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前傳-天外來客》 [2] 玲瓏劫【科幻小說】連載

第二章 玲瓏劫

《地球前傳-天外來客》 [2] 玲瓏劫【科幻小說】連載

地球前傳-天外來客 玲瓏劫

5

童威庭站在小陽臺上,勾著身子觀察居逸飛的院子。

“老同學,你這院子不小啊,趕上籃球場了。半個院子還是隻能搞成玻璃房子,這裡海拔還是高,你的玻璃房子裡鬱鬱蔥蔥,花紅草綠的,寶貝茶樹我還沒看見啊。”

居逸飛在書房中間的矮几上,鋪上了一塊絨布,小心翼翼地把楸坪放在正中,棋盒放在兩邊,打開棋盒,正是白子,包在白色天鵝絨袋子裡。

“老童,這個袋子太古舊了,我是第一次看見棋盒裡裝棋子還配個袋子,而且這個袋子質地很好,原來的主人相當用心,可惜年代太久,不經用了,不小心用幾次就朽了。”

居逸飛小心把棋子一小把一小把拿出來,拿空了,才輕輕把袋子從棋盒裡抽出來。

“我得找兩塊好布,我得找個裁縫,照這個原樣做一套,這塊棋坪,我得找個密封箱子裝起來,不容易呀。”

“老同學,你知道這套棋具的主人是誰嗎?”

“不知道,你說說。”

“我也不知道。你想想,這套棋具不知道多少年了,不知道經過了幾個主人,我們不知道它經歷過什麼,我們只知道它保存的很好,像新的一樣,它以前的主人,只是守著它,幾乎沒用過它,等你快要進黃土,回想這一生,搗鼓過院子,種出過好茶,喝過好酒,還把地球的泥巴石頭研究了一個透,隕石也敢研究,可是一想,不對啊,我曾經有一塊絕好的棋盤,兩副絕妙的棋子,棋子不但裝在棋盒裡,還包著漂亮的絨布袋子,可是我把它們鎖進了一個密不透風的箱子,生怕它脫水,生怕它受潮,生怕它沾了灰,天呢,還沒用過呢,人進了黃土,棋還沒用過呢,守了半輩子,不知道給誰守了,不行,我不能這樣進黃土,護士快來,打針,強心針來5支,我得撐著下盤棋。”

居逸飛聽著嘮叨,已經快笑岔氣了。

“老童啊,你不做編劇真是太浪費了,來來來,我們兩個下一盤。”

5.1

打劫。

童威庭抓起一顆黑子,拍在白子中腹大龍的斷點上。

“啪”聲音激越清亮。

“老童啊,這棋盤現在是我的,棋子也是我的,你愛惜一點,這聲音真好聽,聽得我一陣歡喜,一陣肉跳。”

“大教授,幾年不見,你的棋力還是見長啊,你說這些年也沒什麼人正經下棋了,棋站一個個沒了,棋院也倒閉了,棋藝你還沒丟啊?”

“老童啊,這都是暫時的,這些年,人心浮躁,像我這樣的人不多了。那一年,Alpha Go橫掃棋壇,摧枯拉朽,稀里嘩啦,那是個里程碑,人類圍棋水平的天花板,一切都是算力,一個精巧的算法,可以極大提高算力,人類圍棋水平的天花板摸到了,可是那只是智能圍棋程序的地板,它的天花板還不知道在哪裡?所以呢,人心浮躁,下棋幹嘛呢,沒有優越感,沒有成就感,下棋幹嘛?不能當飯吃,也不能用它吃飯。反正智能程序也是人造的,聊以安慰,騙騙自己。但這一切都是暫時的,靜下心來想一想,圍棋這玩意,不簡單,從我們這個宇宙的角度來說,圍棋是難以磨滅的財富。”

“哦,那麼厲害?”

“是的,如果我們這個宇宙還有其他智慧生命的話,他們要麼會獨立發明圍棋,發明他們的圍棋,要麼,他們會理解我們的圍棋。不管是他們的圍棋,還是我們的圍棋,大同小異,這是圍棋本身的性質決定的。在人類有史以來所有的正式遊戲中,這是唯一的。”

“是嗎?我從來沒這樣想過。”

“是的,唯一的,我們這個宇宙,唯一的,能夠通用的,智力遊戲。”

“沒那麼神,教授,別轉移話題,大龍斷了,你必須應一手棋。”

“不,大龍還有機會,你找的劫材很大,但現在這個劫更大。”

居逸飛兩指拈起一顆蛤碁石白子,舉到面前,對光端詳,那棋子溫潤玲瓏,晶瑩剔透,細細的紋路,散發柔柔的光芒,勾魂攝魄,居逸飛心中一跳,收回視線,手向前送,將白棋滑入劫心。

