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庫爾德人能否抓住機會,建立自己的國家?
你一定聽說過庫爾德人,這個民族有3000多萬人口,是全世界沒有自己國家的最大民族。也是中東地區第四大民族。前一次庫爾德人的建國機會,是二戰以後。
這幾年,因為中東戰火,敘利亞戰爭、ISIS的侵佔與壓迫,庫爾德人也武裝起來,併成了敘利亞北部打擊ISIS最重要的力量。他們不僅打退了ISIS,奪回大片北敘利亞領土,而且還成立了他們在敘利亞境內的獨立政體:西庫爾德斯坦(Rojava,又稱羅賈瓦)。
西庫爾德斯坦連同伊朗西部的東庫爾德斯坦、伊拉克北部的南庫爾德斯坦和土耳其南部的北庫爾德斯坦,構成了整個庫爾德斯坦地區。
歷史上,庫爾德人就居住在這個地區。在伊拉克的庫爾德斯坦舉行公投,敘利亞的庫爾德人建立西庫爾德斯坦這些行動之後,分佈於四國的庫爾德人,建國運動能成功嗎?
其實上面的視頻裡已經給出它的答案了:至少在現在,這是不太可能的。
2017年9月,伊拉克庫爾德自治區在其區主席馬蘇德·巴爾扎尼(Mesûd Barzanî)的領導下舉行了全民公投,公投結果竟以高達93%的民眾支持率贊成獨立。
但這明顯是庫爾德人的一廂情願,即使再高的支持率,在現實面前也是不堪一擊。
此次公投幾乎遭到了所有相關國家的反對。首先,伊拉克政府反對;其次,與庫爾德獨立有直接利益關係的伊朗、敘利亞、土耳其三國也是反對的;更慘的是,就連一向傾向於幫助庫爾德的美國等西方國家也表示反對。
不僅如此,接下來還發生了更糟糕的事情。2017年10月16日,伊拉克政府軍進入庫爾德自治區實際控制下的重要石油產地基爾庫克,庫爾德方面武裝幾乎沒有進行任何抵抗便撤離了。伊拉克政府軍佔領了基爾庫克。
基爾庫克的丟失,使庫爾德失去了建國構想中的重要領地。基爾庫克有著豐富的石油,這是庫爾德重要的經濟來源。丟掉基爾庫克,對於庫爾德來說損失太大了。
但是糟糕的事情還不止於此。曾經雄心壯志,一手推動庫爾德獨立公投的庫區主席巴爾扎尼,居然在這次公投後宣佈辭職,稱不再繼續擔任庫區主席一職。
2017年11月1日,巴爾扎尼這位庫爾德幾十年來最著名的政治人物,正式卸任伊拉克庫爾德自治區主席。
曾有很多人認為巴爾扎尼將是庫爾德的「國父」,但現在看來,巴爾扎尼不是凱末爾,庫爾德人也不是土耳其民族。
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庫爾德還是土耳其奧斯曼帝國統治下的一個民族。但隨後奧斯曼在一戰中戰敗分裂,庫爾德人便趁此揮起民族獨立建國的大旗,但是很不幸,這時候土耳其出來個強勢的領導人凱末爾(Kemal)。
在凱末爾領導的土耳其民族運動中,土耳其拼命抵抗英法,爭取回大片失地,終於使土耳其在帝國的分裂中不至於一敗到底。
但強勢凱末爾的出現,對於庫爾德人卻並不算什麼好事。本來還有機會在一戰中獨立建國的庫爾德,由於凱末爾的「努力」,便徹底失去了於當時獨立建國的機會。之後,庫爾德斯坦的一部分土地被納入進土耳其國土,其他部分則被分別納入了伊朗、敘利亞與伊拉克。
於是,現在的庫爾德人便生活在這四國的交界處,且近百年來廣受四國政府壓迫。
由此可見,一個強有力的政治人物是多麼重要。
所以,庫爾德斯坦為何一直沒能獨立建國,這不單單是兩伊及土敘四國壓迫,及國際社會的不支持等外在原因造成的。庫爾德其自身獨立建國的條件也並不是那麼樂觀。
強勢領導人的缺乏,使目前的庫爾德缺少了必要的政治凝聚力。再加之庫爾德斯坦被四國分離為四個區域,更是加深了其自身社會的分離。不同庫爾德政黨間的矛盾,使他們很難對未來國家達成一致的意見,甚至像成立於1970年的庫爾德斯坦工人黨(PKK),已被部分國家認定為了恐怖組織。
其自身建國條件不足的地方不僅僅在於政治方面缺乏強有力的領導人,就其整個庫爾德人的民族性而言,在獨立建國方面也不是相當有力的。
與猶太人建立以色列不同,庫爾德人本身就缺乏猶太人那種強大的凝聚力。猶太人流亡於世界各地數千年,仍能保持自己的語言,文化,信仰,並能在二戰後迅速建立起強大的以色列國,這確實不是一般民族能比的。
相較之下,庫爾德人雖然在庫爾德斯坦地區生活了數千年,雖然也有自己的語言與文化,但從根本上講,它依然只是一個被伊斯蘭化的民族。庫爾德人在公元7世紀便被伊斯蘭化了,上千年下來,雖然其仍保有自己的民族文化,但是已在本質上與周圍的穆斯林民族沒什麼太大區別了。
被伊斯蘭化的庫爾德人上千年來一直生活在庫爾德山區,過著自己的遊牧生活,在歷史上一直未發生過較大規模的擴張運動,所以其本身在文化等民族性方面,並不天然具有特別強烈的獨立意識。這也會造成他們獨立的根本動力不足。
也就是說,近代以來庫爾德獨立運動的出現在很大程度上是由於受到了壓迫,如果這種壓迫一旦不在,他們很難會產生統一的民族獨立建國意識。
除了上述政治領導力與民族性兩個方面,庫爾德人自身的政治與經濟資源也是有限的。即是說,即使目前庫爾德實現了獨立建國,作為一個獨立的國家,它還是很難成為一個強大的政治體與經濟體的。
在政治與經濟資源上的匱乏,也使庫爾德在國際上顯得不那麼重要了,至少在外交手段上,庫爾德天然缺失與區域及國際進行博弈的籌碼。這也是庫爾德至今得不到廣泛國際支持的重要原因。
其實在現實的政治博弈中便能很好地體現這一點。以美國為例,雖然它一直傾向於幫助庫爾德,但一旦到了庫爾德真要鬧獨立的時刻,美國便會明確表示反對。伊朗曾說庫爾德將是美國的潛在盟友,這沒錯,但至少在目前關頭,在美國眼中,庫爾德的政治分量還無法超過伊拉克政府與土耳其。
自身缺乏足夠的實力,外在又沒有國際上的堅定支持,縱使庫爾德貿然宣佈獨立,也會在兩伊及土敘四國的進攻下瞬間崩潰的。
但是近年來,敘利亞戰爭的爆發使得庫爾德獨立多了一些希望,如何在地區各種政治力量的搏鬥中獲得自己的發展,這很重要。另外,近幾年庫爾德民兵對於極端恐怖組織伊斯蘭國(ISIS)的打擊,也使它獲得了國際社會的諸多正面評價,因此國際社會更加關注庫爾德問題了。這對庫爾德獨立運動來說,都是一件好事。
儘管目前庫爾德獨立建國希望仍然渺茫,但這些機會的出現確使庫爾德獨立運動進了一步,庫爾德人能否抓住機會,迎頭趕上,那就要交給庫爾德人自己了。
就像巴爾扎尼在公投結束後所言,不管如何,這次公投都將是庫爾德政治史上具有重要意義的一個里程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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