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 必然中的偶然邂逅

小說: 必然中的偶然邂逅

冬去春來,花開花落,時間走到公元2012年5月17號。

吳小揚踏著輕快的步伐離開了人事科長的辦公室,得意的笑容不時地在他的臉上展現;尤其是一想到肥豬樣的科長聽到自己那句經典的話時所表現出的神態,這份得意就更加多了些。

人事科長搖搖和肚子同樣大小的肥胖腦袋,無奈的說:“你們這些年輕人啊!太不知道珍惜”。

吳小揚暗笑了一下:“是啊!正因為我還年輕,所以才不願意一同過早地埋入黃土”。

人事科長驚訝地坐起身子:“什麼埋入黃土?”

吳小揚並不隱瞞自己的得意:“我不是說你。”

人事科長說:“早就聽人說你極其聰明,外表看也很像那麼回事,可是來單位快一年了,也沒看到你做出什麼成績,比其他人還不如,真是徒有其表。”停了停又接著說:“本來今天想勸勸你的,居然這麼說,就好自為之吧。”

吳小揚清楚地看到了這位肥胖科長眼神中的惱怒一再閃動,但他並不在乎,反覺得一陣快意。此時的吳小揚不可能理解眼前這位讓他厭煩的科長話語中的真正意義,他畢竟太年輕了,生活告訴他的內容還很膚淺。

快到家的轉角處,遠遠地看到經營副食品的陳偉正在走來,吳小揚心中升起了一份愉快。這個陳偉,是一個不錯的哥們,上個月在一起吃飯時,還滿懷深情地說:“哥們,你那鐵飯碗不要也罷,像你這等人才,到我的公司當個副總都是委屈了你。”自己當時還開玩笑說:“真的嗎?你別一個月不到就讓我下了崗。”這個陳偉一聽急了:“哪能呢?我隨時恭侯你大駕------。”

吳小揚興奮地向迎面走來的陳偉喊:“哥們,忙什麼呢?”

陳偉也顯得很高興:“是你啊!來技術監督局辦點事”。

吳小揚依然沉醉在未來的美好中:“我退職了。”

“是嗎?”陳偉的表情閃過一些驚訝:“你倒是乾脆,以後打算做什麼呢?”

吳小揚沒有過多的去品味對方的那份驚訝,依然興奮地說“這樣一來,就可以大幹一番了”。忽然間,腦海裡一閃:“你上次不是說到你公司嗎?”其實,他根本沒有想過要到對方的公司去,只是這樣說,有一些玩笑的味道。他希望對方同樣開玩笑說:“好啊,正等著你呢,什麼時候上班啊。”

“好啊!”陳偉的表情驚訝之外,還多了一份為難:“我現在還有事要辦,別忘了打電話,多聯繫。”

吳小揚言猶未盡,可對方邊說邊走去開車門,只好無奈地抬抬手,算是再見。回到家,看到母親正在做飯,也不說什麼,竟自打開電視看了起來。

吃飯時,吳母說:“小揚,你已不小了,應該懂事了。現在找份工作多不容易,你怎麼會想退職呢?安安穩穩地上班,過幾年再說。”

吳小揚不由地氣惱:“過幾年,過幾年人都老啦,還有什麼意思,我討厭那樣的生活。”

吳母倒是不生氣,依然耐心地說:“生活本來就是這樣,那能事事順心,動不動就退職、就走人,這樣做,到那兒都一樣,不會有出息。”

“有沒有出息是我的事,不用你們管。”吳小揚更加氣惱:“從上個星期跟你們說這事,你們就都這樣,從來不理解我,我的事情我自己決定。”

“為你好,你說不理解你。”吳母嘆了嘆氣:“都是從小把你矯慣了,好話歹話都不聽,等你爸出差回來,讓他跟你說,反正不准你退職。”

吳小揚依然氣鼓鼓的說:“你永遠都只會說把我矯慣了,我怎麼了,變成壞人啦。”

吳母聲音突然大了許多:“你怎麼這樣跟我說話,我是你媽。”看到母親氣得發抖,吳小揚有些不忍,便低頭不再說話,悶悶地吃飯。

過了一會,吳母開口說,“小揚,這件事不是小事,等你爸回來,商量商量再說,啊。”

吳小揚把吃完了飯的空碗放到桌上:“還商量什麼,手續我都已經辦了。”

吳母抬起頭,滿臉的緊張:“什麼手續辦了?”

吳小揚憤然說:“單位的退職手續。”

吳母這一下是真的惱怒了:“不經我們同意,你竟敢就自作主張退職了,你心裡還有我們沒有?”

吳小揚堅決的說:“這是我的事,我自己作主,所有的手續材料都在這裡,你們看吧。”說完,把材料丟在桌子上,離開了家。

夜色深沉,蜺虹燈下,好似所有的人都離開了家,在城市的各個場所、角落或散步、或娛樂;自然,也就有了忙得不亦樂乎的各式各樣做買賣的人。

吳小揚隨著朋友朱少軍來到東二環路的一個酒吧,看見安川和、陳偉以及另外兩個不認識的人正在舉杯。陳偉介紹說:“這是農行的段勇,這位是丁局長,雖說他們已經年過四十,但思想很是開明、年輕。”接著又對他們說:“這是我朋友吳小揚。”大家點頭示意。

在杯光交錯間,吳小揚發現,所有在酒吧的人都莫名其妙的興奮,談天說地,大口喝酒,男男女女、穿梭其間。

他們有一句無一句的閒聊,吳小揚看到朱少軍三人都在討好那位丁局長。段勇卻是一副悠哉悠哉的樣子,感覺對生活特別滿意,又像是把世界看的很透徹一樣,既不會特別的高興,也沒有特別的傷感。

那位丁局長卻顯得志得意滿,雖也是有說有笑的和朱少軍他們聊著天,卻是一副敷衍的模樣。吳小揚覺得自己將來在社會上做事也需要找他幫忙,就端起酒杯,笑容滿面的說:“丁局長,認識你很高興,以後請多關照。”

丁局長端起酒杯,很隨意的碰了一下,笑了笑。吳小揚還是生平第一次感受到被他人蔑視,一種既不能發作,又心懷不甘的奧惱湧上心頭。

就在這時,只見一個年輕貌美的女孩輕快地來到面前,對著段勇竊竊私語,整個神情十分曖昧。大家心照不宣的看著這令人賞心悅目的畫面,只見段勇很爽快的掏出幾百塊錢遞給她,那女孩燦爛一笑,轉身跑開。

所有人都擠眉弄眼的看著段勇,他說:“一個女孩子不容易的,能幫就幫一幫。”大家似笑非笑的說:“理解,明白。”

陳偉說:“勇哥,在我印象中,至少有十多個了吧,真是佩服你精力旺盛。”段勇笑了笑,既不承認,也不辯解。

夜色闌珊,時光在嘻笑之間流逝,酒吧裡依然熱鬧非凡,讓人沒有了時間概念。他們已經喝了不少酒,大家走出酒吧,各自回家了。

吳小揚醉眼朦朧的回到家時,已經快深夜兩點了。他也不在意,開了門就徑直回到自己的房間睡下。

他直睡到第二天的中午才醒來,很隨意的到外邊的小吃店吃了點東西,就去找朱少軍他們。到了晚上,大家又相約一起去酒吧喝酒,依然還是沒有時間概念,依然還是醉眼朦朧。

就在這種無拘無束的日子裡,吳小揚連續過著晨昏顛倒、紙醉金迷的生活,猶如行屍走肉。醉生夢死的日子彷彿沒有盡頭,朱少軍說:“晚上,段勇說請我們去酒吧喝酒,一起去。”

傍晚時分,他們一行五人來到了酒吧?看著擺滿桌子的酒,大家興致高昂,盡情的在嘻笑中一杯連著一杯。快十二點時,吳小揚起身去衛生間,就在他出來往回走之際,只見段勇站在過道上微笑的看著自己。

他笑說:“勇哥,你在這幹嘛?”

段勇說:“我剛才跟他們說,這裡太悶,出來透透氣。要不,我們倆到外面聊聊。”

吳小揚隨著他來到外邊,段勇說:“給你個忠告,聽不聽在你,儘快遠離這種環境,你這個年齡玩不起。”

吳小揚說:“為什麼這麼說?這地方不是很好玩嗎?”

段勇說:“當然好玩,要不然怎麼會有這麼多的人呢?這是一個只有玩樂、沒有追求,不知道明天的世界,它不適合你。在這樣的場所特別容易發生事件,只要有一件發生在你身上,你的未來就可能改變,而且是壞的改變。希望你遠離這種場所,沒不要招惹是非。”

吳小揚說:“說的很有道理,你自己為什麼不離開呢?”