粘劫。

5.2

叮叮。

東面的白牆閃爍了一下,牆中心一大塊區域出現影像。

成小亭拎著個小包,正走在院子裡的主路上。

“老同學,夫人回來了。”

“老童,家裡裝了個【藏貓貓】,很智能,每一面牆都能感應,誰進門都知道,想知道誰在哪裡馬上能知道,無所遁形啊。”

“挺好,挺好,這步棋我得好好想想,別讓你的判斷干擾了我,我們一起去和夫人打個招呼。”

“她已經知道你來了,你來得不速,也沒什麼準備,請她下班前張羅了幾個菜,一會兒配送過來。我們下樓去客廳,聊聊。”

兩人來到客廳,成小亭剛剛掛好風衣,看見童威庭,成小亭大叫:

“老童啊,稀客啊,聽說你今天帶來了一塊大隕石?可把我忙壞了,信息部全忙昏了,好久沒有這樣的大新聞,人都快過膩了。”

童威庭眉毛一挑,咧嘴笑了。

“大主編,教授夫人,你不知道,我騎著那顆隕石,飛過來找教授喝酒,風馳電掣,一溜煙,耳邊那風呼呼的,可把我吹壞了。”

“老童啊,是把你吹壞了,吹,繼續吹,使勁吹。”

“大主編,你說說今天你們怎麼個忙法,有些什麼傳說?”

“沒什麼特別的,現在閒人多,羊八井幾十萬人口,一半人是閒著的,城市運轉用不了那麼多人,社會拿著奶瓶兒當嬰兒養著也不吃力,基礎行業全自動化了,沒那麼多地方需要人插手,能源也沒問題,平常生活沒有壓力,整天窮極無聊,自娛自樂,就盼著搞出個大新聞。”

居逸飛插話說:“古人曾經說過:整天吃飽了飯,什麼心思也不用,這種生活真太艱難了!不是有圍棋嗎?沒事去下圍棋,也比閒著好。”

童威庭說:“對呀,無所事事的人那麼多,為什麼沒人下圍棋呢?國家棋院都解散了,淒涼啊。”

成小亭說:“愛用腦子的人都在忙,不忙的人都不愛用腦子,圍棋太費時間,太費腦子,遲早一場空空。逸飛自詡為圍棋高手,這些年來我沒見他下過棋。”

童威庭說:“今天我騎著大隕石,可給你家居教授帶來個好東西,以後居教授能天天下棋。”

成小亭突然眼圈有點紅:“他真的很長時間沒下棋了,他多半跟兒子下,兒子走後就再沒見他下過棋,兒子呢,也不知道在折騰些啥。”

童威庭說:“你兒子?急什麼?居教授剛說過兩天回來,對了,你兒子,怕是要騎著個大火星飛回來,你們信息部又該忙了。”

成小亭低頭笑了。

叮叮。

客廳的牆上一陣閃爍,出現清晰的影像,門外空地上,一個紅色圓柱體帶著嗚嗚的引擎聲,正在緩緩下降。

晚餐來了。


6

酒是好酒。

菜是好菜。

童威庭放下酒杯,嘆了一口氣。

“老同學,可惜你的寶貝茶葉被我們糟蹋了,那茶現在細細回味,真是不錯。早知道你就那一點,我怎麼也要分兩次喝。”

“老童,這個簡單,改天我再採點,曬乾了炒出來,給你寄十幾二十片。你告訴我,今天那顆隕石,為什麼軍方接管?”

“軍方接管?哪顆隕石?今天的?“成小亭嗅到了大新聞的氣息。

“我們部的幾個攝影師,連夜在準備裝備,明天天一亮,要帶飛眼進山拍隕石坑。”

“小亭,他們動作太慢,這種事情不能優哉遊哉,你告訴他們別去,周邊地區今天晚上就封鎖了。老同學,你是知道我也沒有太多消息,你才會問這個,我要是知道得多,酒後吐真言,你夫人立馬就把我們賣了。我只能告訴你們,這個東西來歷不明,如你所說,從黃道面上方飛來,切入木星軌道後空間局就有察覺,但它運行的路線偏離了我們的預測,非常規運行軌道,闖入地月系統後,跟丟了。我們懷疑這個東西路過小行星帶的時候,發生了偏轉,可能是被空間扭曲工作站不小心拉了一下,也有可能是別的原因,現在都不知道,我們話到這裡為止,大編輯不要多想,對外不要多說,一切以官方消息為準。”

“非常規運行?為什麼?”

“不知道。”

“是一個失控的飛行器?”

