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鶴唳華亭》到《慶餘年》,或許還差一個郭麒麟

自今年下半年以來,古裝劇陸續上線,並不斷製造高熱話題,可見古裝劇一直在市場佔有一席之地,人民對於古裝劇喜聞樂見。

而近期最火的古裝劇莫過於《慶餘年》,被稱作另類穿越劇的《慶餘年》開播後單日播放量破億,並多次登上熱搜,不管是服道化、還是劇情、演員演技都受到了觀眾們的廣泛討論。

同樣改編自古裝IP的還有《鶴唳華亭》《劍王朝》《從前有座靈劍山》,這幾部劇幾乎在同一檔期播出,不免被拿來作比較。

通過對這幾部劇的比較,我們能發現一些共同點——當下古裝劇正在悄然變革。

如果回想前幾年我們熒幕被宮鬥、穿越、仙俠等古裝劇刷屏的盛況——《雙世寵妃》《三生三世十里桃花》《傾世皇妃》《孤芳不自賞》、《錦繡未央》、《三生三世十里桃花》、《醉玲瓏》......我們會發現從今年的《長安十二時辰》起,古裝劇的面貌正在大改,甚至可以說我們進入了一個新的古裝劇時代。

從《鶴唳華亭》到《慶餘年》,或許還差一個郭麒麟

《慶餘年》劇照


古裝劇變局時代

(1)強調服道化精良

首先,我們發現古裝劇在宣傳上越來越注重一點——“服道化”精良。

所謂服道化,“服”,即服裝設計,“化”,即化妝,“道”,即道具與佈景。這些作為影視劇製作的幕後工作,在早期常常較少受到觀眾的關注。

而實際上,一部影視劇的服道化會很大程度上影響觀眾的觀感,而服裝和化妝,不僅可以塑造角色的外部形象,更是體現演出風格、人物性格的重要手段之一;道具與佈景則在某種程度上更是人物心理的外化表現。

在上世紀八九十年代,我們的電視熒幕上曾出現過不少服道化設計精美、審美大氣、配飾考究、以致現在都值得拿出來學習借鑑和稱讚的影視劇。

如87版的《紅樓夢》,造型出自楊樹雲之手,人物服飾有向戲曲借鑑的成分,但用度相當考究,且每一個角色在妝容服飾上都有差別。

以黛玉為例:黛玉的衣飾色系基本偏淺淡,主色調為白,藍,粉紅三色,目的在於表現人物的個性清靜高雅。

衣飾花紋很少用纏枝、連理等繁雜花樣,而是以梅,蘭二花為主,梅之冷豔,蘭之清雅,恰恰符合黛玉不慕榮利、清冷幽雅的個性。


從《鶴唳華亭》到《慶餘年》,或許還差一個郭麒麟

黛玉氣質清冷

再如王熙鳳的妝容,楊樹雲參考了《雍正十二妃》其中第七妃的畫法,給王熙鳳設計了一條弧度很大,眉形向上挑的“吊梢眉”。

從《鶴唳華亭》到《慶餘年》,或許還差一個郭麒麟

還原王熙鳳的“一雙丹鳳三角眼,兩彎柳葉吊梢眉”