段勇不屑的隨意一笑:“我已經四十多了,早已修煉成金剛不壞之身。你才多大?別以為自己聰明,可以把控一切,其實不然。儘管你很聰明,但因年輕好事、峰芒太盛;同時,自制判斷能力相對較弱,怎麼能相比?我自己是沒什麼追求了,就想著過好每一天。但我希望你不要被汙染了,這地方不屬於你,不要被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影響到你的前程。”

吳小揚有些動容:“你為什麼要對我說這些話。”

段勇說:“我總覺得你和其他人不一樣,有一種與眾不同的氣質。雖說我們才見過幾次面,但我對你印象深刻,感覺你能做成大事。這是我的一個勸告,聽不聽在你。”

吳小揚說:“謝謝勇哥記得我。”

段勇又說:“你看我像一個什麼樣的人?是不是人品極差?”

吳小揚說:“我對社會沒多少經驗,看不出來,偶爾聽人說到你時,評價的確不大好。我自己的感覺是你經驗非常豐富,各種為難的問題,你總會有辦法解決。”

段勇不以為然的說:“世人看到的往往只是表象,誰會有心思去想你背後的真相呢?更別奢望有誰會理解自己。”

他們倆聊完返回座位時,遠遠的就聽見裡邊很混亂,像是有人在打架。倆人徑直往裡走,只見一個年輕男孩剛從地上爬起,擦了擦嘴角的血跡,罵罵咧咧的向外走去。

來到自己的座位上,才知道原來是朱少軍、安川和、陳偉三人一同把剛才走的那個男孩打了。如果不是酒吧老闆勸解著,結果會更加嚴重。好在事情已經平息,酒吧又恢復了之前的喧鬧。照樣的杯光交錯,照樣的男女穿梭不斷,照樣的沒有時間概念。

看著朱少軍他們已經醉眼朦朧,酒吧裡的其他人也同樣昏昏沉沉。驀然間,吳小揚心頭有一種強烈的聲音在吶喊:“我這是怎麼了?怎麼會混跡於這樣的生活?這跟酒囊飯袋、行屍走肉有何區別?”想起了剛才段勇說自己玩不起的話語,他心底莫名的生出了一種深深的厭惡感,厭惡這個場所,也厭惡自己。

他忽然覺得自己精疲力竭。

吳小揚已經在家待了二天,他從內心裡厭惡這種整天吃喝玩樂、無所追求的生活。

中午飯後便回到房間躺在床上,在半夢半醒之間,朦朦朧朧的走到了一個煙霧繚繞的地方,他分明看見了另一個自己。周身被煙霧包裹著,判斷不了是幻覺還是真實場景,只覺得是那樣的清晰、那樣的感受深刻:濛濛的煙霧在空曠的天地間翻卷著,以非常迅捷的速度悄無聲息地來到自己的面前,又以同樣的速度四散開去,直到天的盡頭。

盡頭,是皓翰的蒼穹如鍋形樣籠罩曠野的幻覺。除了煙霧,看不到任何別的事物。自己在期間翻滾著,遠不如大海里的一葉孤舟。意識裡清晰地告訴自己應該站起來,可所有的努力依舊只能隨煙波逐流,心頭充滿了無可奈何的悲涼。

猛然間,一聲巨響在頭頂上方炸開。抬頭仰望,只見正中央的煙霧裂開了一個大大的口子;緊接著,萬道金光從那個口子傾洩而下,宛如雨露沐浴乾枯的禾苗,徐徐地灑在自己的身上。剎那間,感覺全身充滿了無窮的力量,瀟灑地揮出一拳------。

一陣疼痛讓他從夢幻中清醒過來,四周一看,發現在自己的房間,剛才的一拳打在左邊的牆上。疼痛讓他快速獲得了清晰的意識,整個人便鬆弛下來。他沒有要起床的意思,任思緒飛越房間,進入廣闊無垠的高山大地,隨意地遐想。寞然間,一絲煩躁不安的情緒纏繞在他的心頭,並且越來越強烈,像是催促他快速離開房間,離開這讓人憋氣的家裡,走到外面去感受上蒼賜予的自由空氣。

吳小揚是一秒鐘也等不了了,飛也似地逃離了家,來到街道上,卻迷茫了。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眼前來來往往的人群彷彿跟自己沒有任何的關聯。他不想停下來,心中的煩操依然盤繞不去。正在彷徨無計時,公交車正好在旁邊的站點停住了,他毫不猶豫的走了上去。車上的人不算多,空著的座位還有好多個。他找了一個靠後位置做下,可心中的煩躁愈加強烈,好似有重大的事情要降臨到自己身上。一個站點又一個站點過去了,吳小揚沒有要下車的意思,眼神漫無目的到處亂看。到了終點站,他又買了張返程的車票繼續沒有任何意義的看著一個站一個站路過,駕駛員轉頭看了他好幾次。吳小揚看著他奇怪的表情覺得很好笑,但還是沒有多想,依然眼神飄忽的看著外面來來往往與自己沒有關聯的陌生人群。

到了“東風東路”站點時,他轉頭向車內,看到一個清秀嬌氣的女孩連提帶拖地搬一袋沉重物件在車上挪動,很是吃力的樣子。吳小揚站起身正想要過去幫忙,發現她已經挪到靠邊的位置,臉色微紅地正在喘氣,更沒做任何表示地坐了回來。

車站一個又一個的拋在了後面,到了“龍泉路”站點時,上車的人漸漸多了。吳小揚想要下車走走,剛剛到了車門口,看見那個女孩也在挪動那一袋物件,要下車的樣子,就對她說:“我幫你吧”。那女孩抬頭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只是把提著麻袋的手鬆開了。吳小揚利索地雙手提起那袋物件下了車。

他把袋子放在較為乾淨的地面上,說:“你家在哪裡?要不,我幫你送過去?”驀然間,吳小揚清晰地感受到,今天一直纏繞心頭的煩躁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份很寧靜的踏實感。

那女孩依然不說話,吳小揚說:“真的沒事,只是幫個小忙,在哪裡,我幫你送過去。”那女孩還是不說話,只是臉紅紅的抬起手指了指前面兩百多米的地方,吳小揚抱起袋子,和她一起走去。

到了女孩指的地方,吳小揚一看原來是“豐園小區”。那女孩依然沒有跟他說話,只是加快腳步走到門衛處。緊接著,有個穿保安制服的中年男子走出來對吳小揚說:“就放在我這裡吧,一會通知她們家的人來取。”

吳小揚放下袋子,只見那女孩正站在大門處看著自己,就走到她面前說:“我走了,再見。”就在他轉身時,看到那女孩子手裡拿著手機遞到面前,一看是加微信的一個二維碼。他拿出自己的手機,掃描加了,還順便看了一眼,上邊的名字叫普燕,以及她本人的頭像,對她笑笑,轉身走了。

此時的吳小揚怎麼也不會想到,今天和這個嬌弱女孩的偶然邂逅竟然會完完全全地改變了自己的人生軌跡。

天快黑時,吳小揚正想著到外面去玩,聽到手機有微信發來的聲音。一看是今天白天認識的那個叫普燕的女孩發的,就幾個字:“在幹嘛?”

吳小楊回覆說:“在家呢,正打算出門,你呢?”

“也沒什麼事。”普燕說:“本來想和你聊聊天,既然你有事,就去忙吧。”

吳小揚對這個女孩的印象特別好,說:“也沒什麼特別的事,就是和朋友玩,不去也沒什麼。”

普燕很快地發了個調皮的表情過來。吳小揚說:“你還在讀書嗎?”

普燕說:“我還像個學生,是嗎?”

“那當然。”吳小揚說:“如果你都不像學生,那世界上就不需要學校了。”

普燕馬上就發了個很開心的表情過來,說:“你說話還真是讓人開心。”

吳小揚說:“恰恰相反,我認識的人都認為我說話傷人、很難相處。”

普燕沉默了一會說:“什麼意思?你給人的感覺很好啊。”

“事實是。”吳小揚說:“二十二年的人生經歷告訴我,在剛剛認識的時候,人們對我的印象都很好,相處久了,大部分人對我的評價都是負面較多。”

普燕說:“為什麼會這樣?”

吳小揚說:“他們認為,我很任性,說話傷人,用一句話來形容就是,人不怎麼樣,還常常自以為是。”

普燕說:“應該還有人說你很傲的樣子,對吧?”

