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她一出生母親就死了,奶奶不待見她,父親外出打工卻身亡

小說:她一出生母親就死了,奶奶不待見她,父親外出打工卻身亡

嶽林縣位於大別山腹地,現在是炙手可熱的旅遊勝地,可是在我出生的時候,卻是人均產糧食不到600斤,連口糧都不夠。

我出生在嶽林縣最窮最偏僻,四周都是大山,連路都沒有通的麻黃鄉田頭村。

我出生的那天下了大雪。

漫天大雪,將山林都給籠罩,入夜之時,下午還被奶奶趕去田裡勞作的母親發動要生了,生了半夜都沒有把我生下來,父親想送母親去醫院,但被奶奶擋住,奶奶拿了把剪刀剪開了母親的下面,將我拽了出來。

我生下來了,母親卻因為大出血,死在了簡陋的木板床上。

母親用命換來的我,奶奶只瞅了一眼,便唸叨著晦氣將我丟在了一邊。

因為,我是個女孩,一個不帶把的,在我們家鄉,俗稱賠錢貨的女孩。

而且,還是個一出生便剋死了媽的掃把星。

我三歲的時候,爸娶了後媽,四歲的時候,後媽生了一個弟弟。

弟弟出生的那一天,是我有記憶的第一天。

以前的事情我都記不清了,但是那一天,卻是如同刀刻一般刻在了腦海裡。

那是春季的某一天,山上開滿了野花,一夜春雨,便冒了許多的蘑菇出來。

我背了個小揹簍在屋子後面的小山林裡摘蘑菇,摘夠了一小簍子後便往回走,剛走到籬笆門外便聽到了裡面嬰兒的哭聲。

還有奶奶高興的大叫聲:“我的個乖孫子哎!”

那天晚上,奶奶殺了一隻母雞,還去村口賣肉的張大叔那割了兩斤肉,做了一桌子的好菜。

然後,就拿著我那小薄破棉被,將我趕進了柴房。

因為我那後媽說,絕對不能讓我住在屋子裡,她那金貴兒子可不能被我這個掃把星給克了。

田頭村很窮,不過我們家在村裡還算是富裕的,四間老屋子的泥牆很厚實,還用報紙和我母親嫁進來的時候帶的紅紙糊著,又幹淨又暖和。

而柴房是廚房旁邊用粗木頭簡陋搭建專門放柴火用的,四處透風不說,還堆滿了柴火。

空餘的地方就剛好夠我佝僂著身體睡下。

那一夜又下了雨,倒春寒來臨,氣溫一下驟降,我蜷縮在柴火堆裡,將薄被緊緊的裹在身上,被凍得瑟瑟發抖。

聽著屋子裡的笑聲,聞著那飄飄肉香,我咬住了嘴唇,心裡好難受,卻連哭都不敢哭。

人說,幼兒時期是不可能有記憶的,有些人連自己七八歲時候的事都記不起。

其實,那不是沒有記憶,而是,日子過得太好太快,腦細胞要接受的事物太多,所以將那些過程給忽視給遺忘了。

我永遠記得那一夜,那身體凍成冰塊的感覺,那似乎下一刻就會停止呼吸,那眼前都是滿桌子大魚大肉的幻覺。

後來,我看過一本童話書,裡面有個故事,叫賣火柴的小姑娘。

那小姑娘凍死在街頭,在火柴火焰的幻覺裡跟著疼愛她的奶奶走了。

我沒有可以幻想的奶奶,甚至親媽都沒有見過。

我沒有人可以在幻覺中來接我,所以,我沒有凍死。

雖然凍得快死,但是沒有死。

我在凍得受不住的時候爬了起來,我偷偷的去了廚房,從灶頭上拿了火柴,學著以前看過的奶奶做的,我成功的點燃了火柴,也成功的點燃了柴火,火焰燃起,寒冷消退,我興奮的不停的往裡面添柴火。

結果添的太多,大火從火灶裡面燒了出來。

如果不是我爺爺喝多了酒正好出來小解,我也許就被燒死在廚房裡,然後,整個老宅都會被燒掉。

我雖然沒有被燒死,但是卻被爺爺和奶奶打得半死。

在我頭被爺爺重重磕在了屋子前的石臺階上之時,一直不出聲的爹說話了。

爹說,不管怎麼說,我是他女兒,重新修廚房的錢他去賺,但是怎麼都要給他女兒,給我一口飯吃,一個地方住。

爺爺有兩個兒子,我爹不會讀書,小學都只讀了兩年就輟學了,小叔叔卻是這十里八鄉里有名的學霸,那時候正在縣城裡讀著中學。

而單靠著種田,是根本滿足不了小叔的學費和生活費。

何況,我後媽還生了一個金貴弟弟。

家裡正是要錢的時候。

我爹說要離開家,離開嶽林縣,南下,跟著別人去一個叫鵬城的地方打工。

那時候,大家都還是守著自己家裡那一畝三分田地,出去打工的人很少,我爺爺奶奶壓根就沒有聽說過什麼鵬城!

但是一聽我爹說一個月能賺上百塊錢,兩人便什麼都不問,也不管弟弟剛出生,連夜給爹準備了幾件衣服,便讓爹趕緊的出門。

爹走的那一天,爹帶了我到村口,蹲下身子,拿了也不知道從什麼地方要來的藥膏給我擦在傷口上。

一邊擦一邊嘆著氣的說:“妞啊,你以後乖一些,聽爺奶的話,別再惹事,等爹賺了錢回來,給你扯布做新衣裳。”

我看著他,沒有說話,只是眼淚控制不住的往下流。

爹也忍不住的紅了眼眶,輕拍著我的頭道:“妞啊,別怪爹,也別怪你爺奶,要怪,只能怪你命硬,剋死了你媽,要怪,就怪你為啥是個女娃。”

爹嘆著氣站了起來,將剩下的藥膏放在我手裡說:“以後自己小心些,別人不護你,你總要學會自己護住自己。”

別人不護你,你總要學會自己護住自己。

這是爹留給我的最後一句話,也是我記憶裡唯一深記住的,他說過的話。

日後,當我連爹長什麼樣都不記得的時候,也死死的記住了這句話。

爹這一走就是三年,連過年都沒有回來,只是隔了半年,會匯一筆錢連帶著簡單的兩句話回來。

爹走後的第三日,因為後媽一句話,我又住進了柴房,只不過是多了一塊草墊和一床厚實一些的被子。

我學著爺做的,在田裡弄了些稀泥回來糊在了縫隙外面,也算是能擋風遮雨。

我四歲學會了生火,四歲半學會了打豬草,五歲的時候,家裡的打掃洗衣服等活就都歸了我做,六歲,我雖然瘦,但是個頭能夠灶臺高了,家裡煮豬食,燒早飯的事便也都歸了我。

我上不了飯桌,睡在柴房,整日裡捱罵,時不時的要捱打受罰,還要被後媽和那個金貴弟弟欺負。

不過,雖然經常罵我怎麼還不死,看在爹半年一次不少的匯款份上,爺奶還是按照答應了爹的,給我一口飯吃,讓我有個地方住。

就這樣,我長到了七歲,村子裡其他這個年紀的孩子,都開始準備去上學。

我心裡也有著期待,我想著爹也該回來了,到時候我不要新衣衫,我要跟爹說,我想上學。

夏天快到的時候,我們家來了一個人,那是和爹一起出去的同村人,他,帶回來了爹的消息。

他說,爹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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