再如1995年的《武則天》,造型楊樹雲,化妝毛戈平,服裝李建群,主演劉曉慶在劇裡有14種髮型,服裝52套,每一種都有據可查。


從《鶴唳華亭》到《慶餘年》,或許還差一個郭麒麟

劉曉慶《武則天》劇照

然而,進入新世紀後,熒屏上開始湧現出一批披頭散髮、造型雷人的古人,大陸古裝劇開始朝著群魔亂舞的道路奔去,而八十年代那種高古幽雅的古裝造型似乎一去不復返。

熒幕上滿是飽和度高到辣眼睛的色調、蕾絲水鑽雞毛輪番上,造型越來越天馬行空,歷史越來越輕浮。


從《鶴唳華亭》到《慶餘年》,或許還差一個郭麒麟

電視劇《宮》的阿寶色

在觀眾被迫接受這種審美到忍無可忍之時,批評之聲紛至沓來,以於正為代表的“阿寶色”古裝劇,從《延禧攻略》開始做出改變,摒棄浮誇嚴肅的風格後,收穫了一致好評。

而從《慶餘年》《鶴唳華亭》中,也可以看到古裝劇改革之決心,厚重的衣物布料給人物以穩重感,頭飾也去蕪存菁,重精緻、少媚俗。

不得不提,《長安十二時辰》的精良服道化,更是讓觀眾得以從影視劇中一瞥盛唐氣象。

當然,服道化的變革還只是“表”,要觸及改革內核,必須深入到“裡”。

(2)“老戲骨+青年實力派”

在經歷了《擇天記》《青雲志》《上海堡壘》等大IP+流量明星模式的口碑撲街後,古裝劇在服道化上精進的同時,在演員陣容上也開始悄然轉變。

人氣高、片酬高、但演技遜色的的流量明星正在讓古裝劇望而卻步,人氣可能沒那麼高但是演技好的青年演員成為了大家的香餑餑。

新一代“流量小生”、“流量小花”,如肖戰、楊紫、李現、劉昊然、朱一龍等一眾青年演員,以演技為主打,顏值則是錦上添花。

《慶餘年》的主演中既有張若昀和李沁等青年演員,也有陳道明、吳剛等老戲骨加持。

《鶴唳華亭》則是既有青年演員羅晉、李一桐、金瀚等,更有老戲骨王勁松、黃志忠、張志堅、郝蕾等助陣。


從《鶴唳華亭》到《慶餘年》,或許還差一個郭麒麟

《鶴唳華亭》老戲骨王勁松

在“老戲骨+青年實力派”的新模式下,一方面青年演員能為古裝劇提升熱度,另一方面,老戲骨則能夠保證作品質量。

新老演員對壘更能碰撞出全新的火花,對青年演員來說不失為一個學習的機會,而對老戲骨來說則是常演常新、突破自我的過程。

(3)價值觀轉向

古裝劇僅僅做到服道化精良、演員有演技就夠了嗎?

顯然不是。

最後還是要回歸文本,看你講的究竟是什麼故事。

央視曾經毫不留情地批評某部古裝劇:“憑藉大明星、大製作、大宣傳名聲大噪,極盡奢華的服裝和演員的美貌相得益彰...從劇本到選角到表演,極盡所能地奉獻了自己的全部藝術造詣:高顏值、高顏值和高顏值,舍此之外別無其他。

“將盛唐氣象簡化為風花雪月的故事,將王朝演進簡化為情慾戰爭的宮廷,將歷史傳奇劇簡化為青春偶像劇。與其說在藉助熒屏夢迴唐朝,不如說在消費紙醉金迷的奢華。

不用我說,大家可能都能猜到這是哪部劇了。

空有華美外表,卻無飽滿的劇情故事、以及足以打動人的內核,這樣的古裝劇顯然註定被淘汰。

我們的熒幕上,一度歷經“傻白甜”、“瑪麗蘇”、“大女主”的輪番霸屏。

按理說,隨著女性地位的提升,從“傻白甜”到“大女主”應當是一種進步才對。

其實不然,市場很多“大女主”古裝劇看似進步,實則倒退。

所謂“大女主”依然離不開“全世界男人都愛我”的套路。無論是發生什麼時代,所有的主題,基本上都可以統一為“所有男人都愛我”的故事,而優秀的女性的衡量標準好像就只能侷限在有多少男性追求她這件事上。

