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我們說到舊上海曾經存在有十個流浪團伙，統稱為“上海灘十霸”，即煙毒霸、碼頭霸、賭場霸、扒竊霸、糞霸、人販霸、漁市霸、菜場霸、走私霸、人力車霸。

六、扒竊霸

這是一種根深蒂固的秘密組織，局外人不易知道。

1934年春，公共租界捕房在一居民家中搜出一張名單，發現公共租界捕房共有65人，法租界捕房共有17 人，都與扒竊犯有牽連，每人每月領取非法補貼，兩租界將以上82人全部驅逐出去。

實際上公共租界捕房的大頭目陸連奎、劉紹奎等， 法租界的金九林、呂竹林、翁老四等，都與這個組織有關。後該組織的總頭目聞風潛逃到四川鹽邊縣，達三年之久。

該組織共有50多人，分細竊與粗竊兩種。細竊是特等扒手，七歲起就開始受訓練，分男女兩組， 超級扒手稱“小山爺”。這組織內的紀律很嚴， 加入後不能退出，違者即遭殺害。升為“小山爺” 後，經常調往蘇州、杭州、南京、北平、太原、廣州、漢口等地做扒竊勾當。

他們在上海的活動地點，主要是電車、公共汽車、火車站售票處、珠寶店、綢布莊、百貨公司、大戲院等處。扒到的錢物，存放三天才能處理。每天接頭地點是八仙橋小菜場西首( 現金陵西路) 朝北的黃全茂酒店，時間是下午8 時到10時。

舊上海風情

七、糞霸

舊社會有衛生設備的房屋比較少，極大多數人家均用馬桶，不論下雨下雪，天冷天熱，每天早晨4時到8時，專門有人拉糞車到里弄高聲叫喚“倒馬桶”，挨戶代倒馬桶，每月收費兩角，賴以維持生活。

糞車裝滿後，由糞夫拉到糞碼頭，把一車糞加水分成兩車，出售給糞船農民。公共租界的糞碼頭在曹家渡沿蘇州河邊，法租界的糞碼頭在徐家彙路金神父路口( 今肇家洪路瑞金南路口）。

當時兩租界都有糞霸即包糞頭，向租界當局承包，付規定的承包金（ 法租界規定為每年8000元）。法租界共有糞車400輛，是糞霸的資本，他們每月付給糞夫每人拉車費8元，另給法捕房與衛生處有關人員小費6000元外，每月可淨賺l萬元到1.2萬元左右。他們除每晨派一人在碼頭登記出售給農民的糞車數外，不參加任何勞動，坐收其利。

法租界的糞包頭是黃金榮的姘婦，叫阿貴姐。1930年病死後，由她的第三子馬鴻根綽號馬老三

法租界的糞包頭是黃金榮的姘婦，叫阿貴姐

八、人販霸

販賣人口的流氓在舊上海有很久的歷史，共有兩種：一種專販男孩，暗語叫“搬石頭”; 一種專販女孩， 暗語叫“摘桑葉”。

專販男孩的後臺老闆是前海寧路虹口匯司捕房刑事股探長尚武，此人參加青紅兩幫，共有徒弟2000多人，與虹口昊淞路潮州三合會流氓勾結， 販賣人口。

因為當時廣東風俗，一些富商大賈包括華僑， 除自己生的兒子外，還往往領養一些男孩，給予同樣教育，將來看誰聰明，辦事能力強，即將自己事業的大權傳給他繼承，所以大多數被拐的男孩都運往廣東轉賣。

專販女孩的後臺老闆是尤阿根，曾任公共租界老閘捕房刑事股總探長，也參加過青紅兩幫，有徒弟5000多人。他們拐到的女孩，有的賣給福州路會樂裡高等妓院（ 俗稱“長三堂子” )，有的賣給福州路狀元樓寧波飯店後面的十幾家寧波妓院，有的賣給福州路、浙江路、廣西路口一帶的低級妓院， 晚上被驅使在路旁拉客。

尤阿根原是公共租界一個小流氓，由於販運人口獲得利潤，進入捕房當巡捕，後來又摺升為總探長，此人因在1939年參加逮捕十幾名苗族抗戰分子，被人打死在揚子飯店門口。

法租界方面販賣人口的總頭目是法捕房刑事科外勤股督察長任文楨，此人是杜月笙的學生，有徒弟1000餘人，他的後臺是法捕房刑事科長範郎打。他們拐到的女孩子大都賣給黃金大戲院後面愛來格路褚家橋一帶，以及東新橋寶裕裡、寶興裡等處的數十家二等妓院。有的被賣給愛多亞路朱葆三路到鄭家木橋一帶靠法租界一邊的下等妓院，專門接待外國水兵。

復古畫報

此外，還有一種流氓，變相販賣人口去國外，叫做“國際護照販”。當時在反動派統治下，民不聊生，浙江溫州、青田一帶，有不少年輕農民擅長石刻，女的纏足，這些人被人口販子用“販黃魚”（ 因被販賣人都擠在火艙裡，像被捕的黃魚， 故俗稱“販黃魚”。）的方法誘騙去葡萄牙後轉往法國，男的被迫出賣石刻，受他們剝削;女的被他們帶到法國馬賽、尼斯等地去扭跳小腳舞。

當時有一個溫州人叫陳鶴明，拜杜月笙為師，在國內勾結青田縣反動當局、上海南市警察總局護照股及法、意郵船公司買辦，在國外勾結葡、法兩國販運人口的流氓及中國政府駐葡、法兩國使館人員，誘騙男女青年出國，從中漁利。

