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浪漫》之鐘躍民

這是部充滿濃濃男性色彩的作品,血性、尊嚴、思考、浪漫。

《血色浪漫》之鐘躍民

讓我們先從《血色浪漫》談起吧,在談這部作品之前,先讓我們來看看這部電視劇的片尾曲。

遠方的人 請問你來自哪裡

你可曾聽說過她的美麗

她帶著我的心 託付給流雲

多年以前播撒在養我的土地

多年以前播撒在那養我的土地

啊.........啊.........

流浪的人 請問你來自哪裡

你可曾看見過她的美麗

她清澈的眼睛是否還多情

可曾聽見我心底憂傷的聲音

可曾聽見過我心底憂傷的聲音

啊..........啊........

從南往北的大雁 我問問你

你能否將我的思念帶去

不管是日落 還是黎明

痴情人在等待她歸來的消息

痴情人在等待她歸來的消息

用最美的聲音 我等你的消息

這首曲子是刀郎的《新阿瓦爾古麗》重新譜詞而成的。旋律和歌詞充滿了一種淡淡憂傷的浪漫,正如作品本身。如果“血色”代表現實,那麼“浪漫”則代表理想。作品本身似乎也就是在現實和浪漫的思考中糾纏。

《血色浪漫》之鐘躍民

讓我們先來看看鐘躍民在陝北插隊和蔣碧雲的一番對話:

“鍾躍民笑道:"你沒聽說這樣的故事?一個浪跡天涯的遊子回到家鄉,第一眼看見的總是自己的戀人變成了別人的老婆。"

"照你這麼說,這個世界上就沒有真情了?"

鍾躍民指著黃土地說:"咱們腳下這坡地能種玫瑰花嗎?我看不能,只能種高粱玉米,這環境太惡劣了,漂亮的花朵需要有合適的溫度和水分,感情也是如此,需要有個好環境,別人不忘舊情,那是人家有覺悟,咱自己就不能太當真了。"

蔣碧雲吃驚地說:"躍民,你簡直冷靜得可怕,你的血也是涼的吧?"

鍾躍民顯然不願進行這類談話,他脫掉了破背心,赤膊站在山坡上,扯著嗓子唱起《信天游 》

只要和妹妹搭對對,

鍘刀剁頭也不後悔

……”

《血色浪漫》之鐘躍民

的確,我們很難想象一個人在極度貧困而且看不到未來的環境裡,會對身邊的愛情抱有執著的幻想,也正像鍾躍民在對周曉白的分手信上說的“陝北的生活很苦,我們的糧食很少,整天都在為吃飯而操心,殘酷的現實讓我變成了一個現實主義者,我希望有人能和我相依為命,在精神上互相支撐……”,相愛和婚姻是兩個概念,相愛相戀是無條件的,可是婚姻卻是有條件的。說到這裡,記得和知心朋友閒聊過類似情感和現實的話題

“你看看現在女孩兒找對象,誰不是先問問你的工作、收入、有沒有房子,父母有沒有退休金……”不要覺著難聽,也不要急著評價這樣的女孩好不好,我們換個角度來看,“如果你結婚的對象,他的父母是個癱瘓,呵呵,沒特殊情況,你這一輩子就光忙活這個行了。”坦白講,朋友的話讓自己陷入了沉思,甚至有一絲寒意。原來戀愛和婚姻的選擇有的時候是很悲涼的,甚至是殘酷的。這樣的問題其實也困擾著很多年輕的男女。說到這裡,想到了鍾躍民說過的一句話:“我父親說過,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東西是永遠屬於你的,但有一樣除外,那就是本領。”

《血色浪漫》之鐘躍民

鍾躍民是一個很特殊的人物,他身上的灑脫讓人覺得過於理想化,可同樣是那張貧嘴又能說出深刻理性的思考。鍾躍民的思考不同於鄭桐那種刻意的思考,而是特有的那種“在路上”的思考方式,他愉悅的融入每一種生活角色,它既喜歡用貧嘴扯淡來製造快樂,也喜歡和你進行深邃的交流。我們不妨這樣理解,也許作者本來就是想通過鍾躍民這樣一個特殊的人物向人們引申出一種思考——

