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熊丙奇 教育學者、21世紀教育研究院副院長
4月21日，菏澤一中學被曝不讓差生參加中考後，山東省教育廳發佈緊急通知，嚴禁強制初三學生分流，剝奪學生中考權利。此前，家長吐槽東明縣萬福中學不讓學習差的初三學生參加中考，這部分學生被“分流”回家。涉事學校初中部王校長表示，“原則上，期中考試前全部回家，但還採取學生家長自願的原則”。目前，菏澤市委、市政府已嚴肅查處，查處結果暫未向社會通報。
我國各地的中職招生，有中考前的自主招生，以及根據中考成績招生，本來，中考前的中職自主招生，可由初中學校和中職學校向學生宣講招生政策，由學生和家長自願選擇，但是，近年來，總有少數初中學校，會做學生工作，要求學生不參加中考，直接“分流”去中職。這顯然侵犯學生的自主選擇權，也不利於中職的發展，會把中職“分流”變為“分層”。為此，要調查學校是否有強制學生分流的行為，並根據調查結果，追究相關責任人的責任。與此同時，還要針對現實中存在的把中職“分流”變“分層”的問題，禁止用普高升學率評價初中學校辦學，並結合我國高等教育的發展，探索新的高中教育模式。
初中學校強制部分成績差的學生，分流去中職，首先是為了把成績差的學生排除在普高升學率統計之外，提高普高升學率；其次，是為了保證完成中職招生任務。這顯然並非只是學校的問題，學校追求普高升學率的背後，必定是地方教育部門考核學校的升學率，而這和教育部門既要辦好普高，又要辦好中職的教育職責背離。強調普高升學率，其實是矮化中職，也導致中職缺乏對學生的吸引力。
為了讓地方教育部門重視中職發展，我國明確規定中職和普高的規模要相當，但由於社會存在職業教育低於普通教育的觀念，以及有的中職學校的辦學質量不高，學生和家長並不願意主動選擇去中職。近年來，各地都存在中職相對萎縮的問題。為了保證中職的招生，教育部門明確要求普通高中（包括公辦、民辦）不得招收沒有達到普高線的學生，沒有達到普高線的學生也不得到普高借讀。這些規定是為了規範普通高中招生，也為保證中職招生起到了一定效果。但是，強制初中畢業生不能參加中考，必須分流到中職，則做“過了”。
一邊強調普高升學率，一邊要保中職規模，這讓中職辦學、發展變得頗為尷尬。對此，必須糾正地方教育部門考核學校普高升學率的錯誤做法，還要切實解決中職低人一等、學生和家長不太認同中職教育的問題。追求普高升學率，讓成績差的學生“分流”去中職，就會給學生和家長中職是“差生”才去上的印象。而地方政府教育部門假如也是以“低層次教育”來看待中職辦學，那麼，就難以提高中職辦學質量，扭轉社會對中職的看法。
近年來，我國為提高職業教育的吸引力，採取了給中職學生創造進一步升學機會的方式，包括推進中本貫通、中高職貫通改革，以及提高中職畢業升高職的比例，但這強調的還是學歷導向，而非職業教育辦學的就業導向。要辦好職業院校，必須讓職業教育和普通教育有平等的地位，不是把職業教育作為低於普通教育的一個層次，而是一個平行的類型。今年初，國務院頒佈的《國家職業教育改革實施方案》明確指出，“職業教育與普通教育是兩種不同教育類型，具有同等重要地位”，這指明瞭職業教育發展的方向。
另外，發展職業教育，還要結合整體教育發展的形勢，創新思路。今年，我國高等教育毛入學率會達到50％，進入高等教育普及化時代。在高等教育普及化時代，社會對中職人才的需求究竟有多大，需要進行深入調研。我國的高中教育，當前採取的是普職分離，單設中職學校的方式，隨著高等教育進入普及化，有必要探索普職融合，建綜合高中的思路，即每所高中既有學術課程，又有技職課程，由學生自由選擇，在高中畢業後，再由學生根據自己的興趣、能力、職業發展選擇普通院校和職業院校。在推進職業教育和普通教育平等發展，把職業教育辦成類型教育的背景下，建設綜合高中是值得期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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