吳小揚說:“對啊,你果真很聰明。”

“果真很聰明?”普燕說:“意思是,剛才我們聊天之前你就認為我很聰明啦。”

“是。”吳小揚說:“你給人的印象,如果用一個詞來表達的話,就是‘清秀靈動’比較貼切。”

普燕馬上就發了一個開心的表情過來,接著說:“我喜歡這個詞,很喜歡。沒想到我們這麼聊得來,感謝你帶給我的快樂,包括白天的幫忙。”

吳小揚感覺和她聊天有一種很隨意的輕鬆,既用不著謙虛,也不需要做作,完全沒有往常父母、長輩所說的人情世故。他說:“平常和朋友在一起,雖說率性而為,無所顧忌,但很難有暢談的快樂;而我現在就有了這種感覺,很高興能認識你。”

普燕說:“我也是。”

沉默了一小會,普燕說:“你可能有事,要不你先去做你的事,我們有時間再聊,你可以隨時和我聯繫。”

吳小揚言猶未盡,但還是說:“好,再聯繫。”

才剛剛放下電話,正想著要去做點什麼事?電話又突然響了起來,一看是朋友朱少軍打來的。他這兩天特別煩這些人,整天就像是行屍走肉,電話一直響到結束都沒有接。緊接著,又響了起來,一看還是剛才那個電話,他很無奈的接通說:“什麼事?”

朱少軍說:“你快來一下,我們在秀林茶莊。”

吳小揚很不情願的來到後,看到陳偉、安川和、朱少軍三人早在等待。他說:“什麼事這麼著急?”

“事情有點麻煩了。”陳偉說:“前幾天我們不是在酒吧玩嗎?被我們打的那個人是混社會的,現在糾集了幾十人要來找我們的麻煩,所以就找你來商量一下怎麼辦?”

吳小揚看看他們幾個的表情,就知道他們早已經商量過了。他心裡非常不願意攪進這些事情中,但如果要回避的話,又覺得不夠朋友義氣,一時不知該怎麼辦才好。他說:“你們想怎麼樣呢?”

陳偉說:“我們一時也沒有什麼好辦法,你比較聰明,所以叫你來給出出主意。”

吳小揚說:“我在這方面沒什麼經驗,不知道什麼方式最好。你們的意思想怎麼樣?和他們拼到底嗎?”

朱少軍說:“如果要拼的話,我們肯定不行,因為他們都是在社會上混的人,況且人又很多。我們想,最好是跟他們談判,看看有沒有好的解決辦法。”

吳小揚說:“這也算是個一勞永逸的好辦法,可以試試。”

陳偉說:“你比較會說話,再說,你不是當事人,你就代表我們去和他們談談。”

吳小揚這才明白他們急匆匆叫自己來的本意。

從茶莊出來,他心情很是鬱悶,內心裡有一個聲音在不停的問:“這樣的生活,這樣的人生,難道就是自己想要的嗎?為什麼會是這樣,不能再昏昏噩噩的下去了,必須改變。”

到了家裡,他也不想看電視,徑直回到房間,不由的對自己的未來陷入了深深的迷茫。他突然想起了普燕,迅速拿出手機,用語音發微信說:“在幹嘛呢?如果不忙,聊聊。”

才一會,普燕用文字回覆說:“在家看書呢,你回家了嗎?”

吳小揚說:“剛回來,想和你聊聊,方便嗎?”

普燕依然文字說:“當然,我沒什麼不方便的。這麼快就回家啦?外面不好玩嗎?”

吳小揚自己都不知道是什麼原因,竟然發出:“哎,生活真沒意思,很無聊。”

普燕依然是用文字調皮的說:“這裡是人生諮詢臺,我是首席諮詢師普燕,有話請說,很樂意回答你的問題。”

吳小揚一下子就感覺放鬆下來,有了一種想要說說心裡話的衝動,他繼續發語音說:“在十多天前,我從單位退職了,整天和幾個朋友一起吃喝玩樂,這樣的日子過了十多天,一直到今天晚上。原先我認為這樣的生活很好、很自由,但現在卻十分反感,因為這根本就不是我想要的,覺得自己像極了行屍走肉、酒囊飯袋、一個完完全全的廢物。我不想再這樣下去了,但又不知道該怎麼辦,很迷茫。”

普燕說:“我在聽,你繼續。”

“你知道嗎?”吳小揚說:“就在前幾天,我們幾個朋友在酒吧喝酒時,跟別人發生了矛盾打了起來。當時我正好在門外和一個朋友談點事,沒有參與。對方只有一個人,而我們這邊是三個人,所以,就把人家給打了。雖說雙方都有錯,但畢竟是對方的人受傷了。風平浪靜的過了這幾天,大家本以為這件事就算是過去了。就在今天晚上,朋友叫我去商量說,對方已經糾集了幾十個在社會上混的人要報復。當然,他們不是針對我,因為我沒有參與。說心裡話,我不害怕,只是很反感、討厭這樣的生活,所以,我離開他們回家的路上,腦海裡就不停的閃現出絕不能這樣下去、要改變的聲音。我現在已經回不去原來的單位了,也沒有什麼正式的事情可做。當初退職時,家裡很反對的,可自己就是不聽,以為自己的選擇才是最正確的,可以在社會上好好的展現自己的才能。現在回頭想想,我爸媽的想法還是有道理的。可是已經不可能回頭了,只能朝前走,卻又不知道怎麼走,所以很迷茫,這就是我的心裡話。”

普燕說:“我知道,個性強的人是不會隨便跟人說這樣話的,而你說了,說的還很真實、很直接,我有一種被信任的幸福感。”

吳小揚說:“你沒笑話我吧?”

“怎麼會呢?”普燕說:“我正在享受著被信任的快樂,同時,也在想著怎麼回答你剛才說的問題。”

“跟你說了這些話,心裡感覺好多了。”吳小揚說:“其實這個問題挺難的,要有過人生閱歷的人才知道該怎麼辦,你太年輕,我不奢望能夠得到好的回答,你能耐心的聽我說說,就已經很好了。”

普燕說:“你在小看我嗎?”

吳小揚說:“怎麼會呢?只是這個問題很難,你又還太年輕。”

普燕說:“沒錯,你說問題確實很難,別說是一個二十歲的年輕人,即便是一箇中年人,也很難有一個較好的答案;然而,你很有福氣,我還真的知道該怎麼辦?”

吳小楊還是不能相信,笑說:“真的嗎?那我太高興了。”

“我有必要說假話嗎?”普燕說:“這麼說吧,因為一些特殊的原因,我還真的可以回答你這個問題,我是認真的。”

吳小揚這才開始有些動容,雖說只見過一面,但他能感覺出,普燕不是一個說大話、假話的人。他說:“好,我相信了。”

“呵呵,這麼容易就投降了。幸好不是戰爭年代,否則,你很有可能是個大漢奸。”普燕繼續說:“我們現在來說說正題。在回答你問題之前,我先說點感覺上不沾邊、其實大有關聯的事。”

吳小揚說:“好,我聽著。”

普燕說:“為什麼被稱為中國第一宰相的管仲在當士兵時無所作為,成為宰相後卻成績斐然;姜子牙經商總是失敗,卻能幫助周武王打平天下;被稱為一代奇才的南唐後主李煜,為什麼落得個國破家亡。”

吳小揚愣住了,一秒鐘之前,他自認為多年來博覽群書,沒有什麼知識方面的問題可以難倒自己。現在面對普燕所說的幾個事件,竟然一個都回答不了。他第一次有了被人打敗了的挫傷感,而且還是一個嬌弱的女孩。他猶豫了好久,說:“你說的這些事我都知道,但從沒仔細想過其中的原因,實話實說,我不知道是為什麼?”

“說白了其實很簡單,就是一個位置的問題。”普燕說:“我曾經聽人說過,每個人都只有一種命運,如果你現在的職業、生活與這種命運接軌的話,你就會順風順水;反之,就會疲憊不堪,毫不作為。這就是位置帶來的的效果,簡稱‘位置效應’。”

“位置效應?”吳小揚說:“這話一聽感覺很簡單,仔細想想卻是非常深奧。”

“那當然,這是關係到人一生的第一大事。”普燕知道吳小揚正在思考,停了一會才說:“你真的認識你自己嗎?能清楚地知道自己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嗎?”