在複雜的現實中,你既可以選擇無條件的去適應這個社會,因為你可能更注重結果;你也可以順其自然的去作為,也或許你覺得過程更加重要,因為在得到和失去之間,人類有一種情感叫做痛苦。我想這也是鍾躍民為什麼痴情於秦嶺的原因,因為兩人身上有一種思維意識的共性。

在這裡,我不想過多地去思考鍾躍民那種“在路上”的灑脫,其實我和絕大部分讀者的觀點一樣,鍾躍民嚮往的那種海明威式的生活方式,我們可以遐想、但不能當真。其實,我更想談的是鍾躍民的淚水。或者說這樣的一個人,他的情感觀是甚麼。

鍾躍民似乎是一個很容易感動的人,這和他灑脫的性格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杜老漢的野菜糰子;憨娃的老鼠肉;秦嶺的信天游;吳滿囤的貧窮;李奎勇的去世,每一個生活細節,都能讓鍾躍民流淚,鍾躍民在情感上遠不像他在當頑主時的那種老謀深算,可以說,鍾躍民是一個很單純的人,他善於思考,但不會讓思考的結果困擾自己。同時在情義上,它又是一個古典浪漫主義的人。或者說,在他身上散發著一種特有的華夏民族的浪漫——書香、俠義。

我們首先來看看鐘躍民的“書香”氣。

《血色浪漫》之鐘躍民

“……好的音樂都會在人的頭腦中形成畫面,我看見的畫面是這樣的,先是俄羅斯風光的大背景,……遼闊無垠的草原,綺麗的外高加索風光,波濤洶湧的伏爾加河,圓頂的東正教堂,我的耳畔似乎聽到熟悉的俄羅斯民歌。。。。。這歌聲憂鬱而深邃,讓你心裡酸酸的,忍不住要流淚。。。。。”

周曉白愣了,他沒想到鍾躍民的語言竟有如此的感染力,寥寥幾句話,京勾勒出俄羅斯深邃而廣袤的大背景。

“。。。。。。。一個靜靜的湖泊,岸邊是茂密的白樺林,深秋的白樺林色彩斑斕,秋風輕輕掠過,白樺林颯颯作響。。。。。。。。我們的小船靜靜的划動,槳聲輕柔,水波盪漾,林中的夜鶯在婉轉歌唱。。。此時,你的心裡沒有悲傷,也沒有歡樂,只有一種淡淡的,若有若無的惆悵。。。。。你的眼眶裡貯滿了淚水,但它不會滾落下來,淚水會漸漸被眼球吸收,會自己乾涸。。。。。。。。在如此氛圍下,你的心中只有感動,只有柔情,還有一種。。。。深深的眷戀。小船漸漸遠去,槳聲在消失,漣漪在水面上消失,帶走了感動,帶走了柔情。。。。。。還剩下什麼呢?只剩下那淡淡的,若有若無的惆悵在心中久久徘徊……..”

這是鍾躍民第一次展示他的藝術氣質,或者稱之為一種“書香”的氣質。也正是這種氣質,深深地吸引了周曉白和秦嶺。所不同的是,周曉白喜歡依偎身旁溫柔地傾聽,而秦嶺卻可以和他交流。也正因為如此,鍾躍民和秦嶺這兩種相同的性格,註定二人的戀情也像藝術一樣,激情浪漫卻不會有結果。

我們再來看看鐘躍民的“俠義”

《血色浪漫》之鐘躍民

我們先來看看鐘躍民和李奎勇在陝北的一次對話;

“奎勇,我不是也來插隊了嗎?”

“你是一時走了背運,早晚你要遠走高飛。”

“你這麼肯定?”

“不信走著瞧。”

鍾躍民很苦惱的說:“奎勇,我就不明白,咱們從小學到現在想出一直挺好的,怎麼一說起家庭出身就總是談不攏?你總是用一箇舊社會窮人家孩子的眼光看我,好像我是地主家的少爺。”…………………….

