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視覺中國
4月18日，四川籍男子顏開瑞從廣西南寧仙湖聯發尚品小區二期一棟樓上跳下身亡。
跳樓前十幾分鍾，他在朋友圈發出兩張手寫的“控訴書”，“只有以死引起社會重視……我願將遺體捐給社會，呼籲大家幫助我妻女，望親人們成全我最後心願：嚴懲團伙幫兇。”
25日中午12時許，南寧市公安分局青秀分局官方微博賬號發佈情況通報，表示已對事件立案偵查，主要傳銷犯罪組織者已刑事拘留。
據紅星新聞報道，顏開瑞與前妻黎玉梅2015年離婚。李玉梅隨後與老鄉、上線郭銘南成為男女朋友並前往南寧參與傳銷“1040工程”。顏開瑞和女兒也跟著去了南寧參與其中。
以“國家秘密工程”為幌子，繳納69800元“會費”，之後不斷髮展“業務員”，最終就賺到1040萬元——“1040工程”是一種典型的“資本運作”傳銷活動，執法部門長期打擊，各媒體屢次曝光，甚至電視劇《獵場》中也曾有過相關劇情。而顏開瑞正是這場知名傳銷騙局裡的受害者。
顏開瑞曾自述，兩年前自己逃離了傳銷組織，一邊打工掙錢，一邊救黎玉梅和女兒出來，但至今無果。她們甚至不承認自己上當受騙。原本的一家三口，由於深陷傳銷，不僅背上了沉重的債務負擔，還妻離子散，甚至走上絕路，令人唏噓。而以生命去試圖引起社會層面的重視，代價也太過沉重。
在傳銷所導致的悲劇中，很多參與者是執迷不悟的：對財富的極度渴望、對不勞而獲的欲罷不能，還有在虛假集體中獲得的認同和虛榮，讓他們對傳銷騙局摁下了“盲目相信”的按鈕。即便媒體一次次“以案普法”，即便傳銷組織在治理行動中東躲西藏，他們也未必能“醒悟”。
但因人性弱點被傳銷圍獵，並不意味著他們就完全“咎由自取”。精心編排話術、預先設計“考察項目”、下重本進行高檔消費、限制人員行動、強行灌輸三觀——傳銷組織者所設計的這套陷阱，每一步都有的放矢、軟硬兼施，有些缺乏辨別能力的人很難完全免疫。特別是那些“入坑”的農民、學生，抑或是打工者、退休人員，要求他們掌握足夠的反傳銷信息，一眼識破“狼外婆”並迅速逃離，多少有些強人所難。
也正因如此，“保持清醒頭腦、克服貪財心理”縱然是普通民眾防止被騙的重要原則，但這仍無法取代整個社會對傳銷的持續打擊，對傳銷受害者的用心“解救”。這裡面，執法機關持之以恆地排查、打擊，尤其重要。考慮到許多傳銷活動有較強的地域特徵，這就提示那些傳銷組織常出沒的地方相關部門對此多些敏感和重視，切忌因常查常治變得麻木。
此次顏開瑞跳樓的小區，曾被網友屢次舉報為傳銷窩點，而所在的仙湖轄區也在長期專項打擊非法傳銷活動。有網友舉報、有專項治理，仍然阻止不了悲劇的發生，這說明了傳銷之惡的頑固。我們很難隨意地歸咎於打擊不力，畢竟傳銷活動通常很是隱蔽，還會打著各種名目，但這也對有關方面無疑是提示：對傳銷活動的打擊處理要愈發深入，既要著眼打擊“傳銷活動”也要重視解救“傳銷人員”。
傳銷活動有一整套的洗腦步驟，而反傳銷也應該多方共治，治標治本，防止由傳銷活動衍生出的“次生危害”。
本質上，要切除傳銷這顆毒瘤，需要社會合力，包括民眾積極舉報可疑人員、場所，民間反傳銷組織也不妨積極介入，執法機關持續排查、摧毀窩點，司法機關嚴格審判傳銷頭目，公共媒體對傳銷新動向進行充分信息披露，志願組織對傳銷受害者家庭背景、重返社會等情況保持密切關注……“解救者聯盟”合力之下，顏開瑞面臨的“一個人無力解救”困局，或許能找到一個解決的出口。
□思凝（媒體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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