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光之/一個有腔調的人文類解讀頭條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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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1987年庫布里克導演的越戰題材經典之作《全金屬外殼》中，有一場這樣的戲。
那是1968年的1月底的一天晚上。美軍在南越的各大基地突然間炮火轟隆，槍林彈雨。槍火撕開黑夜，恍若白晝，美軍大兵們倉促應戰，基地的大門被北越軍隊和越共的火箭炮撕開一個大口子，源源不斷地湧入越南士兵，頃刻間化作一片火海。
稍微熟稔歷史的朋友可能已然知曉是怎麼回事，那就是越南戰爭中最大規模的戰役——春節攻勢。一場失敗的勝仗，敗在戰術，但勝在戰略。
這是軍事史上以及美國越戰電影中非常經典的一次案例，值得細細品味。
前因——美國的眾方壓力，越南的難以為繼
要想了解春節攻勢，就得了解前因後果。
（1）美國——戰場膠著，國內反戰
美國在1965年插手介入越南事務之後，戰爭由越南南方與共產主義游擊隊的局部較量逐漸擴張到與北越（越南社會主義共和國）的全面戰爭。
截至1967年底，美國已然投入超過17萬兵力，3百多億美元。死傷人數也達到7萬餘人。
由於戰爭的破壞性和毀滅性超乎美國人民的想象，加之電視直播技術的飛躍，美國民眾或多或少開始直接見到了越戰的本貌，由於分級制度和電視敏感畫面處理技術在那時尚未進步，大量血淋淋乃至槍殺的畫面也直接在美國國內播出，這大大刺激了美國民眾的心理。
天文數字的軍費開支，以及大量美國青年被強徵入伍，久拖不決的越戰掀起了美國人民一陣又一陣的反戰浪潮，還順帶掀起了各種民權運動，如黑人權利，女性權利，工人權利和嬉皮士的性解放運動等。
國內聲勢浩大的遊行擾亂社會正常秩序，而國外越南戰場又毫無進展，這讓時任美國總統的林登約翰遜焦頭爛額。時間就這樣一天天過去，到了1968年。
林登約翰遜
進入1968年，越戰陷入僵局，戰略對峙時期。美國以絕對的軍事實力勝了幾乎每一場戰役，但是卻依然對北越人民軍和越共遊擊隊（越南南方民族解放陣線)的化整為零，聲東擊西的游擊戰束手無策。
（2）越南——死傷過重，入不敷出
與此同時，在北越方面，也倍感煎熬。這場戰爭也讓北越的社會幾近癱瘓。由於美軍的絕對優勢以及現代化武器，北越武裝的損失之大難以估量，加之越南工業化程度極低，經濟困難，幾乎就是靠著蘇聯和中國輸血以維持戰爭。河內政府也倍感壓力，長期以往，越南將面臨滅頂之災，後果不堪設想。
北越人民軍
幾乎每一次襲擊和正面戰役，都以美軍獲勝為結局，同時期的胡志明小道也不斷遭到美軍空軍的轟炸，讓越南人民軍和越共武裝士氣低落。
美軍俘虜越共遊擊隊
北越人民軍和越共武裝往往一遇到美軍就打得七零八落，不成隊伍，截止到1967年底，根據美軍的不完全統計，北越和越共武裝死傷依然超過140萬餘，還俘虜了超過50多萬人。
可想而知，真實數據該有多麼可怖。
經過
但北越當局對於美國國內的反戰局勢以及美國社會的劇烈分化心知肚明。
當時的河內，掌握最高權力的不是行將就木的胡志明，而是黎筍。與胡志明的保守和老謀深算不同，黎筍激進且充滿魄力，他和時任越南國防部部長的武元甲一起策劃了一場轟動世界的戰役——春節攻勢。
武元甲
按照美國和越南不成文的停戰協議，由於1月是越南的農曆新年，一到這時，美軍會和北越和越共不約而同地停止戰爭，以期讓越南人民過一個安詳的新年。但在1968年，一切都不一樣了！
象徵死亡的炮火取代了象徵新生的煙火！
黎筍和武元甲決心停止遊擊騷擾，而是直接集中優勢兵力對美國各大基地和南越各大城市發動一次正面的猛攻！藉由春節停戰的時機，一舉擊潰美軍。