鍾躍民握住他的手說:“奎勇,無論怎麼樣,咱們是朋友,過去是,將來還是,就算這個社會還存在著不平等的現象,可你我之間永遠是平等的,你記住我的話。”

可以說李奎勇是鍾躍民最敬重的一個朋友,二人雖然在一塊的時間很短,但是在鐘的情感裡佔的比重很大,其實在鍾躍民和李奎勇的友誼中,也能反映出鐘的對於情義的趨向,首先李奎勇打架是個好手,在孩童的年齡這是最吸引人的一個方面,或者是一種本事。彼此打架都是好樣的,這也是兩個出身不同的孩子相識相交最初的原因(鍾躍民喜歡寧偉,也是這個原因)。後來,隨著年齡的增長,李奎勇的家庭負擔和家庭責任深深地感染著鍾躍民,身為長子的李奎勇散發出一種強烈的家庭責任意識,在鍾躍民拍婆子,在老莫胡吃海喝的時候,李奎勇是在照顧母親,撫養弟妹。已經較早的挑起了家庭的擔子,而且思維也已經早熟起來。李奎勇是個有骨氣的人,從不抱怨,玩命的掙錢,甚至給鍾躍民以精神勸慰。這都是男子漢的氣節,也正是這些氣節,感動著鍾躍民。可以說,鍾躍民成長中的責任意識,鍾李二人的友誼起了很大的作用。

《血色浪漫》之鐘躍民

這在李奎勇臨終告別時二人的對話就可以看得出來;

鍾躍民制止住他的話“奎勇,你這樣評價自己是很不公正的,你做的已經夠多的了,別說你的親人,就連我這個朋友,也在最困難的時候接受過你的幫助,我鍾躍民永遠也忘不了,記的那時你對我說過,誰都有走背運的時候,你要是條漢子就得咬牙抗過去。奎勇,你知道嗎?就這麼一句話,當時我的眼淚一下子就流出來了,人在失意的時候感情是脆弱的。奎勇啊,我們是朋友,朋友之間是要互相幫助的,我曾經接受過你的幫助,現在我的情況好些了,也有能力幫助朋友了,希望你不要拒絕我。”

這種責任意識,對於女人鍾躍民也同樣秉承著這一理念,高玥也是這樣被帶進正榮集團的。在情義和利益面前,情義是不可替代的。

《血色浪漫》之鐘躍民

說道高玥,其實這個女性是一個讓讀者容易忽略的女性,他沒有周曉白大家閨秀的氣質,也沒有秦嶺的那種另類,但是,她是一個讓人喜歡的女性,或者說,它具備了周秦二人共同的優點,高玥和周曉白一樣重視婚姻,但不似周曉白那樣愛上一個人就難以自拔,高玥有著自己的個性和理想,有著獨立個性的女人是讓男人喜歡很重要的一個因素。再者,高玥身上充滿一種靈性,他能理解周躍民,同時也知道應該怎樣和這樣一個另類的男人相處。呵呵,說到這裡,如果現實中碰到這樣一個女孩,反正我是絕對不會放過她的。呵呵,開玩笑。

《血色浪漫》之鐘躍民

讓我們再來看看作品中的血性,作者都梁在作品中對於軍人的段落,其文筆總是酣暢豪邁的,不同歷史背景下,不同時代的人所塑造出來軍人,其軍魂是不變的,那就是一種不怕死的戰鬥意志。

“鍾躍民笑了∶"好啊,都明白死是怎麼回事了,我就不再打預防針了,我想告訴大家的是, 我們都是軍人,當我們穿上這身軍裝時,就應該做好將來有一天死在戰場上的心理準備,我的戰前動員不講大道理,我只想從另外一個角度提醒大家,

這就是契約精神,當我們穿上軍裝時,就等於和國家簽訂了契約。這就是說,如果天下太平,國家就養著你。如果國家有事 ,你就要理所當然地去流血犧牲,這是你的責任和義務,也是你必須要履行的契約,逃避契約的人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即使不是騙子,也是個缺乏信譽的人。一個人可以有很多方法謀生,但決不能把當兵當做謀生的手段,軍人不是混飯吃的職業,大家明白嗎?"