這個看似簡單的問題再一次難住了吳小揚,他從來沒有認真的思考過這些事。可以說,最瞭解自己的人是自己,但也可以說,最不瞭解自己的人也是自己,如果要具體說說自己是一個什麼樣的人,還真的說不上來。他說:“還是沒想過,不知道,我今晚會好好的想想。我剛剛倒是想起來,前幾年讀高三時,曾經認識一位姓張的老師。她會看相,對易經八卦很有研究,對我作過一番評價,說我的悟性特別高,將來會有很大的成就。只是從那以後,上大學再到工作,什麼優越感、成就感一點都沒有。大學三年,做的最不後悔的一件事就是閱讀了大量的書籍,方方面面的都有,可以說是博覽群書了;其它方面好像沒有什麼值得稱道的表現,畢業都是勉強才過的。老師說我不務正業,整天看些亂七八糟的書,沒有把心思用在學習上。但我真不後悔,通過閱讀,我知道了世界有多麼廣大,瞭解了知識海洋的浩瀚無垠,也見識了那些大師級人物的傳奇故事-----。總之,我沒有忘記張老師對我說的話,我確實做到了。”

“人迷茫,無非就兩個原因。”普燕說:“一是沒有真正的認識自己,二是沒有找到自己的位置,只要這兩個問題解決了,人就不會再迷茫。當然,這兩個問題都不簡單,不僅需要足夠大的勇氣來面對自己的內心,同時還需要睿智的分析來確定自己的方位。這裡說的可不是我,我沒那麼大的能耐。事實上,我跟你說的這些內容,有些連我自己都沒有真正理解,但我堅信不疑告訴你,它是正確的。”

吳小揚很是奇怪:“既然你不理解,又怎麼會堅信是正確的?這不符合邏輯。”

“這的確是一個看似很矛盾的問題。”普燕說:“如果不是親身經歷,就很難會有這種認識。因為說這些話的人是一個真正的智者,一個非常了不起的人物。”

吳小揚像是自言自語說:“智者?非常了不起?現實中有這樣的人嗎?”

普燕說:“你應該看得出來,我不是一個信口開河、愛說假話的人。”

吳小揚說:“對,你不是,我相信你說的話了,可我還是不能理解是什麼意思?”

“告訴你一個小秘密。”普燕說:“你知道中國有個‘蒼山峰會’嗎?”

吳小揚說:“偶而在新聞裡看到過,但知之甚少,完全不明白其中的內容。”

普燕說:“在雲南大理的蒼山上,每間隔五年,就會舉辦一個文化峰會。結束後,會發布一份名單,簡稱‘蒼山名單’。有傳言說,只要是上了這個名單的人,都會成為中國文化界有分量的人物。社會上還流傳著這麼一句話:‘南蘇北曹一奇才、蒼山星辰佑中華’。前面一句指的是三個人,後面一句就非常好理解了,我相信你知道的。”

吳小揚一下子就被點燃起了興趣:“那三個是什麼人?”

普燕說:“南蘇是指一位姓蘇的老師,住在廣州;北曹是說一位姓曹的老師,住在北京;稱為奇才的這個人就是楚老師,我認識,厲害吧?”

到了這時,吳小揚是真正的心動了,他有些迫切的說:“既然你認識這個號稱奇才的人,能介紹我認識嗎?”

“這恐怕不行。”普燕說:“我很願意幫你,但楚老師的性格很特別,不輕易認識人,更不會輕易教授人。我是他從小看著長大的,至今都不算是他的學生,頂多算得上半個。”

吳小揚還在醞釀著要怎麼跟她說才好,普燕說:“有點晚了,有時間再聊。”

吳小揚無奈的說:“好的,再見。”

夜已經很深,吳小揚躺在床上無法入睡,整個思想完全處於興奮之中,他在思考著普燕說的那些話。一想起那個神秘的奇才,就感覺自己和他是有緣分的人,自己二十二年的等待,好似都是為了這一刻的到來,等待著這麼一個人出現在自己的生命歷程中。他心中有一個聲音在猛烈的告訴自己,一定要認識這個人。

第二天中午快12點時,吳小揚才睡醒,感覺肚子很餓。就來到樓下的小店裡吃了點東西,正想著要和普燕聯繫。電話響了起來,一看是朱少軍打來的。只聽到他非常恐慌的聲音說:“小揚,你在哪?我現在黃山酒店,你快來一下,我有非常要緊的事跟你說。”

吳小揚馬上打車到了酒店,在房間門打開的一瞬間,他看到了朱少軍眼中充滿了恐懼和無助。朱少軍說:“從昨晚開始,他們到處找我們,陳偉他們兩個已經被打傷了,我當時躲在廁所裡沒有被找到。對方人太多了,聽說正到處找我。我沒有什麼地方可去,看在多年朋友的份上,幫幫我,去你們家住幾天。”

吳小揚說:“家裡我爸媽都在,肯定不行。”

朱少軍急迫的說:“那怎麼辦?”

吳小揚突然腦海裡一閃,說:“我想想有沒有什麼好的辦法。”他走到了洗手間把門關上,撥通了普燕的電話。他被這突發而來的變故攪的有些蒙了,想問問她這個旁觀者該怎麼辦?電話接通了,響了幾聲後,對方卻掛斷了電話。

他正在失望之際,普燕發微信說:“什麼事?睡醒了?”

吳小揚說:“你幫我出個主意吧,我現在是頭腦發麻,不知道該怎麼辦好。”

普燕說:“你說。”

“就是昨晚我跟你說的事。”吳小揚說:“那個朋友剛剛見面,他已經被很多人在追打。現在非常害怕,讓我幫幫他,所以,就想問問你,幫忙出個主意。”

普燕說:“真話還是假話?”

吳小揚說:“當然真話了。”

普燕說:“既然你們是朋友,幫忙是可以的,但要看看是什麼事?就這件事來說,你現在應該婉轉的拒絕,並儘快離開,不要參與。”

吳小揚說:“這樣不好吧,有點不夠意思。”

“事情不是你惹的,你也沒有參與打架,幹嘛要為他們的行為買單呢?難道你沒有更有意義的事情可做了嗎?說的不好聽一點,如果你為了所謂的夠義氣而幫忙,出了什麼不好的事,你把你的父母,還有關心你的人置於何地?”她繼續說:“他們有這個結果,也是他們喜歡惹事的代價,怨不得別人,自己做了就要承擔後果。你認為有用就聽聽,沒用就當我沒說過。再見!”

吳小揚處於矛盾之中,一方面,他覺得普燕說的對,而自己也確實很反感這些破事;另外一方面,又感覺自己這樣走了,有點不夠義氣,讓人笑話。他正在猶豫中又收到普燕的一條微信:“我想鄭重的提醒你一下,你的人生還有很多重要的事情等待著你去完成,不要辜負了上蒼的恩賜,望慎重而行。”

就是這一條短信讓吳小揚有了最終的決定,從衛生間出來,看到朱少軍驚恐、期盼的眼神。他避開說:“我剛才想了半天,也沒想到合適的地方,這個事我是真的幫不了你。這樣吧,我這裡還有五六百塊錢,你先拿著用,其它的我幫不了你,你自己好好保重。”

吳小揚不等他說話,飛也似的逃離了酒店。他既擔心朱少軍強行挽留他,也害怕再看到他那種彷徨無助的眼神。

離開了黃山酒店走在路上,吳小揚給普燕發微信說:“我從酒店出來了,已經明確告訴他,我幫不了他,很抱歉。”

“明智的選擇。”普燕說:“我可以肯定的告訴你,你不會為今天的選擇後悔的,一定不會。”

吳小揚說:“你在幹嘛呢?要不,出來聊聊。”

普燕說:“就不來了,我有點其它事,如果你想聊什麼發微信吧”

吳小揚說:“好,你先辦事,有時間咱們再聊。”

他獨自走在街道上,很是彷徨,既不願像之前那樣整天渾渾噩噩的混日子,也不願意像平常人一樣按部就班的工作;然而,人生之路總要走下去,該怎麼辦呢?雖說高三時,張老師給過自己莫大的肯定,讓他獲得了無比的自信,但跟當前該怎麼走沒有多少關聯;普燕所說的‘位置’問題,看似正確,卻還是不能解決心頭的迷茫。”

下午飯後,吳小揚微信說:“如果不忙,我們聊聊。”

過了好一會,普燕才回復說:“抱歉,剛才忙著收拾家務沒看到,有事嗎?”

吳小揚說:“具體倒沒什麼事,就是想和你聊聊。”

普燕說:“我還有一點家務沒弄好,完了跟你聯繫。”吳小揚說:“好,我等你。”

他打開電腦,在上面觀看電影。快十點時,普燕發微信說:“我好了,聊聊吧。”

吳小揚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我很奇怪,記得你好像沒有跟我說過你的任何事情,而且,我們從來沒有通過電話,都是微信聯繫。”

普燕說:“這不很正常嗎?我們認識才幾天啊!何況----,以後再告訴你吧。”停了停又說:“你想聊點什麼?”

吳小揚說:“我真的希望你能幫個忙,介紹我認識你說的那位奇才老師。”

普燕說:“認識楚老師,你不後悔?”

“後悔?”吳小揚說:“我怎麼會後悔呢?又不是上刀山下火海,何況我並不是一個怕事的人。”

普燕連發了三個大笑的表情:“什麼刀山火海的,我說的是,這位楚老師真的非常了不起,他能改變一個人的思想,你不害怕嗎?”

