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總有人會愛你如生命,為了你的呼吸而呼吸、心跳而心跳

小說:總有人會愛你如生命,為了你的呼吸而呼吸、心跳而心跳

暮雪是個沒有方向感,走在城市中也會擔心迷路的女孩兒。她有著秀長的黑髮,還有一雙水晶般瑩潤卻飽含著憂傷的眼睛。許多時候,她都會一個人安靜地躲在幽靜的角落,像一隻受了傷的貓舔食著自己那流溢著傷痛的傷口。她習了這樣一個人,沒有人留下,也沒有人離開。

夏日的午後,陽光被梔子的細葉切割得支離破碎。暮雪走在擁擠的人群中,目光遊離。背景的喧鬧帶給她的是更深沉的寂寞與空虛。她低下頭走到街道的長椅旁,坐下,漫無目的地看著行色匆忙的路人,那些陌生的猙獰的面孔在她的視線中一晃而逝。她開始莫名地想念一個曾帶給她無限溫暖與安全感的男孩,春晨。

自從父母離異後,暮雪就變得異常的安靜,異常的孤僻。她和父親生活在一起,但她很少跟父親說話,她只會把自己的秘密藏在心裡寫進日記。她用異常的冷漠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堅硬的外殼保護了她心靈深處的私密,卻也使她與世隔絕。暮雪喜歡上了這種被人遺忘在墓底般的死寂生活,那是她的神聖領域,沒有痛苦和憂傷,也沒有快樂和溫暖。暮雪從不輕易相信任何人,尤其是男人,包括她的父親。在她的意識裡“男人沒有一個是好東西”。然而有一個人是例外,他是春晨,暮雪唯一信任的男人。

那時暮雪依舊安靜地坐在街道的長椅上,她在回想著父親趕走母親時的那一幕場景,她在想著那時的春晨竟毫無顧忌地牽起她的手從父親面前堂而皇之地走過去,把那兩個吵著要離婚的人生生拋在腦後。暮雪問春晨當時在想什麼,春晨傻傻地笑著說什麼也沒想,就是想帶她離開傷心的地方。暮雪越是回憶,心裡就越疼痛,因為春晨第二天就走了,所以她又被丟回了父親那兒,一個人孤寂著。

臨走前春晨回頭笑著說:“丫頭,別哭,我很快就會回來的。”

暮雪的眼眶溼成一片,模糊的視線裡春晨逐漸走遠,最後消失不見。暮雪相信他一定會回來,因為他是春晨,從來都沒有騙過她的春晨,是她的春晨。暮雪從那時起除了憂傷還學會了等待,等待春晨。


黃昏濃郁的光柔和地渲染著這座城市,憂鬱的霓虹開始斑駁。暮雪的心緒跳動不安,又生幾許惆悵。她想著:又是一個寂寞的黃昏,又是一天的空等,春晨,你什麼時候回來?春晨,暮雪一直在等你!

絢麗而華美的夕陽裡,一個高大俊挺的身影忽然映入暮雪的眼簾,只是因為逆著光線,暮雪無法清楚地看到那人的臉。

一雙溫暖的手突兀地伸到暮雪面前,輕輕牽起暮雪那白皙而纖長的手。那動作如此熟悉,暮雪的淚光又開始閃爍。暮雪像許多年前一樣任憑那隻溫暖的手帶著她向前奔跑,奔向無盡的光明,擺脫憂傷的陰暗。暮雪忍不住側過臉,看清了那張她日夜思盼的細緻的臉。她逐漸灰冷荒涼的心因著身旁的男人而傾刻間重燃生命,她所有偽裝著的堅強也在瞬間崩潰。她無法抑制自己的情感,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珍珠直直地滑過她的臉頰墜落在地。

“春晨……”暮雪泣不成聲地叫著。

春晨微笑著擦拭她眼角的淚水,那是種久經風霜而不褪的溫柔。

“丫頭,別哭,你的眼淚是最珍貴的!”