另外,多數“大女主”劇表面上好像是讚美女性,實際上它吹捧的只有女主角。甚至為了彰顯女主角,還會刻意貶低其他女性配角。

從《鶴唳華亭》到《慶餘年》,或許還差一個郭麒麟

大女主戲《那年花開月正圓》因劇情瑪麗蘇被吐槽

這似乎與社會進步的道路背道而馳了。

我們驚喜地發現,今年這幾部劇更偏向古裝權謀的劇,為古裝劇帶來了不一樣的氣象。

正在熱播的《慶餘年》講述主人公範閒歷經家族、江湖、廟堂的種種考驗與錘鍊,飽嘗人間冷暖,任然堅守對正義、良善的堅持,強調正向的價值觀。

前段時間大熱的《長安十二時辰》,則以眾生群像展現仁人志士的俠義之心和家國情懷,譜寫了一曲大氣磅礴的盛唐之歌。

而《鶴唳華亭》則以男主角蕭定權的視角切入,從個人成長,父子關係,兄弟關係等多角度展現人物,將“仁愛孝悌,誠信知報,精忠愛國”等博大精深的中華民族傳統美德作為劇情內核。

最近的這部古裝劇,能夠跳脫出宮鬥情愛,追尋更多關於人本身的成長、信仰、挖掘人性高點,這背後是用戶價值觀的成熟轉變,也是古裝劇的成長。

從《鶴唳華亭》到《慶餘年》,或許還差一個郭麒麟

《長安十二時辰》劇照


產出經典依然很難

雖有以上由表及裡的幾個改變,在當下大眾口味越來越刁鑽,選擇越來越多的情況下,要產出經典依然道阻且長。

首先我們要警惕的是,以上在追求的“服道化精良”是否是一種“偽精良”。

何出此言呢?古裝劇確實肉眼可見的在提高審美,然而美的背後卻往往缺乏一種文化邏輯和考據態度。

隨便一瞥,你很難說有些古裝劇到底是在哪個朝代。

當然在古裝劇裡,很多時候我們都不拒絕吸收現代的東西,也不拒絕藝術的改良,畢竟作品是給今天的人看的,所以要考慮現代的大眾審美,而並不是一味考古。

但客觀來講,現如今的古裝劇比起上世紀八九十年代來說,製作條件上去了,經費也多了,但用心程度卻不及以往。

就拿一個細節來講,古裝劇中女子的眉毛,我們今年的古裝劇裡看來看去都是韓式眉毛,而前文提到的楊樹雲老師則早已從《簪花仕女圖》《十眉圖》中取經了。

古人對化妝研究都已經領先世界,而我們現在的古裝劇還在畫“韓式眉”。

從《鶴唳華亭》到《慶餘年》,或許還差一個郭麒麟

《簪花仕女圖》

服道化如此,故事呢?也逃不開這個窠臼,對歷史的肆意解構,似乎是一種“無知者無畏”。

問題的根本其實不在於服道化、不在於演員,而在於古裝劇“快消品化”。

拍攝週期短、外景少、綠幕摳圖多、依賴配音,這一切構成了快餐流水線式的製作。

當然,我們並不是要求所有古裝劇都得“正劇化”,在用心之作的基礎上,大家也相當歡迎古裝劇的多樣化呈現,權謀是一種形式,宮廷、神話也並不比之低等,歷史劇需要沉重感,但話題度和親民度也要有“喜感”來作為支撐。

與《慶餘年》同期播出的《鶴唳華亭》,都是公認製作精良的權謀古裝劇,然而《鶴唳華亭》卻遭遇播放量和熱度相對平淡的囧境,背後正是市場對於古裝劇的選擇。

《慶餘年》增添的喜劇橋段是其快速收穫熱度的一大主因,可以說是郭麒麟等人輕鬆有趣的表演為其增加了觀眾緣。

從《鶴唳華亭》到《慶餘年》或許差一個郭麒麟。

然而,從《慶餘年》到經典,刨去精良服道化以後,差的可不只是郭麒麟。

從《鶴唳華亭》到《慶餘年》,或許還差一個郭麒麟

《慶餘年》演員郭麒麟




《去宮鬥減“流量”古裝劇在變》作者:羅曉汀

《楊樹雲:唐風流韻話唐妝》作者:楊樹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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