吳小揚說:“你這麼說反倒讓我更加好奇了,介紹我認識吧?”

普燕說:“想好啦?”

吳小揚說:“對,想好了。”

“好。”普燕說:“先聲明一點,我願意幫你忙,但能不能如你所願,要看楚老師的意思,我可決定不了。”

吳小揚說:“我知道。”

普燕說:“既然你有這個想法,我就要出個題考考你,這也是楚老師收學生必須要考的一個題目,可以判定你的思維方式和悟性高低。”

吳小揚一下子就來了興趣:“我洗耳恭聽。”

“你稍等。”普燕說:“這個故事我錄有稿件,我找一下發給你。

他打開普燕發來的文檔,看見上面的文字介紹:“這是一個真實的故事,故事的名字可以稱之為《三家人的故事》。為了講述方便,我們暫且用第一、第二、第三家來稱呼他們。”

“幾十年來,在西方流傳著這樣一個故事。有三家德國人,第一家人向來都非常富有;第二家人是正宗的猶太民族,開始很貧窮,在第一家人的幫助下成為了富有家庭;第三家人同樣在起初並不富裕,但在第二家人的幫助下也成為了富有人家。

第二次世界大戰開始後,德國軍警要清除猶太人。第二家人沒辦法,只得讓他們的兩個兒子逃離德國。在離開的那天晚上,他們在家裡開了一個決定生死的會議。主題是,應該要找誰幫忙逃離?家庭中所有的人都一致認為應該向第三家人求救。理由是,第三家人是在他們家的幫助下發家致富的,這份恩情致今還沒有還。做父親的思考再三說:‘應該去找第一家人幫忙。’家裡人很是詫異地反對說:‘第一家人幫助我們家太多了,沒有理由再三幫助我們?一旦被發覺,他們家會被牽連,這其中的利害關係他們不可能不清楚。’然而,做父親的態度很堅決,並催促他們趕快照說的做。兩個兒子沒辦法,只好快速的離開家去找第一家人。在路上,小兒子說:‘這樣做太冒險了,我覺得還是應該去找第三家人幫忙,好歹他們還欠我們家的恩情沒還呢。’但大兒子執意要按照父親說的做。小兒子說:‘你去找第一家人,我去第三家,這樣更穩妥’。”

“他們倆就這樣分開了。大兒子在第一家人的幫助下,成功的到達了美國。二戰結束後,他返回故鄉,卻沒有找到自己的親人。一天,在檔案館裡,他找到了一條關於他們家的記錄。上面的內容是,就在他離開德國的那天晚上,第三家人到軍警駐地報告說他們家闖進了一個猶太男青年。於是,軍警就把這個男青年給帶走了。”

故事到這裡就結束了,測試的題目是:為什麼給予他們家恩惠的第一家人還願意繼續幫助他們?而得到他們家恩惠的第三家人卻反而出賣了他們?

吳小揚正沉浸在故事的情景當中,普燕說:“怎麼樣?能明白什麼意思嗎?”

吳小揚說:“故事的內容簡單明瞭,但測試題還沒想通。”

“那當然。”普燕說:“如果故事一講完你就知道,那你就是神了。實話告訴你吧,楚老師讓無數的人測試過這道題。至今為止,我只見過有兩個人的答案正確,至於其他的人嘛,有極少數的沾了一點點邊,大多數簡直就是不著邊際,毫無關聯。”

“只有兩個人能回答出來。”吳小揚說:“那你呢?一定是其中之一吧?”

普燕發了一個開心的表情:“算你聰明。”

吳小揚說:“另一個人是誰?”

“二師姐呀。”普燕說:“聽楚老師說,當年考二師姐時,她用了21天時間。”

吳小揚越來越好奇:“那你用了多久?”

“我不敢妄自菲薄,也不會盲目自大,等你的答案出來之後再告訴你,好好考試吧。”普燕特別強調說:“記住哦,決定你人生命運的時刻來了。要不這樣,咱們今晚就不聊了,你好好思考這個問題,等你有了答案和我聯繫,我們再聊好嗎?”

吳小揚在房間裡走來走去,從電腦桌到門口就幾步路,他不知道已經走了多少個來回。一會兒躺在床上,一會又坐在椅子上,思想完全被普燕所講的“三家人的故事”所攝住。可以這麼說,有生以來沒有任何一個問題會像今天這樣讓自己生出莫名的興奮,也沒有任何一個問題會像今天這樣被卡住了。他心裡清晰的知道,普燕居然說的這麼認真,這絕對不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測試題那麼簡單。那位奇才老師用這道題去考過無數的人,就一定有它的奧妙所在。“解答了這道題,就可以見到讓自己產生無限遐想的‘奇才老師’。”一想到這,他就激動的不能自己。他不相信自己解答不了。

雖說已經很晚了,吳小揚還是沒有一點點的睡意,他完完全全被《三家人的故事》迷住了,但又沒有任何的頭緒,有時隱隱約約覺得自己找到了方向,但又不知從哪說起。

於是,他索性離開了家。路上的行人非常稀少,有些涼涼的夜風吹過他的臉孔,感覺很是愜意,思想其實在飛快的運轉著,進入了那迷人的故事裡,彷彿自己的一切都已經完全地融入其中。

在經過“盤江西路”的交叉口時,看到不遠處有一箇中年女人正在和一個十多歲的小男孩說著什麼?她的聲音很是溫和,而那個少年的聲音時高時低,偶然間能聽到他大喊:“我就不回去。”那位中年女人態度依然很好的說著話,好像還在祈求著什麼,那少年依然很倔強。

吳小揚決定稍稍走近一點,看看是怎麼回事。來到大約距離七八十米的地方,可能是晚上的原因,已經能清楚聽到他們倆的對話了。

那中年女人說:“你跟媽回家去,外面很危險,你這麼小,很容易學壞的。”

吳小揚明白了,這是一個母親在勸不聽話的兒子跟她回家,做兒子的卻很倔強。他很想幫助他們一下,可這樣的事情,外人是很難幫上忙的,弄不好是幫了倒忙。那個女人的聲音裡已經帶有哭泣聲:“你聽媽媽的話,和我一起回家好吧,在外邊很危險的。”

聽到這帶有乞求的哭泣聲,悲痛之情湧上了吳小揚的心頭,他深深的感慨了一聲。驀然間,聯想到自己何曾沒有讓媽媽也這樣傷心過,愧疚之情一陣陣的湧了上來。

他正想著如何能幫上一點忙,看到那個少年和他媽媽正朝同一個方向不緊不慢的走著。雖說從他走路的動作可以看出心裡還是不高興,然而,他媽媽的語氣裡已經不再緊張,兒子畢竟跟自己回家了。

吳小揚回到家裡,看到母親剛把家務收拾好,正準備要去睡,心裡的愧疚再一次湧上。他走到媽媽的面前:“對不起,媽,我讓你們操心了。”

他母親沒有說話,也沒有走開,只是靜靜的聽著。吳小揚拉起媽媽的手,一起坐在沙發上:“媽,我向你道歉。這麼多年來,你為我操心,而我卻不聽話,還說話傷你。我很後悔,很愧疚,只希望你不要生氣,好好地保重身體。”

吳母深深地嘆了一口氣說:“哎!小揚啊,哪有母親跟兒子結仇的,我只是在為你的將來擔心。”

吳小揚說:“我現在知道了,以後我會做好的,媽媽你放心。”

吳母說:“從小到大,多少人都誇你聰明,將來一定會有大出息,我們也是這樣認為,可你走了多少彎路啊,讓我們為你操了多少心。現在你自作主張把工作給退了,將來怎麼辦呢?”

吳小揚靜靜的聽著媽媽的指責,和以往的不耐煩完全不同,心裡卻是倍感親切。他說:“媽媽你操了這麼多年的心,以後我會聽話的,好好的做事做人,不會讓你們丟臉,你放心。”

“你現在還沒有成家立業,不會理解的。”吳母說:“做父母的怎麼會跟兒女記仇,而只是但願你生活的好。父母自己受苦受累無所謂,從不想什麼回報,只會默默的付出,這就是父母。”

直到這時,吳小揚清楚的看到媽媽的臉上有了少些開心的笑容,整個家裡瞬間充滿了溫暖、充滿了希望。

吳母已經睡了,吳小揚一個人站在自己房間看著窗外,思想還沉浸在剛才和媽媽的對話中,他開始隱隱約約的懂得了什麼叫母親的偉大。猛然間,他惱海里一閃,《三家人的故事》的終結答案終於出現,一種驚天動地的興奮充斥著他的心田。他快速的拿出手機,想把這個振奮人心的好消息告訴普燕,卻發現快一點鐘,太晚了。

他太高興了,鬼使神差地編寫了一條微信,內容是:《三家人的故事》原因在於:情感。有了情感,就可以達成份量相匹配的願望。第一家人對第二家人有深深的情感;儘管第二家人並沒有完全回報第一家人的恩情,但其中的情感並沒有消減,反而隨著時間的沉澱而增長。第三家人對第二家人一直以來只是記住了恩,沒有情,或者說沒有達到足以換取生死的情。所以,在生死關頭,就只會考慮自己而放棄對方,連同對方的恩一併放棄。微信編好後,給普燕發了過去,緊接著又發了條微信說:“太晚了,不用回覆,明天聊。”

第二天一大早,吳小揚的微信就響了起來,是普燕發的。她說:“你果然悟性奇高,竟然只用不到三小時就解答了問題。據我所知,這個結果也會超出楚老師的心裡預期,恭喜恭喜!”

