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鈞:那個赤裸裸的青年,52歲了

這篇文章寫給荏苒的時光,

寫給過去的快樂和痛苦,

寫給懂得的我,和你。

鄭鈞:那個赤裸裸的青年,52歲了

我 夢 寐 以 求 · 是 真 愛 和 自 由

“一個人不再懷抱理想,生命就沒有意義。如果生命簡單定義為掙錢和消費的話,那就太可悲了,完全是低等動物的狀態,沒意義,他只是活著。”

——鄭鈞

1

草臺班子

痛苦會緊隨著歡樂

可我不在乎這結果


1967年11月6日,鄭鈞出生在西安一個知識分子家庭。

他的爺爺鄭自毅,是畢業於黃埔軍校的傳奇人物,曾先後在西安市文教、文物部門工作,並曾任陝西省政府參事。

由於鄭鈞外表較好,曾有電影廠選他去當演員。

他的爺爺說,家裡不能出戏子,不允許玩離經叛道的東西。

“但我骨子裡就是嬉皮加朋克”,他說。

年僅7歲時,父親因病辭世,這是他人生道路上遇到的第一次重大打擊。

同時,也造就了他獨立生活的能力和堅毅的品格。

他和媽媽、哥哥相依為命,而他經常受到哥哥的“嚴厲管教”。

20歲時,經過兩次高考,他考入杭州電子工業學院。

大學時,他的專業是工業外貿。

因為專業,他有機會接觸大量外來文化,其中卻是音樂對他觸動最大。

他聽了許多英、美六七十年代的流行音樂和搖滾音樂。

比如The Beatles、The Rolling Stone,等等。

畢業後,在等候出國的兩年中,他沒有放下心愛的吉他。

也是為了維持生計。

他曾在歌廳唱歌,也甚至隨一個歌舞團到很艱苦的地方演出幾個月。

他將那段日子形容為“吉卜賽人式的生活”。

“在那段時間裡,我瞭解了基層文娛工作者的生活是什麼樣的。

我們有一個大篷車,還有一些舞蹈隊的美女,

我是樂隊的主唱也是吉他手,還是搬運工。

每次到了現場就要把設備搬到臺上去”,他說。

到了晚上,輪到他看設備的時候,就寫歌。

《赤裸裸》就是那個時候寫出來的。

鄭鈞:那個赤裸裸的青年,52歲了

2

橫空出世

不必為明天愁,
也不必為今天憂

在這段動盪的時間裡,他寫出了自己第一批作品。

儘管當時他沒有意識到,但確已自此走上創作歌手的道路。

於是就成了後來,我們看到的鄭鈞。


25歲時,他到北京辦理簽證時,偶識黑豹樂隊經理人郭傳林。

聽過鄭鈞的作品後,郭傳林當即把他推薦給紅星音樂社。

就這樣,鄭鈞簽約了第一家公司。


1993年,“紅星”邀請眾多在京的中外音樂家,開始為鄭鈞首張專輯進行前期錄製。

製作人員、歌手和樂手們通力合作,盡善盡美,精益求精,錄製期長達三個月。

我們中的很多人都知道,1994年是中國內地音樂值得紀念和大書特書的一年。

按照高曉松的話說,大學裡、山溝裡等等,音樂集中爆發,都火了。


《赤裸裸》就是這一年發行的。

他異常獨特的慵懶哼唱,奠定了風格。

在鋼筋水泥堆積的城市裡,《赤裸裸》散發出迷人性感的理想主義。


我當時尚在小學,雖不甚體會歌詞的含義,

但覺得這個歌名和歌詞,以及曲調,應該是一首極有可能被禁的歌。

因為它透露著顛覆吧。

如果說《赤裸裸》奠定了他的風格,那麼《回到拉薩》就奠定了他在民間的地位。


在每個人心中,都會有一首《回到拉薩》。

很多時候,還會不經意脫口而出。

“當時我大學畢業回到西安,找不到工作,是人生最絕望的時候。

我之前從未去過拉薩,只是看過關於西藏的書。

我上輩子也許是西藏人吧,那是我寫得最長卻花時間最短的一首歌。”他坦言。


後來很多音樂理論家問他,怎麼會寫這樣一首歌,採用了這麼奇特的曲式?

