活還抱有一絲希望的他,就這樣被當頭澆了一盆冷水。贊恩舉起木頭,用力地砸向鐵鏈,這何嘗不就是在砸向生命的枷鎖呢?

第三重打擊:他在回家找出生證件的時候,意外得知妹妹薩哈已經死了。

什麼是悲劇?悲劇就是將美好的東西撕碎在你眼前。

薩哈無法接受妹妹的離去。在他的內心,妹妹就是他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是他留戀人生的唯一希望。而現在,這殘存的希望都破滅了。所以他毫無猶豫地拿起尖刀,跑出房子……那一刻,被憤怒包圍的小小身軀裡面,其實藏著的都是委屈的淚水。

第四重打擊:贊恩母親來監獄探望他,告訴他自己已經懷孕,還準備把孩子的名字取名為薩哈。

贊恩聽到這個消息,臉上毫無表情,只是說了一句:“我的心好痛,你的話把我刺痛了。”他似乎已經預見了母親肚子中孩子的命運。他不願讓更多的孩子和他一樣,一出生,就生活在無盡的黑夜之中。所以,他拿起了電話機,他做出了一個非常勇敢的決定:起訴父母,將他生了出來。

導演嫻熟地運用鏡頭語言,巧妙地安排敘事結構,將故事情節打造得曲折生動。配合演員張力十足的表現,以及充滿真實感的視覺衝擊力,整部電影猶如一部故事版的紀錄片,帶給大眾以心靈的巨大震撼。

《何以為家》:卑微並非生命的底色,覺醒的人生終將綻放光芒

結語

一部好電影總能讓我們不自覺地關照現實,思考未來。

導演並沒有刻意將影片帶入到黑暗的深處,故事的結尾是溫馨而充滿希望的。但是在真實世界裡,還有更多的贊恩徘徊在社會的底層,他們與貧窮、愚昧、疾病、偏見等等為伍,他們的悲劇,並不能簡單歸因於家庭,社會、教育、貧窮等各方面因素都是值得我們進一步去探討的因素。

影片的最後,贊恩終於露出了久違的笑容,如此純真、燦爛的笑容卻讓我感到那麼一絲心疼,也讓我感到些許釋懷。

《何以為家》:卑微並非生命的底色,覺醒的人生終將綻放光芒

願每個孩子都被溫柔以待,願每個家庭都和諧幸福,願世人都能擺脫貧苦,願和平、幸福永放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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