吳小揚十分迫切:“現在可以介紹我認識了吧?”

普燕說:“我先跟楚老師說一下這事,要看他的意思,我可做不了主,耐心等等吧。”

“我的答案已經出來了。”吳小揚說:“說說,你測試用了多久?”

“剛好三天整。”普燕說:“我是個笨丫頭,呵呵。”

一直等到第二天的下午,吳小揚才收到了普燕的微信說:“我已經跟楚老師說了你的事,他讓我明天下午三點鐘帶你去見見他,其它的事情以後再說。我可提醒你,他是一個非常特別的人,你可不要用看待正常人的眼光來看他。”

這時的吳小揚還不能完全理解普燕說的“一個很特別的人,不要用平常的眼光來看待”是什麼含義。他心中充滿了興奮和自信,感覺有一扇閃著光芒的大門正向自己徐徐打開。

他正沉浸在對未來的展望之中,普燕發微信說:“你一直很奇怪,我為什麼不跟你見面?也不跟你通電話,而只是微信聯繫?”

吳小揚開玩笑說:“對呀,很奇怪,是不是你有男朋友,不想讓他知道?”

“你少來!哪有這些事,是因為------。”她停頓了。

吳小揚催促說:“說呀,是什麼原因?”

普燕說:“其實很簡單,一句話就能說清楚。因為在我小時候發生了一次事故,造成我不能說話,我是啞巴,明白了吧?”

吳小揚這才是真正的呆住了,他假想過各種各樣的可能,就是沒有想到是這樣的結果。

普燕說:“怎麼啦?嚇到你了嗎?”

吳小揚說:“不是,我只是心中莫然生出許多的感慨,不是同情、憐憫,而是因為對你的不體諒、不理解深感愧疚。”

“我很高興你能這麼想。”普燕說:“說實話,我討厭又害怕別人對我同情、可憐,我希望人們把我當成一個正常人看待。那天跟你的偶然相識,不瞞你說,看到你的一瞬間,我的心跳得很厲害,不是害怕,而是緊張。在那一刻,我多麼希望自己是一個能說話的人,這樣我就可以和你愉快的談天說地,就可以------。所以,你問了好幾次,我都沒有說話,現在明白了吧。”

吳小揚說:“是,明白了。”

普燕說:“那你怎麼想?我們以後還是朋友嗎?”

“這叫什麼話?”吳小揚立即回答:“不能說話又怎麼啦?礙別人什麼事了?有很多事情是靠思想、心來感悟的,不是用語言就能表達。相信我,我現在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心裡話。”

沉默了好長一段時間,普燕發了一條微信說:“認識你真好,明天見。”

吳小揚一直把電話握在手裡,思想卻在飛快地運轉著,他覺得自己生平第一次有了要保護一個人的衝動。他相信,如果這時有誰想要傷害普燕,他會毫不猶豫的衝上去擋在她的前面。

第二天下午兩點半,吳小揚按照和普燕約定的時間,來到了“豐園小區”的大門口。等了幾分鐘,普燕就出現了。可以看出,她特意的修飾了過自己的外形裝扮。吳小揚微笑看著她,普燕有些害羞的樣子對他笑了笑,向前走著。

吳小揚和她保持相同的速度,他心裡已經明瞭,普燕是要和他一起走路到楚老師家去。他們倆不緊不慢的走著,也沒發微信,只是偶爾會看看對方,儘管沒有一句言語上的交流,他們彼此都沒有覺得尷尬難堪,普燕臉上還是帶有許些害羞,吳小揚倒是非常坦然。

這時正是人和車輛來往的高峰期,一路上能碰到很多的人。對面走來一位年輕的媽媽帶著她的孩子說說笑笑的和吳小揚他們迎面而過,那小朋友可愛的聲音還是傳進了他倆的耳中:“剛才那哥哥姐姐真漂亮。”聽到這話,吳小揚覺得很是溫馨,看了看普燕,發現她臉上的害羞更多了些。

三點還差幾分鐘,他們來到了文化館,穿過辦公區,後面就是工作人員的生活住宅區。剛剛跨進這個把工作和生活相對分開的圓形門洞,吳小揚看見或一人、或兩三人的幾波年輕人停留在小區的空閒處,有幾個還用一種很怪異的眼神看著自己。他轉頭看普燕,只見她搖搖頭,很坦然的和他向前走著。到了第三單元的一樓,普燕在門上敲了幾下,一會門就開了,出現的是一位五十多歲的長者,態度非常的和藹可親。

三人來到客廳的沙發上坐下,吳小揚轉頭看看普燕,只見她向自己點頭笑笑。他用崇敬的目光看著眼前的這位長者,正想著怎麼開口說話。

“你叫吳小揚?”他先開口了:“我就是燕丫頭說的那個怪老頭,有一點見面不如聞名的感覺,對吧,哈哈。”

吳小揚沒想到心中期盼見到的竟然是這麼一個人,說話比沒讀過書的人還直接明瞭,態度比平常人還和藹可親,這大大出乎他事先的意料,和想象中高高在上的樣子完全相反。這種感覺只停留了一瞬間,他就想到,眼前的這位長者,外表既然比平常人更平常,那他一定具有遠遠超越常人的地方。

“是,我是吳小揚。”他尊敬的回答說:“你的確和想象中不一樣,從外表看,和公園裡散步、下棋玩耍的長者沒什麼兩樣。”說到這裡,吳小揚看見普燕的臉上流露出心喜的表情。

他還沒有來得及思考其中的意味,卻聽到楚老師說:“燕丫頭,你這個小朋友有點意思,不錯。”接著又說:“三家人的故事,答案你是解開了,但萬事講求舉一反三、融會貫通,你在從中還有什麼感悟嗎?”

“主要有兩點。”吳小揚直言不諱的說:“一,索取比給予更能贏得人的情感。二、若要結局美好,則任何的幫助、恩惠都必須含有感情,感情深淺決定美好程度。”

話音剛落,楚老師哈哈大笑:“孺子可教、儒子可教啊,很好,很好。”

吳小揚說:“我這是班門弄斧了,請你指教。”

楚老師顯然很高興:“不瞞你說,這個題目考過無數的人,很少有人能回答出正確答案,更沒有誰像你這麼透徹,今天真是開心。”

他說到這裡停住了,微微昂著頭走了幾步,像是在思考的樣子。猛然間,他轉頭看著吳小揚好一陣,才說:“在今天之前,你閱讀過的書多嗎?有多少?”

吳小揚說:“應該算多吧,比正常人要多的多、也很雜。”

楚老師繼續問:“以後有什麼打算?”

吳小揚坦率的說:“不知道,我現在很迷茫,不知道自己以後的路該怎麼走?”

楚老師說:“人迷茫,主要原因是沒有真正認識自己,你瞭解自己嗎?”

吳小揚一下就愣住了,這個問題前兩天普燕已然問到過,自己也確實想過,卻沒有多少感悟,沒想到現在楚老師會當面問了出來。他有些困難的說:“我自認為是瞭解自己的,人還算聰明,也看了很多的書,悟性不錯,為人還算善良,不甘於平庸,要說更具體的就不知道了。”

楚老師不客氣的說:“你這樣的瞭解很表像,距離‘認識自己’,還差的很遠。”

吳小揚有點沮喪的說:“這麼說來,我應該算是不瞭解自己。”

楚老師的語氣變得傲然,連同臉上的表情也是一副捨我其誰的氣勢:“你不用難受,其實這個世界上的絕大多數人終其一生都沒有真正認識自己,所以,才會有那麼多的人過的不如意。”吳小揚沒有說話,只是認真的聽著。楚老師繼續說:“你讀過那麼多的書,在你看來,決定人生成命運的首要因素是什麼?”

吳小揚說:“智慧。”

楚老師說:“難道南唐後主李煜不夠智慧嗎?”