春晨陪著暮雪坐在草地上看夕陽,聽著風吹過時的微微聲音,細碎而柔美。

“還不原諒你的父親嗎?”春晨輕輕問道。

暮雪只是痴痴地凝視著春晨,並不回答。

“他畢竟是你的父親。”

“可他趕走了母親!”暮雪的語氣有些冷。

春晨沒有再說什麼。他像以前一樣把暮雪安全地送回家。春晨和暮雪的父親聊了很久,但暮雪在她自己的房間,所以她不知道那兩個男人到底聊了些什麼。

過了好一陣,春晨敲開了暮雪房間的門,笑著說:“我剛剛把鑰匙落這兒了……嗯,這是什麼?好像是給你的信……”春晨拾起地上的信遞交給暮雪,然後就離開了。彼時暮雪的父親已不知去向。

暮雪好奇地拆開信,信是父親寫的,大意就是想讓暮雪原諒他之類的。暮雪並沒有因為這一封信而改變自己對他的態度。之後每次春晨來都會帶來父親寫給她的信,日子久了,暮雪的心也就逐漸地軟化了。

“還是不原諒你的父親嗎?”春晨關切地問道。

暮雪望著天花板或者窗外,只是不答。

那天他們的話都出奇的少,許久的沉默之後,春晨又說了許多年前曾說過的話:“丫頭,我很快就回來。”不同的是此次的語氣更加沉重與無奈些。

“春晨,你又要走了嗎?”暮雪扯著春晨的衣角,淚水又順著臉頰而下。

春晨微笑著撥開暮雪額前的髮絲,然後深情地吻下去。

“丫頭,別哭,你的眼淚是最珍貴的……”他的聲音壓得很低,幾近於哽咽。

暮雪只是個脆弱的女孩子,她怎麼會不哭呢?尤其是在她最愛的人就要離她而去的時候。她已經厭倦了那種遙遙無期的等待,可她卻別無選擇,因為她愛春晨。

春晨走的時候沒有回頭看暮雪,他是第一次走得如此絕決。其實他是怕自己看到淚眼婆娑的暮雪時又會狠不下心離開,他是怕自己的眼淚會被暮雪看到。


春晨走後,暮雪再沒有收到父親寫給她的信,以前都是春晨捎給暮雪的,但現在春晨走了。相反的是她開始收到春晨寫給她的信,是父親遞交給她的。她對父親的印象也並不是非常的壞,關鍵是他會把春晨寫給她的信完好地交給她。

光陰荏苒,一年的時間很快過去。暮雪在一年的時間裡慢慢地成長,也愈見風致了。暮雪依舊喜歡坐在街道的長椅上等待,等待春晨再一次出現在她面前,牽起她的手奔向溫暖的陽光。暮雪用手輕觸前額,仿若春晨那個深情的吻剛剛結束,餘溫尚存。那個吻痕是個美麗而憂傷的幸福。

暮雪在一次偶然的同學聚會中得知一件令她難以置信的事——春晨一年前已經病逝。

“可我……一直都有收到他的信……”暮雪幾乎是哭著吼出來的。“……信……”她很快地想到了一個男人。

她奔跑著回家,重重地推開父親的房門,她甚至有些失去理智,怒吼道:“為什麼騙我!”

她是第一次衝一個人如此大聲地說話,父親被暮雪這突如其來的舉動震懾住了,愣愣的一言不發。他的桌上還有一封未完成的信,以春晨為署名的信。暮雪一把扯碎了那信,也撕碎了父親的心。

暮雪再沒有聽到過有人叫她“丫頭”,再沒有遇到過有人牽著她奔跑,再沒有春晨……像是一種迴歸,暮雪又一個人孤獨地躲在幽寂的角落安靜地流淚,然後她就會想起春晨總會心疼地說:“丫頭,別哭,你的眼淚是最珍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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