此人神通廣大，男女青年要出國每人一次付給法幣450元到50元（那時美金1元只值法幣0.9元）， 由他包辦“旅費” （實際是苟同船上人員把人藏在火艙裡，不買船票） ，並供給舊西裝一套， 每船每次最多20 人。

到了法國馬賽港，由法國販運人口的流氓接待，設法乘火車到葡國首都里斯本，由中國使館人員接待，休息一時期，再簽署赴法遊歷證，這樣可在法國居住3個月。（當時法國政府規定除留學生外，不准沒有現金保的中國人赴法居住，只能用旅遊名義，居住三個月。)

男的到了法國，由當地流氓宣傳介紹，用青田石代人刻圖章或刻人像，每塊可賺5-25法郎，在3 個月中，除了一切開支，每人平均可獲5000多法郎。女的跳小腳舞，每人平均可獲5000到10000 法郎。3個月期滿，這些人重回里斯本，向中國使館每人交付1500法郎，名叫“樹上開花”。這樣循環不已，輪番前往。當時中國駐葡使館人員， 因政府常欠付使館的經費，也都賴此維持生活。

中國的小腳女人

這種變相販運人口的行為危害很大：

一是有些男的因為貪圖出國謀生，交不出旅費， 被迫把在家鄉僅有的房地產抵賣給別人，甚至把妻子“出租”給別人。女的要接愛黃色動作的訓練，被迫兼賣中國古裝春宮，人格受到嚴重汙辱。

二是他們在船上，被藏在煤炭堆中，如遇法國海關人員搜查火艙時間較長，便窒息悶死，屍體被丟入海中。

三是那時，在法國有一些日本新聞記者，專門出資拍攝中國小腳婦女跳舞照片刊登在雜誌上， 汙辱中國。

史量才先生主辦的《申報》曾對此事進行揭發和批評，引起法國當局注意，上海法租界捕房政治部奉令徹查。經南市警察總局局長文鴻恩親自協助（不經過護照股），在南市王家碼頭寓所將陳鶴明逮捕，移解上海第二特區地方法院判處徒刑5年，上海整個有關組織也徹底破獲，意、法兩國郵船公司買辦均受到嚴厲警告。從1936年起， 這種影響國體的壞事才告終止。

另據當時加拿大皇后輪船公司買辦透露及陳鶴明被捕後的供認，廣東汕頭幫流氓通過上海三合會組織，在1930年到1936年間，曾販運5萬多汕頭勞動青年到南美洲巴拉圭和烏拉圭兩國開墾荒地，一切費用由該兩國政府負擔，每誘出1人， 給汕頭流氓報酬美金100元。

黑暗的背後幾乎都有上海三大亨的身影

九、菜場霸

菜場，對人民生活來講，是一個十分重要的部分，上海租界居民佔全市人口4/5左右，由於舊社會的制度與惡習，菜場也被當地流氓霸佔。

當時兩租界最熱鬧、營業最好的菜場，要算虹口三角地菜場和法租界麥蘭區菜市街(今順昌路) 露天菜場。後者的條件更為優越，因為離小東門漁市場最近，蔬菜禽類的貨源也比較充裕，質量較好，全市有名菜館如新亞、東亞、大東、金門、錦江、老正興等，都在這裡採購。此外東新橋、西新橋、鄭家木橋一帶，營業也較好。

本來菜販設置攤基，應交照會費，兩租界當局都有一定規定，如法租界規定露天菜攤每月交2.5 元，進入水泥菜場的菜攤每月3元。但由於攤基位置不同，引起營業額和利潤的差別。因此，有些流氓頭子就壟斷攤基，從中牟取厚利，進行敲詐勒索。

舊法租界有個徐海濤，是杜月笙的徒弟，勾結法租界公董局捐務處皮蓋爾和方某壟斷了法租界各菜場的好攤基照會，特別是菜市街的菜場照會，他一人就據有30 多張，在其他菜場，也有100多張，每月轉租給別人，每人每攤額外收費二、三十元不等。據當時調查結果，他通過出租菜場照會，每月可淨得700元以上。

1935 年菜場許多菜販提出控訴，徐被捕解送第二特區地方法院，判處徒刑7年，捐務處洋人皮蓋爾因與徐案有牽涉，也受到革職處分。

曾經的上海法租界巡捕

十、人力車霸

人力車即黃包車. 是舊上海主要交通工具之一。當時有大小照會之分，大照會在華界及英法兩租界都可通行，小照會只能通行於華界。

這些拉車的人，家道貧困，置不起車子，於是一些流氓頭子就乘機出租車子，進行剝削，小照會每天車租6角，大照會每天1元，如果生意不好， 每天拉不到足夠的錢付租，積欠3天，即被取消租車資格，甚至捱打。

當時人力車霸主大都拜顧竹軒為師。在舊法租界有個人叫金九林，系法捕房刑事科強盜班探長， 有徒弟3000人，在陝西南路步高裡後面空地上有車100多輛，對人力車伕進行殘酷剝削，還養有打手數人，經常毒打苦力。

此外，近代上海流氓，還有大小滑頭（如製造百齡機的黃楚九、算命騙人的姚文周等）、“藥水小開”（吃喝玩樂，耗盡家產，學得一套欺騙手法，轉而坑害別人的，如李小弟、邱長蔭等）、聞人流氓（如虞洽卿、林康侯、袁履登、聞蘭亭等），以及外國流氓（ 如日本浪人、白俄流氓）等等，各位感興趣的話，將來小編再另外詳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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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篇）

舊上海黃包車是主要的交通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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