吳小揚說:“勤奮。”

楚老師說:“明朝末帝崇禎還不算勤奮嗎?”

吳小揚想了想說:“執著。”

楚老師說:“社會上那些捨生忘死、一門心思想要發財的人不夠執著嗎?”

吳小揚又沉思好一陣,說:“我不知道,請楚老師指教。”

楚老師說:“先師孔子心懷天下,立志要在仕途上大展其才,周遊列國卻屢屢失敗,後從事教書育人,方才大感舒暢,中國歷史上這才有了儒家學說;兵聖孫武堪稱奇才,在學術大成時方才下山輔佐吳王,功成後,留下‘孫子十三篇’悄然離去,不僅為後世樹立了一個不當功名奴隸的光輝形象,也避免了像同僚伍子胥被屈殺的結局;南唐後主李煜,天縱英才,文章天下難匹,卻陰差陽錯成為帝王,在盛年之時即被囚、被殺;姜子牙經商頻頻失敗,治國治軍則大獲成功;管仲當士兵毫無建樹,做宰相則名揚天下;商鞅變法使秦國強大,功成不退慘遭五牛分屍;趙括滿腹兵法,不當參謀卻要沙場為將,落得個國敗身亡;司馬遷蒙受莫大恥辱,卻因理想支撐,遂成巨篇‘史記’;大科學家愛因斯拒絕出任以色列國家首屆總統,最終使自己成為了 ‘20世紀最偉大的科學家------’。”他笑了笑說:“吳小揚,你從中想到了什麼?”

吳小揚若有所思:“找到自己最擅長的地方並儘可能做到極致。”

楚老師說:“正是如此。”

吳小揚說:“這不是與流傳甚廣的‘木桶理論’相悖了嗎?”

楚老師不屑的說:“什麼狗屁‘木桶理論’,混帳之極。” 看到吳小揚疑惑的表情,又繼續說:“人生在世,是為了創造價值,而不是補足短處。什麼一隻桶能裝多少水,取決於最短的木板。即使把所有短處補齊整了,人卻已經白髮蒼蒼,沒有任何作為,沒有給社會、給後人留下有價值的東西,這種所謂的‘完美’有什麼意義?就像孔子的學生顏回、還有歷朝歷代那些‘光說不練’的書呆子再完美有什麼用,都是廢物。”

吳小揚從見這位長者直到現在,第一次見識了他“獨特”風範,竟然罵起了粗話。然而,他的這種行為並沒有讓人覺得粗俗,反而顯示出幾份可愛的真性情,嬉笑怒罵、肆無忌憚。他頻頻點頭說:“這麼說來,決定人生成功的首要因素應該是什麼呢?”

楚老師決然說:“八個字,‘認識自己、確定方位’。”吳小揚說:“我不懂,請楚老師講解。”

“我知道你不懂。”楚老師笑說:“我再問你,世上

所有的人都會對同一件事感興趣,依你看是什麼?”

吳小揚想要說智慧,卻馬上想到會有人嫌累不喜歡;想說是權勢或者財富,但歷史上不泛視功名利祿為糞土的清高之士;想要說健康長壽,卻也有人甘願捨棄生命,只為了能夠風光一次;他也想到了幸福快樂,但馬上又否定了,最後,他只好無奈的看著楚老師。

楚老師說:“你剛才思索了半天,弄的太複雜了,其實非常簡單,就是一個字:‘我’。”

吳小揚沒反應過來:“我?就這麼簡單?”

楚老師說:“對,就是‘我’,頂多再加上一句註解:‘我’或者是與‘我’相關聯的事物。”

吳小揚思考了一會,心喜的說:“還真是,美國總統是好是壞,我一點都不在意,遠不如我家樓下買早點的孫師父是否因生病關門歇業了更讓我記掛。”

楚老師欣慰的笑說:“看來你懂了。”

吳小揚更加興致昂然的聽著他的講解,楚老師說:“你的優勢是什麼?你的弱勢是什麼?你的理想和你擅長的事相對應嗎?”

楚老師每問一個句,吳小揚的回答都是不知道。他很是慚愧的看著楚老師,只聽他說:“這不奇怪,如果你現在就知道這些事,那才真的是奇怪了。這些事情都是大事,非常大的事,但要解答它也不算太難。不如這樣,你回去好好的想想這些問題,然後再來找我。”

吳小揚說:“為什麼不是現在呢?”

楚老師說:“即便我現在告訴了你,但你領悟不了其中的深義。我相信你能聽懂,但知道、聽懂、再到領悟是完全不同的三個境界。我希望你先想一想,然後我們再聊,這樣效果會更好。”

吳小楊一下子就被楚老師的這種方式給打動了,他站起來正要向楚老師告別,卻突然想到一事:“楚老師,你好像沒問,我回答《三家人的故事》用了多少時間。”

楚老師笑笑說:“不用問,我相信。”

吳小揚很是好奇:“為什麼?”

楚老師坦然笑笑:“因為是燕丫頭說的。”

在這一瞬間,吳小揚看著他,心中聯想到了高三時對自己滿懷期待的張老師。

吳小揚和普燕離開了楚老師的家,走在院子的過道上。先前停留在小區空閒處的年輕人已經走了一些,但還是有三人分成兩撥依然在等待著。看到吳小揚他們出來,眼中升起了滿滿的妒嫉,他倆沒作任何表示走出了文化館。

吳小揚剛吃完飯回到自己房間,就給普燕發微信說:“你在忙嗎?”

普燕說:“剛吃完飯,有事啊?”

吳小揚說:“想和你聊聊,你先收拾吧,待會再聊。”

“沒關係的。”普燕說:“今天就我一人在家,待會收拾也可以的,現在就說吧。”

吳小揚說:“楚老師確實了不起,真的很特別,我喜歡他這樣的人。”

“你的表現相當不錯。”普燕說:“看似平常,卻在短短几句話中,就表現出了你的真誠,沒有廢話套話。你知道嗎?多少所謂的達官貴人、企業老闆,在楚老師面前都是畢恭畢敬的。像你今天這樣,直接就說他像公園裡消磨時光的老人,絕無僅有;但你這樣的方式恰恰是最好的方式。簡單的說,你用了很特別的方式和一個很特別的人見面,結果自然就會很好。看得出楚老師很喜歡你,尤其是到了後面時,他對你已經不僅僅是喜歡,還含有某種期待。”

吳小揚很是詫異:“我怎麼沒看出來?”

“我和他認識快二十年了,你今天才和他見面的,怎麼能相比。”她繼續說:“楚老師叫你好好分析一下自己,你一定要認真想想。據我所知,他不會隨隨便便讓人這麼做的,一定有他的深意,你要認真對待。”

第二天上午九點鐘,吳小揚剛睡醒,看到普燕微信說:“今天中午,我們到楚老師家去吃飯,然後和他聊聊你的問題。”

吳小揚說:“去吃飯,這不大好吧?”

“聽我的不會錯。”普燕說:“我從小是他看著長大的,就像他的女兒一樣,我瞭解他。”

吳小揚說:“要不要先跟他說一下,太冒昧了。”

普燕說:“今天一大早,我就和他說好了,菜也買好了。我們直接到他家去就行。”吳小揚不再說什麼,快速起床、洗臉、出門。

他們倆到了楚老師家,把菜放到廚房。吳小揚正想要幫忙做點什麼,普燕推開他,用手指了指在客廳的楚老師,燦爛一笑。

吳小揚來到客廳,發現楚老師已經泡好了茶,就坐下說:“楚老師,你讓我思考的問題,我昨晚認真想了,心裡還是困惑,希望得到你的指導。”

“咱們就聊聊吧。”楚老師說:“還是老問題,你最擅長的事情是什麼?”

吳小揚說:“對於思想理論方面,我基本上只需要看一遍,就能過目不忘,並且還能舉一反三。”

楚老師說:“你感興趣的是什麼?和你擅長的事能對應嗎?”

吳小揚說:“能,並且還很喜歡。”

楚老師說:“你的弱勢呢?”

吳小揚說:“我對數字、財經方面的事情比較遲鈍、也不感興趣。”

“還有個問題。”楚老師說:“你希望自己成為一個什麼樣的人?”

吳小揚說:“這個問題我已經想了很多年,心裡非常肯定,我就想成為一個在思想方面有所作為的人。”

楚老師動容的說:“實話實說,你認為你的這個願望能實現嗎?”

吳小揚說:“我相信能,我有這信心。”

楚老師說:“你這份信心的根據是什麼?”

