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歲在甲子，天下大吉。”東漢末年，張角這聲振聾發聵的吶喊成為大漢王朝的催命符，以張角為領導的黃巾軍納四海方術之士，忽如一夜狂風大浪席捲著東漢十三州，史稱黃巾之亂。可是很快，隨著張角的病逝，黃巾軍被漢室和世家大族聯合鎮壓下去，從此在這片中原大地不復存在。為了徹底肅清黃巾軍百萬記殘餘勢力，漢靈帝納太常劉焉之言放權於地方導致地方軍擁兵自重，漢室名存實亡，從此群雄逐鹿中原，揭開三國序目。
彼時，有一老者每每懸壺賣卜於鬧市，路人皆以為江湖術士之流鮮有搭理，市閉人散之後，老者執杖為筆，畫地為圓，跳入圈內便像遁入地下一樣無影無蹤。樓上飲酒的張角，有幸得見此事，知賣卜老者為得道之人。於次日閉市之時攔住老者，意欲追隨修行但又猶豫於家人牽掛。賣卜老者折竹九節，初為四時彩氣包裹，傳聞執此杖者能通宇宙之變量，立萬世之功名，實在乾坤暗藏，謂之碧落黃泉杖。老者令角將杖悄悄懸於家中房梁之上，張角於暗中窺得家人見碧落黃泉杖如見自己，以為自縊，哀啕葬之，角遂隨賣卜老者而去。此去有數旬，老者或將張角置於虎群之中而毫無畏懼，潛心打坐，虎以為頑石不予理睬。或於懸崖峭壁結一單繩，令角每日懸於繩上聽風納氣，偶有蛇蟲附於繩上，張角亦不為所動，賣卜老者以為孺子可教。復令張角浸於糞池，食糞水，糞中蛆蟲如麻，惡臭不堪，張角不能從，辭別老者而去，臨行前老者與張角約定讓碧落黃泉杖長埋地下，勿與人言及此事。
張角返鄉之後，鄉人以為復見死者而恐懼怪異，張角將見老者之事一一道出，鄉人不能信前往鬧市尋找老者不得。最終刨墳開棺以證虛實，果見碧落黃泉，張角知此杖非世之所有，納之入山林九年悟得杖中玄機，以創太平道。
漢室腐朽，天下蝗災四起，相傳張角出山以碧落黃泉杖引動流火焚滅蝗蟲，至此名聲大噪，聚百萬教眾，易太平道為黃巾軍，自號“天公將軍”，起兵反漢。利器在手，張角攻城拔寨連下七州二十八郡，又有駕下黃巾術士團，彙集天下方術士之精英，常年隱藏於黃巾軍之後，下設四方一十二地煞，號東方三煞寅、卯、辰，南方三煞巳、午、未，西方三煞申、酉、戌，北方三煞亥、子、醜，四方煞首辰、戌、醜、未，皆為方術士之中的佼佼者。十二煞得張角密令，突襲荊襄九郡二十萬朝廷駐軍，大敗之。所過之處漢軍無不聞風喪膽，民間更是風傳黃巾異能，京師震動。
人算不如天算，午月，張角於營中午憩夢讖語：橫將死，膽量生，人亡鬼亦亡。驚床而起汗水溼透背衫，逐字回味讖語，忽聞營外吵吵嚷嚷出帳探看，不知何處來的野馬闖軍入營。此馬通身皎白，根骨健碩且嘶鳴洪亮，縱然被黃巾兵團團圍困亦不卑不亢，眾人馴它不得。張角遠遠便認出此馬神鳧後裔，當年楚軍攻破咸陽，始皇帝坐騎神鳧趁亂掙脫逃出秦王宮。不想到今日卻闖入黃巾大營，張角踢腿而上，一手捉死鬃毛，一手用碧落黃泉馴斥神鳧，神鳧百般癲狂卻抗拒不得，最終為張角降服，眾將皆以為天公將軍威武。得意之際一陣妖風來襲，神鳧感風而怒，一路狂奔不止，張角隨神鳧出營一去不返，碧落黃泉杖亦下落不明。張梁張寶兄弟回營苦尋數月沒有張角消息，久而久之黃巾內部已經謠言四起，迫於壓力梁、寶兄弟只能對外宣稱張角病逝，並偽造碧落黃泉杖及張角遺屬代天公將軍事。張角消失之後，黃巾軍群龍無首猶如散沙，分道揚鑣各自為營。漢室趁此良機許諸侯和世族以利，組成聯軍將黃巾軍分裂於各方的勢力逐個擊破，張梁張寶先後戰死。
黃巾軍道盡途窮，十二煞集結了黃巾最後五萬精銳力量，意欲將漢室聯軍引入窮奇谷玉石俱焚，乃因窮奇谷坐五鬼掘墓之地。廉貞又名五鬼，來水衝破廉貞星向即成五鬼掘墓局。《經》雲氣有旺相休囚，生氣旺相，死氣休囚，窮奇谷死水死氣瀰漫，入谷者從來有死無生。
鄭玄，字康成，北海易聖，行蹤飄忽，鮮有人睹其面目。其先於漢聯軍趕到窮奇谷。窮奇谷中除了怪石亂崗，唯有飛走草木屍骸，谷中隱隱有怪聲迴盪，聲音似地獄而來，極不和諧。五萬黃巾精銳於怪聲亂氣中或癲狂相殘，或窒息而亡，慘叫聲哀絕輾轉於谷與怪聲和合。十二煞運行內力強作抵擋，亦不免苟延殘喘耳。
“乾元一氣？”十二煞眺望來人，甚為驚奇。
卦氣縱橫三萬裡，我執天命與抗衡，鄭玄的出現宛如萬古長夜中一道天光乍現。昔日鄭玄注《洪範九疇》時成此絕技，出於天道，又勢與天道抗衡。窮奇谷三萬裡卦氣流行，旺相之氣，與休囚之氣清濁相戰，鄭玄瞭顧四周，掐指為訣，口中唸唸有詞，計算之中恍然將目光鎖定於坎位九巒山巔，隨後拂袖一撇，三萬裡卦氣卷作騎兵天降，朝九巒山巔奔騰而去，騎兵前赴後繼撞擊連環坐山，坐山不堪衝撞應勢坍塌，山石炸裂傾瀉而下阻截江河，強令來水改道。五鬼掘墓局告破，煞氣為卦氣驅散，大地草木春回。黃巾餘黨尚驚魂未定，鄭玄卻早已不見蹤影，甚至連其身形面貌都無人看清，空留九座無顛之巒。
最奇怪的是四十二萬漢室聯軍到達窮奇谷時，掘地三尺也沒有找到任何入谷的道口，殊不知入口為鄭玄屏蔽，更不知谷中之世是為何世，也正是因此方才避免數十萬生靈送葬於五鬼掘墓局。窮奇谷一役之後，谷中的人就好像張角一樣人間蒸發。
黃巾之亂方才平定，外戚宦官又起爭端，天下再無半日安寧。重權旁落，禮樂自諸侯出不自天子出，就連天子最終也淪為曹氏的掌中玩物。至於張角，後世學者對其下落縱有所質疑，卻無從查起。加之張梁張寶公佈的張角病逝消息，史官只能將就張角病逝匆匆一筆帶過。直到多年以後，碧落黃泉重現江湖，不過這些都是後話了。
閱讀更多 觀物知微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