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一整日都无法测出龙脉的位置,师父便长叹一口气,良久不语

小说:一整日都无法测出龙脉的位置,师父便长叹一口气,良久不语

我一直无法理解师父对瑧皇的死心塌地,瑧皇无论是成为人王前还是人王后,与我和师父都是从未交集的,至少,在我的记忆里,从小就没有听师父说起过人王。当时师父还不是风水术士,只是游历四方的方士,平时也就替人测测字,算算卦,我虽知道师父一身所学,不愿他埋没市井,同时却又喜欢他带我游离四方的日子。只是突然有一天,他对我说:人王广招贤士,他决定毛遂自荐为人王效命。我忧喜参半,忧他终究无法做到孤芳自赏,以后再不能一心在我身上,带我游山玩水,喜他终于有机会一展才学,不必拘缚埋没于山川市井间。我心内纠结混乱,一时默不作声。他见我沉默,以为我同意,便整装离开了。距离那一日,已经五年。

我看着西天的晚霞,想起这几年师父到处奔波,夜观星象,日测山脉,劳心劳力,日理万机,简直比人王还要在意这个王朝,还要为这个王朝煞费心机。心里真是后悔当初尚年幼,不懂得出声阻止。

正胡乱思虑间,远处一个暗蓝色的人影,背着包袱,正风尘仆仆的向集市走来,夕阳晚霞的柔光下,只见他尘满面,鬓如霜,脚步匆忙,愁眉紧锁。我双眼一热,赶忙用衣袖擦了擦眼角,脚步一跃而起,抛下羽扇飞奔而去。

“师父,您可回来了,徒儿等得天都黑了。”我抱着他的手,撒娇调笑。

师父勉强扯出一丝笑,宠溺的安慰:“这不就赶着天擦黑前回来了么?不是叫你在客栈等吗?怎么又跑出来?”

我摇摇头:“客栈无趣的紧,住的又全是不相识的,话也说不上两句,倒不如早早出来给人算卦测字来的舒坦。师父此次前去,又不愿带上我,可是有什么重要线索了?”

师父摇摇头,长叹口气:“一言难尽,不容乐观,回去再说吧。”

我点点头,回身将东西收好,随着师父向来时租住的客栈走去。

吃罢晚饭,师父来到我房内,我看着他眉头紧锁的样子,从回来就没舒展过,两鬓已微白,额上皱纹隐现。别人在这个年纪,已是儿孙承欢膝下时,就算是年纪比他小几岁的珞王爷,不也有了青冥这么风姿俊逸的孩儿了么?但师父除了我之外,无妻无子,是我拖累了他么?

我心下黯然,走到师父身旁,趴在他膝上,伤感的说:“师父,徒儿听闻,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虽然此话多有偏颇,但到底没错,人总是自私的,如若自己不为自己好,那怎么有心思去为别人瞻前顾后的着想?我自小与你学习测名算卦之术,虽不一定摸得精髓,却也是握得了要领,我曾偷偷的测过你的名字,你青年欠利,腹中多谋,但一生中福禄无亏,妻宫无刑,如若不是字号犯孤星,你如今定是儿孙满堂了。”

我抬起头来看着师父:“师父,您为何要如此?往大了说,你也需要子嗣继承香火啊!”说着,眼泪不自觉的流了下来。

师父叹了口气,伸手擦去我脸上的泪,欣慰的笑道:“珊儿聪慧,难道未发现,‘孤’中有子作陪,倦中有人相伴?且修道中人,又何需继承香火?”

我疑惑的看着师傅:“可是,您并无人相伴呀。”

师傅叹了口气,目光怔然,半响才道:“命犯孤星也不过如此,我虽无妻无子,但是不还有你陪伴左右吗?你虽是女儿身,却胜似儿郎!”

我忍俊不禁,笑说:“这是自然,我虽不是男儿,却也可以像男儿那般照顾您,让您安逸顺然。”师父欣慰的点头,并未接话,我抬头看看师父脸色,愁眉并未舒展。

“师父,今日龙脉一事,很不順利么?”

“是,一整日,都无法测出龙脉的确定方位,龙气也逐渐稀薄,夜观星象也难以测位。”师父长叹一口气,良久不语。

我惊讶不已:“竟有这等奇事?莫非有人已提前破坏了龙脉?”

师父摇摇头,不无担忧的说:“我担忧的是,有人已提前发现龙脉方位进而做了隐藏术法。”

我愕然,早听闻有些术士的术法极高,大可护山脉挡天灾,小可测兴败改命程。师父尚未有如此功力,到底何人有此能耐?我实难相信世间会有如此挡灾改命之人,若真有,那么这世间六道,岂不秩序混乱?轩辕帝女尚有无力回天之时,何况人乎?

我犹疑的说:“世间怎可能有如此术法?山脉河川,皆源自然,吐精纳气,皆有定律。这些又岂是区区人力可以隐匿更改的?”

师父低头看我,眼神是少有的认真肃然:“珊儿,你要记住,道法自然,海纳百川。世间万物相生相克,很多看似无法隐匿更改的事物,却往往因为新增或减少了一两样无关紧要的东西,而意喻初衷便被更改的面目全非,这些,实难是人心可预测的。”

我心下黯然,确实没有想到这一层,仔细思虑后,问道:“这么说来,那人术法及精,且有叛乱之意。师父以为如何?”

师父沉默未答,起身打开木窗眺望。我们住在二楼阁间,窗外是人流稀少的街市,对面是一列列井然有序的草砖混合搭建的民房。点点暗黄的煤油灯烛连成大片温暖柔黄的万家灯火,远眺似星海盈盈闪亮,近看又似满目萤火摇曳翻飞。我站在师父身旁,极目远眺着灯火边缘的连绵山脉和山脉顶上的漫天星光。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你看这万家灯火,是不是像极了黄河的水波涛涛?”师父低沉着声音,仿若担心惊扰了这万籁俱静的夜。

我摇摇头,无奈叹气:“师父,心怀忧事之人,看什么都会忧心。说句你不爱听的,这水载舟亦或覆舟,都是当今人王该担忧的,你该放宽心些!”

师父无言,双目暗沉无波,面部表情平静,直挺着脊背定定的面对着万家灯火,凝眉沉思,我仔细的观察了他一眼,只见他额上的皱纹更明显了,两鬓微白华发在烛火的映照下似铺上一层金光,我转过头,抬头仰望漫天星光,心想如果没有这万家灯火,师父必定是满身星华,神采奕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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