“不知道。”

6.1

“逸飛,你覺得老童這話說得斬釘截鐵的,是不是裝得很像?我覺得你還能套套他的話,還能挖出不少線索。要是挖得出來呢,我去把那瓶好酒拿來,要是挖不出來呢,我就假裝家裡沒酒了。”

童威庭抿了一口酒,笑得眼睛都擠到一起去了。

“小亭,我幫童處長翻譯一下,那是一個有任務的飛行器,很遠的地方回來的,遠過小行星帶,結果失控了,外人別去摻和。”

童威庭忙搖手,說:“不!不!沒那回事,我什麼都不知道,但我告訴你,你的猜測是沒根據的。”

“逸飛,你說平時我們家客人來得少,可是也該有點準備,別總是搗鼓你那農民院子,也該多備點招待稀客的東西,比如茶啊,酒啊,你看,你們兩個酒量有多大,這瓶酒已經喝完了,我把空瓶子收起來。”

童威庭趕忙抓住那瓶酒的瓶頸,一不小心,幾滴酒灑出來。

“教授夫人眼睛不好,該配眼鏡了,我指給你看看,剛開瓶的時候一滿瓶,酒在瓶口下面一點,喝了兩小杯,酒現在在瓶頸下面一點。居教授,我們再倒點,快點喝啊,喝慢了酒變戲法不見了。”

“小亭,你別問老童了,一下午我們都在一起,他知道的不一定比我多。他們跟丟了那個東西,我通過它的落點撞擊參數,已經推算出不少東西,我手上模型還不精確,還缺一些參數,但是,這都是小問題,最後他還得來找我。”

童威庭豎起大拇指,在成小亭面前晃了一晃。

“居教授,你說得對,你的那套系統,搞地質太浪費了,這個,我們該共享。”

“童主任,我手下缺個小田那樣的秘書,哈哈,這個共享規定嘛很複雜,條文嘛一套一套的,授權嘛一關一關的,我嘛都能背出來,不過嘛背出來太浪費時間,簡短彙報嘛,兩個字嘛,不行嘛。”

“老同學,這是三個字,這個跑不了,你那個系統也跑不了。我們不談這個,剛才那盤棋,你中腹大龍不要了?”

“那條大龍,價值巨大,但最後還是能做成一個劫,局面五五開,我算下來,還是現在粘劫,先殺你一個大角有利,中腹,還不知道鹿死誰手?”

“你能算那麼遠?我就看不出來還有劫。”

“弄不好,是三個。”

“三個劫?玲瓏劫?”

“可能。”

“這酒不喝了。”

6.2

坐在棋坪前,童威庭緊盯著中腹一塊,面色凝重。

下了十幾步棋,剛才斷點的地方果然形成了一個劫,一路走來的每一步都貌似必然,無可替代,現在又到了一個新的選擇關口。

中腹殺白龍的黑棋出現了一個斷點,如果老老實實粘起來,雙方一眼一氣一個瞎劫,中腹共活,黑棋大局明顯落後。這一點如果被白棋搶佔,黑棋被分成兩截,而白龍被分斷的兩截還可以憑藉打劫延長氣,對殺黑棋不利,如果強行把這個斷點做成劫,又出現了一個劫,中腹有了兩個劫,這是循環劫。如果讓白棋先斷,強行再分斷白棋,白棋又可以做成一個劫,中腹黑棋白棋糾纏絞殺在一起,三個劫此起彼伏,形成三劫循環,玲瓏劫。

不容易啊,三劫循環是很珍稀的很特殊的局面,多少人一輩子也下不出來,一旦產生三劫循環,棋局進入一種“無解”的局面,相當於有無窮無盡的劫材,棋局可以合法進入一個死循環,沒完沒了,一萬年也下不完。

按照古老的圍棋規則,圍棋的一局棋,只有兩種情況可以和棋,一種是下棋的人不想下了,兩個都同意不下了,和棋。一種是產生了三劫循環這類無解的棋型。

“老同學,有你的,我看清了,三劫循環,和棋。“

“別,別,別,棋院已經倒閉了,沒什麼規則約束,我們繼續。”

“基本規則裡面禁止全局同形,和棋院沒關係。”

“老童,這個死循環是你的選擇,你是肇事者,算你輸。你不選擇做第二個劫,又是你輸,你做了第二個劫但是放棄做第三個劫,還是你輸,你看,你是肇事者。”

“不,你才是肇事者,全局同形應該是你這一步開始的,我堅持原則,饒你一次,和棋。和棋不容易啊,圍棋有史以來,和棋屈指可數。回去喝酒去,慶祝一下,紀念一下。”


7

成小亭說:“兩位高手,這麼快?菜都快冷了,你們繼續喝,我熱熱。”

童威庭嚐了一口:“正好,冷一點健康,不用熱,聊天開心。”

成小亭眨眨眼睛:“餐桌上開了保溫,高原上晚上還是冷,老童,你們基地海拔不到3000米,生活比這邊舒適多了吧?“

童威庭說:“當然,我們基地是高原峽谷大氧吧,比你們這裡好,氣候更是不用說,四季如春。現在平原上氣候不好,搞行星環境的,忙得焦頭爛額,核聚變是好,能源不成問題,可是使用能源產生的熱量還留在大氣層裡,地球熱平衡不好控制,微米波黑冷輻射效率太低,溫室氣體調控更是要動全球氣象模型,牽一髮而動全身,每個時代都有每個時代的問題,現在地球上的問題都焦頭爛額,還有一顆大火星在天上等著呢。”

成小亭問:“老童,聽說你們基地每天炸火星,炸了十幾年,還要炸幾十年,火星哪裡得罪你們了?”

