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春秋進入戰國,諸侯之間的兼併戰爭變得更加激烈,無論哪一國都無法避免“刀鋒入骨不得不戰,背水爭雄不勝則亡”的命運。這是一個實實在在的大爭之世,從上到下,凡有血氣之人皆有爭心。為了在大爭之世中圖存,各諸侯無不以富國強兵為己任,而想要做到這一點,必須變法,想要變法,必不可少的就是人才。本土的世襲貴族大都因循守舊,不願放棄既得利益,無法主持變法,因此,吸引外來人才就成了各個想要振作的君主的頭等大事。為招才引智,他們智計百出,招數層出不窮,令人眼花繚亂,成為一時佳話。
魏國是最先崛起的戰國,從魏文侯開始,一直到魏惠王前期,在近百年的時間裡,魏國一直保持著無可挑戰的霸權。魏國最能招攬人才的君主是魏文侯魏斯,著名典故“魏文侯禮賢者”,就是在講他親賢敬士的故事。為了吸引人才,魏文侯拜儒家弟子子夏為師,對段幹木、田子方等也執弟子之禮,雖然他們沒有做魏國的官吏,魏文侯依然表現的十分恭敬,這應該就是戰國時期養士之風的雛形。魏文侯的禮賢下士,招來了李悝、吳起等不世之才,在魏國變法,實施“奪淫民之祿,養四方之士”的政策,進一步吸引人才。可惜的是,魏文侯死後,這些善政沒有延續下去,如吳起、孫臏、商鞅、張儀、范雎這樣的大才,均從魏國流失。
齊國是從齊威王時才開始快速發展的,自馬陵之戰擊敗魏國後,便接掌霸權成為雄霸東方的霸主,這種狀況一直持續到齊閔王時期的五國伐齊。與魏文侯一樣,齊威王也施行“謹擇君子”的人才政策,像鄒忌、田忌、匡章等一批人才都得到了重用,最重要的是他還從魏國手中把用兵如神的孫臏給“偷”了回來。齊威王死後,齊宣王擴建稷下學宮,大養天下賢才,像淳于髡、孟子等都享受著士大夫的待遇,聚集了天下各家各派的無數大賢大能。可惜的是齊國養才卻不用才,讓這些士子天天坐而論道,卻不給他們大展拳腳的機會。
秦國地處西陲,被中原諸侯視為戎狄,天下士子都不願入秦,為改變這種狀況,秦國用了最簡單粗暴的方式——“吾且尊官,與之分土”。秦孝公那一卷“五百年來第一雄文”——《求賢令》,為秦國招來了商鞅,進行了深刻而徹底的商鞅變法。一場轟轟烈烈的變法之後,秦國“有功者顯榮,無功者雖富無所芬華”,功勞和才能成為秦國選拔人才唯一標準,六國士子確有其才,且想要一展才華,實現抱負者紛紛入秦為“客卿”。
燕國一直是一個存在感極低的諸侯,直到燕王噲搞出一個讓人震驚的“禪讓”烏龍。之後,燕國發生“子之之亂”,幾近滅亡。最終收拾燕國山河的是趙武靈王支持的燕昭王姬職,也是他將燕國帶向了巔峰。燕昭王吸引人才的手段是可以和魏文侯媲美的,他“卑身厚幣以招賢者”,營建“黃金臺”,“千金買馬骨”。他對不太賢能的郭隗也尊為老師,“為隗改築宮而師侍之”,形成了“士爭趨燕”的盛況,招來了樂毅、劇辛、鄒衍等賢才,將燕國的國力推向頂峰,一舉擊敗了宿敵齊國。燕昭王的政策同樣沒有延續下來,隨著他的死,燕國人才快速流失,燕國也走向衰敗,最終甚至不得不依靠刺客之流保命。
楚國在楚悼王時期,任用吳起變法,曾廢除了許多舊貴族的特權,選賢任能,“罷無能,廢無用,捐不急之官,塞私門之請”。同樣的,韓國在韓昭侯時期,也進行了“申不害變法”,制定了一套選拔、任用、考核官吏的措施,“因任而授官,循名而責實,操生殺之柄,課群臣之能”。但楚國與韓國吸引人才的手段和他們的變法一閃而逝,短暫的華美燦爛後迅速走向衰敗。
從最終的結果來看,秦國吸引人才的策略無疑是最為成功的,商鞅、張儀、范雎、呂不韋、李斯等等,無數在秦國崛起道路上至關重要的人物都出身“客卿”,他們出將入相,封侯封君,盡情施展著自己的才華。然而奇怪的是,在歷代史書中,對秦國引才的評價不算很高,單從筆墨上就遠遠不如大書特書魏文侯和燕昭王,這或許與他們一而貫之的“暴秦”偏見有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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