在黎筍的設想中，一旦發動進攻，南越人民就會揭竿而起，裡應外合。而即使失敗了，美國國內的輿論壓力也會讓美軍崩潰，因為黎筍清楚1968年是美國的大選年！
殺人還要誅心！春節攻勢北越投入了8萬人。
（1）第一階段溪山戰役
1968年1月21日，北越人民軍偷偷越過非交戰區直奔美國海軍陸戰隊基地，位於南越西北角的溪山基地而去。北越軍隊切斷了駐守溪山的海軍陸戰隊的補給，同時猛烈炮擊溪山陣地，並不斷向溪山陣地衝鋒，海軍陸戰隊只能死守。
美軍的空中優勢很快到達，6000多的海軍陸戰隊援兵也陸續達到，溪山碉堡幾乎夷為平地，但仍然沒有失陷，此後溪山一直爆發衝突直到越戰結束。FPS遊戲《使命召喚7》就有溪山戰役的環節。
（2）第二階段西貢之戰
就在春節之前，5個營超過幾千人的北越和越共武裝已然喬裝混入南越首都西貢，伺機而動。
1月31日早晨，19名越共敢死隊炸開美國大使館，另外的幾隻小分隊襲擊了西貢總統府，西貢之戰正式爆發。美軍越戰最高指揮部威斯特摩爾將軍甚至要求所有文職人員都拿起步槍加入戰鬥，以保衛自己的生命安全和大使館。
戰鬥很快在每一條街打響，西貢岌岌可危。但是南越政府軍卻發揮了極大的作用，一改往日的頹靡。由於西貢城內並未駐守過多美軍，大量美軍從各地趕往西貢。在邊和的美軍空軍基地也遭到了自殺式襲擊。
但很快，西貢的攻勢三天就被壓制下去，越共和北越企圖攻佔西貢的野心也隨之碎裂。
（3）第三階段順化之戰
順化是越南的傳統首都，長期以來是越南封建王朝的都城，位於香河河畔，是一座古老的城市，城內還有古越南皇宮。在越南人的心目中神聖不可侵犯。
越共在春節攻勢中的極大部分戰役往往幾個小時甚至幾十分鐘就被打退，西貢戰役也僅僅維持三天，但順化戰役則持續了整整一個月，雙方都投入了萬人，是春節攻勢中最大的一場戰役。
1月31日，北越人民軍打入順化，兩天後佔領順化，除了南越第三師師部還未淪陷之外，大小建築都升起了紅旗。好景不長，隨後美軍和南越士兵在坦克和飛機的掩護下進入順化，並沿著香河奪回城市。在火力優勢下，越共被打得抬不起頭，鏖戰持續一個月。
2月20日，美軍奪回古皇宮。沿著一個街區一個街區的瓦礫一件尋找越共，而越共也不斷向外撤退，向郊區逃竄。順化戰役美軍死傷1000人，南越軍隊也只1200人，但是北越方面卻是16000多人，除此之外還有17萬順化人民流離失所，6000多人死於非命。
春節攻勢，失敗。
後果
春節攻勢失敗了，北越當局遭受重大打擊。戰術的壓倒性勝利，讓美軍一時間證明了自己的實力，但駐越美軍卻因為這次攻勢士氣大減，甚至也加入了反戰行列。
戰略之上，北越勝利。
美國人民乃至世界人民都知曉了這麼一場腥風血雨的戰役，於是在1968年的美國大選之中，約翰遜落選，由共和黨人尼克松上臺，加速結束了越戰。
春節攻勢之中有幾個細節也改變了世界。
這場著名的照片就是在西貢戰役之後拍攝，南越警察頭子對著一名手無寸鐵的越共遊擊隊士兵開槍，那一瞬間，他面部抽搐，顯出極大的疼痛和絕望。這極大地刺激了世人的心臟，加速了反戰步伐。（但其實，這個游擊隊員並非一般的士兵，而是越共頭頭，他在春節攻勢期間殺傷了包括警察局長家人在內和其他大量的南越警察家屬）
從長遠看，春節攻勢非常成功，它不僅打擊了美軍的士氣，還讓美國國內輿論甚至國際輿論都偏向自己，從而在戰略上完勝了美國。
春節，本該是閤家團圓的時候，卻被戰火汙染。
最後的道理也只有一個，望世再無戰爭！
一名18歲的越戰美軍
正如《阿甘正傳》裡的反戰片段說的：有些人失去了腿，有些人再也回不來了！
《阿甘正傳》種阿甘正在做演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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