他說,不知道,當時腦子裡有這麼個旋律,就有了這首歌。

高曉松說,像他那樣的很多詞人,創作時都是正襟危坐,在桌子前老老實實寫下去。


而鄭鈞不是。

在他枕邊,永遠放著一臺錄音機。

無論清醒,抑或睡覺醒來,有感覺就會唱幾句錄上。

3

奠定地位

所以我們不要哭泣,所以我們不要回憶過去,
所以我們不要在意,所以我們不要埋怨自己

1996年,鄭鈞將唱片約籤給寶麗金非池中。

1997年,發表第二張專輯,《第三隻眼》。

專輯主打曲《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蟬聯全國電臺總排行榜冠軍數週。

同時,專輯中的《路漫漫》、《門》、《馬》和《第三隻眼》,也一起上榜,

甚為壯觀。

《第三隻眼》甫一發行,短短兩個月,銷量就達五十萬張。

世界著名音樂雜誌《BILLBOARD》在97年2、3、6月號上發表專欄文章和多幅照片,

介紹這位不同尋常的亞洲歌手。

鄭鈞成為首位登上該雜誌的歌星。至此,地位奠定。

其中還發生了一件有意思的事。

當年,香港迴歸。

彼時,《筵席》仍居榜內。

有人提出,香港迴歸之時,說“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不好吧。

於是,拿下榜來。

一個月前,我在深圳中華民俗村獨自遊覽。

當天的園內,很多屋寨場所定時都有演出。

下午,在佤族寨前,一個一身民族服裝、面龐黝黑的漢子站在中央。

在道過歡迎之類的寒暄之詞後,他引頸唱去。

一張嘴,我便驚了。

《加林賽》。《筵席》的開頭合唱。

在這首歌,鄭鈞將民族和搖滾結合,是最大的亮點。

而此時,不是亮點,是我的回憶,以及情感著處。

如果你不快樂,這首歌可以破執。

如果你和過去過度拉扯,這首歌可以治癒。

如果你不喜歡,

算我輸。

4

事業巔峰

我不是最美的花朵,
但我要為你盛開歡樂

1999年,鄭鈞以製作人身份出現。

當年4月1日,《怒放》正式發行。

上市不到五天,第一批20萬盒卡帶全被一搶而光,

北京、上海等許多大城市出現斷貨局面。


上海音像高層人士直言,“已許多年沒有出現這樣的景象”。

當年的幾件事都可以佐證鄭鈞事業的頂峰。


6月26日,鄭鈞演唱會在上海八萬人體育場舉辦,

以3.5萬人的出色成績超過同期舉行的張學友上海演唱會,

這是國內歌手有史以來場面最大的一場演唱會。


6月28日,鄭鈞榮獲“至上音樂城-1998年(內地)我最愛男歌手”獎。


9月,國際流行樂壇三大獎之一的MTV音樂錄影帶獎在紐約公佈入圍名單,

《幸福的子彈》入圍,成為該獎1984年設立以來,

內地歌手第一次進入這一具有世界聲譽的年度音樂獎候選名單。


2016年,我在淶源參加星空音樂節。

在郝雲唱過之後,鄭鈞壓軸出場。

這是我第一次近距離地見到鄭鈞。


聽了他20年,終在他快50歲的時候,見了面。

他很瘦,但是一上場就熱情似火,依舊當年。

在他點燃現場的激情,


全場歡呼著、附和著唱完《赤裸裸》、《回到拉薩》、《灰姑娘》之後,

響起《怒放》的前奏。

天空恰時下起了雨,在細雨中,在上萬人中,

我附著唱起來。


由於年代久遠,也可能歌曲小眾,

似乎全場只有我一個人在唱,

周邊的人都看過來。

我沒停。

只有懂的人,才會唱下去。



5

晾曬生命

我怎麼能離去,當你睡得正甜蜜
溫柔而又美麗,讓我不忍心打擾你

這個年代,是鄭鈞怒放的年代。

這種怒放,來源於他的不羈、自由、狂躁,

把生活捧出來晾曬,

哪怕刺眼,也要真實。


說起創作型搖滾歌手,鄭鈞、許巍和汪峰,

全然不是一樣的類型。


許巍類是,

“沒有什麼能夠阻擋,你對自由的嚮往”