吳小揚一時無語,停了好一陣才說:“不知道,我只

是相信。”

楚老師說:“沒有依據的自信那是做夢。”

“仔細想想確實如此,但我不知道該怎麼做。”吳小揚說:“在我讀高三的時候,有幸認識了一位老師,她說我有非常奇特的才能,並說我將來定能有大出息,還送了四句話叫我牢牢記住:‘天縱奇才,情感孤獨;心懷仁愛,始得善終’。但多年來,我只是做到了她說的‘博覽群書’,其它方面具體沒有做過什麼,大學畢業後在單位的一年裡,也沒做出什麼令人佩服的成績,不知道以後該怎麼辦,所以很迷茫。”

“你迷茫是很正常的,因為你的內存太多了。”楚老師說:“內存多不是壞事,但需要梳理、需要提煉,否則,就會成為百無一用的書呆子。”

吳小揚有些困惑的說:“內存太多,什麼意思?”

楚老師說:“顧名思義,就是因為你學的知識太多了,而這些知識還沒有融會貫通,它們會在你的思想裡相互衝突,這就造成了你的思想混亂,反映在行為上就是說話、做事、包括思考都沒有規律,甚至沒有邏輯,還常常自相矛盾,這就是你迷茫的真正原因。”

吳小揚思考了一會說:“我理解了,那我該怎麼辦呢?”

楚老師說:“這也不太難,按照事物的原理,進行疏理、提煉、化繁為簡,就能做到。”

吳小揚似懂非懂的聽著,感覺像是明白了,又覺得不是那麼回事。說:“楚老師,你剛才說的太深奧,我需要去好好思考。”

“那當然,人不是神仙,不可能對這麼大的事一聽就懂。”楚老師說:“告訴你吧,你別看剛才的那些問題、說的那些話簡單直白,其實,絕大多數人一輩子都沒聽過、也理解不了。”

正在這時,響起了鑰匙開門的聲音。吳小揚轉頭一看,是一個四十歲出頭的中年男子。楚老師說:“這是我的學生,我們可以一起聊聊。”

吳小揚站起身,面對著這位男子笑笑說:“我叫吳小揚。”

那位中年男子說:“我姓楚,和楚老師一個姓,他的本家親戚,也是他的學生,叫楚修正,在文化局工作。”

普燕聽到聲音,從廚房跑出來一看,笑了笑,又跑回去了。楚老師說:“修正,你打個電話給程黃,叫她來吃飯。”

吳小揚清晰的感受到,楚老師和他的學生之間,包括普燕在內,都顯得很是隨意,沒有什麼特別的禮節,但這份隨意裡又滿含對楚老師不打折扣的尊從,這才是真正的尊敬。

楚修正打完電話說:“程黃在外地出差,今天來不了。”

楚老師點點頭:“我到外邊走走去,一會回來,你們聊聊。”說完就自顧自的出門去了。

楚修正好像早已見怪不怪,對著廚房說:“小燕,要不要我幫你一起做飯?”邊說邊走向廚房,剛到廚房門口又被普燕推了回來。他笑笑,就和吳小揚喝茶聊天。

楚修正說:“小揚,你在哪工作?”

吳小揚說:“我沒工作,前段時間剛從單位退職。”

楚修正笑笑:“現在的年輕人就是拿得起放得下,不過也沒關係,何處山水不養人。”

吳小揚說:“我不知該怎麼稱呼你。”

楚修正說:“叫名字就行,名字本來就是讓人叫的嘛,一個代號而已。這樣吧,你叫我楚哥,聽起來感覺好一些。”

吳小揚說:“好的,楚哥。”

楚修正說:“你和楚老師認識多長時間了?怎麼以前沒聽他說過?”

吳小揚說:“昨天才認識的,今天是第二次見面,有一些問題特意來向他討教。”

“這可不容易。”楚修正說:“你看到門口那些三三兩兩的人了嗎?他們全都是來找楚老師的,背後還有他們的父母或長輩,但楚老師都沒答應,也不讓他們進門,對你可真是特殊啊!”

吳小揚有些惶恐:“這都是普燕幫忙。”

“事情不是這樣,我瞭解楚老師。”楚修正說:“即使普燕幫忙,最多隻是第一次見面,不會有第二次的,一定有別的原因。”他想了一會又說:“按規矩,楚老師會考你《三家人的故事》,考你了嗎?”

吳小揚說:“楚老師沒有直接考我,是普燕考了我,然後,我才認識了楚老師。”

楚修正說:“原來如此,這也是一樣的,小燕不會說假話欺騙老師的,你用了多長時間?”

吳小揚說:“三小時吧。”

“三小時?你真神了。”楚修正驚訝之餘,繼而略帶慚愧的說:“我到現在都沒解開,當然,答案我是知道的,是後來楚老師告訴我的,我自己一直都沒想明白其中的真意。說實話吧,如果我不是楚老師的本家親戚,他是不會收我這個學生的,也就不會有今天的我。我特別尊敬楚老師,他不僅僅是我本家長輩,更為重要的是,他是我人生的指路人,我發自心底的尊敬他。”

“楚哥,剛才楚老師說的程黃是誰?”吳小揚說:“也是楚老師的學生嗎?楚老師有多少學生,應該很多吧?”

楚修正說:“對,程黃是楚老師的第二個學生;但楚老師的學生不多,只有我和程黃兩個,其它都是冒名的。”

吳小揚說:“普燕算是什麼?”

“普燕?”楚修正說:“她是從小老師看著長大的,這個丫頭非常聰明,人品又好,老師很喜歡她,也很相信她,可惜了,說話有點不方便。她也可以算是我們的師妹、老師的學生。”

吳小揚說:“以楚老師的才學,應該會有很多人拜他為師。”

“那時自然。”楚修正說:“想拜他為師的人,多得數也數不清,全國各地的都有,可楚老師就是不願意。我也曾問過原因,他說,‘要那麼多學生幹嘛?有你們幾個就夠了,別給自己找罪受’。外面那些三三兩兩的人,都是來拜師的,楚老師不收,自然有不收的原因,你不用搭理他們。”

說話間,楚老師從外邊回來了,普燕的飯菜已經做好。

楚修正吃飯很快,剛吃完就說有事先走了。

楚老師說:“你現在肯定還有一些困惑沒有想通,不著急,這是一個必然的過程,回去想到什麼,就隨時來找我。我是一個無所事事的人,大多數時間都在。”

吳小揚幫著普燕把碗筷收拾好就走了。剛把門關上,看到那幾個或蹲或站在空閒處的人,都在用奇怪的眼神看著自己,有羨慕的、嫉妒的,也有垂頭喪氣的。

吳小揚很坦然的走著,聽到有人說:“這小子有什麼好牛的?不就是靠一個丫頭片子的關係嗎?”同時也聽到另外有人說:“我就是不明白,人家又不搭理我們,為什麼要來受這份罪,還叫上我陪你一起來,有意思嗎?”

吳小揚知道說這話的人在自己的前方,正不懷好意的看著自己,他毫不畏懼,依然不緊不慢的走著。快走到他們面前時,卻聽到剛才說話的那個聲音又傳進耳中:“和不正常的人在一起,都是不正常的人。”

吳小揚明顯地感到普燕顫抖了一下,因為連他都聽出來了,那人說的“不正常”指的就是普燕。他正要反擊,卻感受到普燕用手拉了一下自己。他明白是什麼意思,同時想起剛才吃飯前楚修正說的話,就看了對方一眼,依然繼續走著。

剛走到他們面前時,那個人把沒有喝完的飲料瓶丟在他們路過的地面上,正好砸到了普燕的腳。吳小揚已經不能再忍了,他走到對方的面前,用不容商量的口氣說:“你必須道歉。”

對方愣了一下,緊接著很蠻橫的說:“道什麼歉?你大白天做夢吧!”

聽到這種挑釁的話語,吳小揚忍無可忍,上前一步,朝對方臉上打了下去。照理說,對方的體型並不比他弱小,年齡也相當,真打起來,吳小揚不一定是能贏。然而他沒想到吳小揚會敢動手,一下子就朝後退了好幾步,臉上火辣辣的疼痛,同他一起來的那兩人站直了身體,猶豫著是否要參與。吳小揚把普燕拉到自己的身後,毫不畏懼的看著他們。在今天之前,他怎麼也不會想到,自己會有這麼大的勇氣。

那個被吳小揚打了一拳的人氣勢洶洶的來到面前,和另外兩個人準備一起動手開打,卻聽見楚老師的聲音響起:“你們鬧夠了沒有?識相的快點離開。”

那兩人一看楚老師發怒了,就趕忙朝外走,連那個被吳小揚打了的人嘴裡說著粗話、也彆彆扭扭的走了。吳小揚抬頭看向楚老師,卻迎來了對方的微笑:“你們放心走吧,我要午睡了。”

吳小揚回頭看著普燕說:“剛才嚇到你沒有?”普燕搖了搖頭。吳小揚說:“我絕不容許任何人傷害你,不管他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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