童威庭和居逸飛聽得成小亭這樣說,笑得喘不過起來。

童威庭說:“火星不聽話,不炸不行。”

成小亭說:“說真的,我覺得火星真的很可憐,要是有人這樣炸地球,這誰受得了啊?我保證跟他沒完。對了,你們說,會不會有人來炸地球?”

“沒有的,不會的,你放心,只有我們跑出去炸,沒人敢來炸我們。我們的工作其實很偉大,我們不是欺負火星,我們是要把火星重塑成一個新地球。”

“人要是願意,現在移民火星沒問題啊,幹嗎要這樣折騰?”

“教授夫人,這個你不懂,這不是你的專業,可是,你一聽就能懂。火星很小,地質活動基本沒有,沒有磁場,不能形成大氣層,火星很小,引力不足以保存大氣層和水,火星很小,重力小,不適應我們地球人生存。原始的火星環境,移民過去只能生活在太空艙房裡,像坐牢,不自由,原始的火星環境,和地球差異太大,幾代人生存下來,身體條件慢慢會適應火星環境,發生變異,要不了一千年一萬年,可能變得完全不像地球人,可能成為另一個種族,對他們,很危險,對我們,更危險。這一切都是因為原始的火星太小,我們把它變得和地球差不多大小就好了。”

“所以,要移民火星,只能先派你們去炸火星?”

“教授夫人,你別一口一句炸火星,說得我很有罪惡感。”

“事實上,你們是在炸火星,不對嗎?”

“對,炸火星,我這次來,你知道嗎?主要是來請居教授,和我們一起去炸火星。我們很需要居教授,基地可以把你們兩個都調過去,我們也有信息部,天天都有大新聞,生活條件又好,四季如春,氧環境也好,比羊八井強多了。”

居逸飛說:“小亭,你看你,上當了,上當了,我們的院子,我們的院子在這。”

童威庭舉起酒杯:“來,來,為你們在基地的新院子乾杯!”

成小亭閉上眼睛想了一會,說:

“不對,不是院子的問題,我們家的院子不換。你們說,今天那顆隕石,是不是有人來炸地球?”


8

童威庭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女士們就是容易沒有安全感,大驚小怪,老同學,你夫人的想象力無拘無束,真是搞文藝的料子,可是不切合實際啊,你來理論分析一下,誰來炸我們?為什麼炸我們?既然要炸就炸得豪邁一點嘛,光明正大來炸嘛,鬼鬼祟祟的這點動靜來炸豈不是打草驚蛇?再說,一切跡象表明這就是個低速失控的破石頭,誰拿這種東西跑那麼遠來叫陣,這種技術水平,不足掛齒。”

居逸飛也笑了:“老童,你們可別大意,你們空間局可得打起精神,這塊破石頭在眼皮子底下也跟丟了,五十步可不能笑一百步。”

童威庭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說:“老同學,不是'你們空間局',應該是'我們空間局',怎麼樣?答應吧,搬到我們基地去,提什麼要求都可以,我們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居逸飛低頭不語。

童威庭說:“我們這來來回回,真像下棋打劫,劫爭是我挑起來的,你來我往,不亦樂乎,你防守嚴密,寸步不讓,夫人也和你一條心,配合默契,你步步為營,手裡的劫材豐富,佩服佩服!現在國際局勢不太樂觀,像一盤危機四伏的大棋局,我們要做好準備。我們基地承擔著很重要的任務,也在做造福子孫後代的大事業,我們需要佈局嚴密,不能有漏洞,更不能做短板,我們需要大格局,面向未來的大格局,你來,你很重要。”

居逸飛沉默不語。

童威庭看了一眼成小亭,說:“教授夫人,你們需要什麼,開一個清單給我,基地沒有問題,超出基地權限的,我去總局要。”

叮叮。

客廳牆上跳出畫面,門外空地前,夜色如墨,大門邊,燈光下,站著一個挺拔英俊的年輕人,這人穿著一身在這個城市和這個季節略顯單薄的黑衣連帽衫,半截帽子搭在前額上,一隻手握住一隻銀灰色航空箱的扶手,一隻手扶在門上,正在焦急地對著鏡頭方向擠眉弄眼。

成小亭驚呼:“居然,居然回來了。逸------飛,你的藏貓貓把你兒子關在門外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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