"明白!"特遣隊員們吼道。

鍾躍民笑了,他話鋒一轉道∶"這倒讓我想起了另外的一個話題,人到底有沒有靈魂,要是有,這靈魂會不會真象書上寫的,去找閻王爺報到?好,咱們就把他當成是真的,弟兄們, 要是我中了頭彩,我還要成立個特遣隊,有願報名的一會兒跟我說,我帶著弟兄們去閻羅殿逛逛,咱們用衝鋒槍手榴彈端了他閻羅殿……”

如果我們把《血色浪漫》定位成一部紀實文學類作品的話,那麼書中每一個人物的故事歷程都值得研究,坦白講,正像作品的名字一樣,這是一部充滿血性浪漫的作品,主人翁鍾躍民追求的那種“在路上”的生活方式,我們可以遐想,但不能當真,除非你是個藝術家或者詩人,像許巍那樣。

《血色浪漫》之鐘躍民

如果作品中那個人物值得我們去學習的話,鄭桐這個角色是我非常喜歡的,在鍾躍民當兵離開白店村之後,鄭桐只能扎身於書海,在歷史的研究中他找到了屬於他的快樂。也正是通過學習,考上了大學,拜託了貧窮,婚姻也是一番風順的。讓我們來看看鄭桐在陝北和蔣碧雲的幾次對話;

“鄭桐和蔣碧雲並肩坐在村口打穀場一個石頭碾子上,兩人久久地沉默著,突然,鄭桐開始抽泣起來。

蔣碧雲大驚,這是她笫一次看見鄭桐流淚,她驚慌地把手放在他的肩上∶ "鄭桐,你怎麼啦?"

"這日子……真沒盼頭。"

"大家不是都這麼過嗎?"

"人……就怕沒有希望,這麼活著有什麼意思?"

"鄭桐,你從來都是樂觀的人,今天怎麼變得這麼消沉?這可不象你。"

"你不知道,我想上大學,連做夢都想,可今天我去公社一問,被選上的工農兵學員都出發 了,當時我就覺得眼前一片漆黑,心裡所有的希望都破滅了。"

蔣碧雲說:"可你不能放棄希望,我就不信,咱們會永遠呆在這小山村裡,機會總會有的。 "

鄭桐心灰意冷地說:"機會見了我,恐怕也會繞著走,我這個人運氣不太好。"

"要是有一天,機會到了你眼前,你卻無法抓住它,因為你不具備抓住機會的本領,到那時候,你將無話可說。"

鄭桐沉默。

"我知道,你的精神狀態很糟糕,生活艱難,前途無望,還有……你很孤獨。"

鄭桐低聲道:"是的,是一種靈魂的孤獨,漫漫長夜,我在獨自行走,何處是歸程……"

蔣碧雲輕聲說:"如果心中有了愛情,也許情況會好得多,那時你會覺得溫暖,覺得有了依 靠,覺得靈魂不再孤獨,覺得生活從此充滿了色彩。"

"可我眼前是個沒有色彩的世界,只有缺少植被的黃土。"

"鄭桐,你不想對我說點兒什麼?"

"我萬念俱灰,實在提不起興趣說話。"

蔣碧雲扳過鄭桐的肩膀,注視著他的眼睛說:"那我說,你聽好,我想向你提個建議。"

"你說。"

"一個人走夜路實在太孤單,兩個人結伴而行不是更好嗎?"

鄭桐睜大了眼睛:"你的意思是,和我一起走?"

"是的,咱們一起走夜路,一起抵禦孤獨,一起尋找光明,你願意嗎?"

鄭桐背過身去,不吭聲了,蔣碧雲溫柔地從後面輕輕抱住他。

兩行熱淚從鄭桐的眼中流出……”

“"你自學了這麼多年,終於有了用武之地,我真為你高興。"

鄭桐的眼睛望著遠方,沉思道:"知識……真是個好東西,它能使人清醒,使人大徹大悟, 就象在漫漫長夜中的火把,給你光明,給你溫暖,當你進入一種境界以後,世俗的東西就不 太重要了,你無暇去考慮物質生活的富足與貧困,你獲取知識,是為了進行一種思考,一種 自我完善。"

"那麼你在思考什麼?完善什麼?總之,你想做個什麼樣的人?你的終極目標是什麼?"

"當年陳寅恪在悼念王國維先生的悼文中提到,獨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這真是一種極高的境界,令人高山仰止啊。"

關於《血色浪漫》鍾躍民的貧嘴和幽默並不能掩蓋整部作品那種淡淡的憂傷感,特別是作品最後寧偉命運安排下的悲慘結局和李奎勇的去世,讓這個本來就特立獨行的鐘躍民更加難以心安理得去過平穩的生活,而是真的走了,去了可可西里。也讓整部作品,延續了題目的內涵,血性、浪漫;理性、感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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