在溫情中勵志。


汪峰類是,

“是否找個理由隨波逐流,或是勇敢前行掙脫牢籠”

在彷徨中吶喊。


鄭鈞類是,

“當我已淪為你的負擔,卻還流連忘返”

在壓抑中掙脫。


鄭鈞和許巍都是西安人,

長安悠久的歷史成就了兩個人的才華,

儘管高曉松說鄭鈞更像出生在西安的胡人。

而汪峰似乎就與鄭鈞有了更多的交集,

因為作品。


我的QQ名一度叫“幸福的子彈”,

有一天,一個初中同學問我,

你的名字,是因為汪峰唱了一首《愛是一顆幸福的子彈》麼?

後來網友們調侃,

鄭鈞佔了汪峰作品的半壁江山。


鄭鈞《門》,1997;汪峰《門開了》,2004。

鄭鈞《幸福的子彈》,1999;汪峰《愛是一顆幸福的子彈》,2002。

鄭鈞《怒放》,1999;汪峰《怒放的生命》,2005。

鄭鈞《流星》,2001;汪峰《恆星》,2005。

鄭鈞《長安長安》,2006;汪峰《北京北京》,2007。

鄭鈞開玩笑說,

“這麼多年,汪峰一直在追求我。”

6

文藝書生

你會以自己為榮,
沒有虛度這一生

38歲時,鄭鈞出版了一本小說,《菜刀溫暖》。

小說講述了一個搖滾樂隊主唱和一位製片人的愛情故事。

別人說是他的自傳。他否認。


“生活有如一把菜刀,我們只是案板上的一課菜花或者冬瓜,引頸待命。

按說菜刀應該性屬冰冷殘酷,但當它從我的脖子切下時,我竟感到一絲溫暖。

可能由於刀上有我的熱血飛濺吧。”

他說,“我是用頹廢來表達憤怒,用傷感來表達愛情。”

當年生日,他把書送給到場的王菲、李亞鵬、孫楠、高曉松等一眾好友,

告訴他們書裡有他們的影子。


兩天後,信息反饋回來了,他們都欣然鼓舞地對號入座,

但同時看書看得他們都頹了。


41歲,鄭鈞出版自己首部漫畫《搖滾藏獒》。

漫畫講述了一隻叫做“麥頭”的藏獒的成長過程,以及驚險曲折的冒險歷程。

他說,自己進入動漫領域,不是為了轉軌,更不是為了告別音樂,

只是想換一種方式來表達自己。


2016年,《搖滾藏獒》動畫影片上映。

講述了藏獒“波弟”生長於喜馬拉雅山深處一個與世隔絕的世外桃源,

本該按家族傳統擔當村莊衛士,卻在邂逅搖滾樂後沉迷其中。


電影闡明瞭當現實與夢想、親情與激情、種族與自我發生衝突時,

我們該何去何從。

中文版本中,

郭麒麟配音波弟,

郭德綱配音波弟父親,

于謙配音狼,

馮小剛配音老牛,

鄭鈞的妻子劉芸配音小羊雪兒。

對於人生夢想,

就如片中所說的那樣,“唱出你心底的聲音,而且堅持下去”。

7

感情生活

我什麼都能放棄,

居然今天難離去

當《赤裸裸》大賣特賣的時候,有一家媒體採訪他,

問他《灰姑娘》是寫給誰的。

他說,就是身邊普通的一位姑娘。

沒有說是誰。

其實,這個姑娘就是孫鋒。

鄭鈞和孫鋒是大學同窗,在1987年兩人相愛了。

在鄭鈞那段艱難到難以忍受的時光,都是孫鋒陪伴度過的。

2003年,兩人結婚。

婚後,他們開了一家酒吧。

2007年,兩個人的婚姻走到了盡頭。

20年的戀情,就這樣結束。

關於他們離婚的原因,

有的說是因為鄭鈞自由不羈的性格,總想著“私奔”的生活,孫鋒難以承受;

有的說是由於酒吧經營不善倒閉,鄭鈞覺得賺多賺少無所謂,只要快樂就好,

孫鋒認為鄭鈞來喝酒的朋友太多,賬目不甚清楚,才導致倒閉。

“孫鋒是賢妻良母,但她唯一的缺點就是什麼事都憋在心裡,默默承受。

而我在她面前就是被寵壞的孩子,說實話她比我堅強,我配不上她”

鄭鈞說。

可能因為“灰姑娘”變成了“金姑娘”,二人分道揚鑣。

至於孰是孰非,我們也不再論,也無需去論,

我們只要知道,愛情是強大的。

莫臥兒皇帝沙賈汗為紀念自己的愛妃,建造了泰姬陵。

松贊干布為迎娶文成公主,建造了布達拉宮。

都成為奇蹟。

而鄭鈞為孫鋒創作了《灰姑娘》,成為跨世紀的經典。

當熟悉的葫蘆絲響起,我們誰沒有落過淚呢?

趙傳有一首歌《愛要怎麼說出口》,其實不用說,

唱一首《灰姑娘》,

就夠了。


8

打破牢籠

想帶上你私奔,
去做最幸福的人

談起離婚之後那段日子,他說:

“那時候我就像一個無頭蒼蠅一樣,身體亞健康得厲害,

神經衰弱,每天晚上都戴著耳機,放著巨躁無比的Metal,翻來覆去地睡不著。


後來我意識到,我的目的不是當個音樂家,而是能駕馭自己的人生,

能過放鬆快樂的生活。”

為了治好自己的病,他嘗試了中藥,但是沒有效果。


於是,翻山越嶺,到了西藏、尼泊爾、不丹、印度,尋求大師。

直到他遇到一位不到三十來歲的年輕師傅。

這位師傅4歲出家,接受過很多實操方面的訓練,他帶著鄭鈞練習打坐,

也帶著他見了很多高人。

當拂去歌手、老闆、電影人等諸多標籤,

如今的鄭鈞說起話來雲淡風輕,坐將下去氣定神閒。


這,與當年那個“狂躁”的搖滾青年全然二人。

他現在每天起床後先打坐兩個小時,再做會兒瑜伽。

在時間充裕的時候,他一天可以打坐到六到七個小時。


他說,這種半僧人式的生活方式對他幫助很大,他原來是一個情緒很大的人,

現在整個人輕鬆下來了。

如果沒有這些,他要麼真的私奔到什麼地方獨處,要麼早瘋了,或者上吊自殺了。


在那段情緒低落的時間裡,他慚愧、自責、憤怒、絕望。

以為撐不下去的時候,劉芸出現了。

2007年,在參加一個普通朋友聚會時,

朴樹夫婦為他們牽線搭橋,

自此相識。


“他說第一眼見我的時候就喜歡我了,對我印象很好。

但覺得我倔倔的,就沒好意思說什麼。

中秋節經過一次長聊,他明顯覺得我對他的態度有所改變,

所以迅速地就戀愛了。

我們沒有特別說誰追誰,在一起之後就非常穩定。”劉芸說。

2013年,兩人完婚。


鄭鈞說:

“我覺得每個人都活在自己編織的牢籠中,

世人看起來好像他很光鮮,活得特別讓人羨慕,

但事實上他內心可能有一個巨大的願望想要逃離這種生活,

赤裸裸的活著,比虛偽的活著快樂一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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