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籠絡不成,丞相決定除掉礙事的陰人

小說:籠絡不成,丞相決定除掉礙事的陰人

早朝上,滿殿的文武大臣在聽到辛潛義正言辭地參霍陽縱容下人售賣私鹽時,陷入片時沉默。

寧子熙輕蔑地向對面位於前首的兩人投去一瞥,又帶著欣賞的目光看了看位置靠後平靜無波的樓陌,胸中鬱結多年的濁氣一掃而空。

腦子裡亂哄哄的寧子望驚詫地望了一眼殿中央站得筆直,一臉憤慨的辛潛,這老頭怎麼就倒戈相向了?

霍陽的鬍鬚微微上翻,氣得不行:“陛下,微臣冤枉啊!微臣身為一朝丞相,一心為北齊社稷鞠躬盡瘁,怎會知法犯法縱容下人售販私鹽,肯定是有人栽贓嫁禍,陛下,陛下,明鑑啊!”

說到最後,竟是哽咽悲慼,好不動容。

老皇帝一拍御案,擲下一本摺子,怒道:“你自己看看,看看,你的人乾的好事。證據確鑿,還敢狡辯。”

霍陽撿起摺子翻看,雙腿一軟撲通跪倒在地:“陛下,陛下,朱準雖是微臣的遠方侄子,但他所做之事,微臣概不知情。”

寧子望躬身出列,跪拜道:“父皇,霍丞相對朝廷忠心耿耿,此事蹊蹺,伏乞父皇三思啊!”

效忠於霍陽的官員皆出列請旨附議:“伏乞陛下三思。”

望著殿下跪著烏泱泱的眾官員,老皇帝冷哼一聲,微轉過頭,斜著眼看向殿下匍匐的霍陽,思索半晌方道:“既然如此,這事就交給辛御史去徹查。若情況屬實,絕不姑息。”

辛月瀾出列領旨:“微臣遵旨。”

時下,楊柳的嫩芽冒出了頭,春天的時光有薄荷的微涼,並了煙火的暖濃,縈繞在齊京喧鬧的街頭,辛月瀾倚著朱準府邸半枯的大柳樹查看搜出的賬簿,嘴角似笑非笑,禁軍統領李鶴琢磨不透他的笑意,不由低聲問道:“辛大人,這賬簿可是坐實了霍丞相的罪名?”

辛月瀾收起賬簿,伸手摺下一枝垂到他臉旁的柳枝,撥了撥上頭初生的新綠:“枯木發新芽,好兆頭。”

這話,李鶴聽不明白,待要再問,辛月瀾清朗的聲音傳來:“去刑部。”

事敗後,朱準被關押在刑部裡,老皇帝下令由辛月瀾全權負責鹽案。樓陌隔岸觀火,樂得清閒。

蘇易抱著他用了十幾年的紫砂老壺,斜靠窗幾,吧唧著嘴舒暢地呷了一口,朝堂再如何風雨如晦也擋不住享受片刻愜意的心靈。

藍時遠無語地望著這個不靠譜的上司,轉頭一看,樓陌正全神貫注地整理朱準的案宗,同朝為官,怎麼差距就那麼大?

辛月瀾悄無聲息地出現在蘇易身後,輕輕一拍,蘇易額上的青筋一跳,手一抖,紫砂壺差點就華麗麗落地碎成渣渣。

樓陌鳳眸微抬,清冷道:“辛大人可別嚇著紫砂壺了,要是紫砂壺碎了,那可是要人老命的事。”

“哦?這紫砂壺就這麼好?”辛月瀾劍眉微挑,不敢相信。

藍時遠恰合時宜地插嘴:“那可不。辛大人有所不知,我們蘇大人晚上都是抱著紫砂壺睡覺,連嫂子都冷落了,嘿嘿嘿。”

不知好歹的傻笑,被蘇易一巴掌拍得住了口:“滾,滾,那,那什麼卷宗你整理好了嗎?食君俸祿忠君之事,我看你是閒得慌。”將紫砂壺小心翼翼地放好,才對辛月瀾道,“辛大人可是為朱準的事來的?”

咱們刑部就你最閒,藍時遠悲憤地憋憋嘴,繼續埋首案几整理案卷。

辛月瀾好笑地看著這一幕,他們刑部的氣氛也太活潑的些,而樓陌好像見慣了這等場面,安之若素地提起毛筆唰唰書寫。

“蘇大人,今日我來提審朱準,還請帶我去下地牢。”

“好,好,小樓,先帶辛大人去。我隨後就來。”

樓陌起身走在前方,領著辛月瀾步入幽暗的刑部大牢。地道里潮冷滑溼,宛如地獄一般,惡臭燻人的氣味撲入鼻息。

辛月瀾下意識地掩鼻皺眉。

樓陌突然停住腳步,辛月瀾未曾察覺,一股腦兒撞上她的後背,過分貼近的身體讓辛月瀾聞到她身上若有似無的蓮花清香,心下道:原來冷冰冰的樓大人居然是個悶騷,還燻這麼女性化的香。

“不好。”

她眼神微沉,疾步走向朱準所在的牢房,而後定定地站住,渾身發出一股比牢房還深重的寒意。

辛月瀾面上閃過一抹遲滯和錯愕,很快反應過來,追上去,在見到牢中的情景時,如樓陌一般,定定地站住。

良久,張嘴欲言之時,卻見樓陌重重拍向牢房的木柵,木頭上微微凸起的鏽釘刺入她的掌心,殷紅的血珠滲出,順著木柵跌落,如妖嬈綻放的紅梅。

辛月瀾嚇到了,握住她的手,英挺的臉上微微不悅,他都沒有暴跳怒起,她這是幹什麼,太不愛惜自己了。

她面不改色地抽回手,也不包紮,沉聲道:“今日是誰看值?人死了都不知道,你們是幹什麼的?”

跟著的獄卒驚恐地發著抖:“樓大,大人,今日是陳二看值,只是他娘突發疾病,他告假了,所以……”

隨後上來的蘇易看了一眼牢中的情景,擦擦冷汗,臉上的肌肉僵硬地抖動:“小樓,陳二是向我告了假來著,我,我一時大意……”

樓陌餘光都沒有留給他,拽過獄卒手中的鑰匙,打開牢房,,朱準手腕上一個深深的切痕與碎裂成幾片的瓷碗契合。樓陌又翻看了朱準的屍體,半柱香後,撿起朱準屍體旁邊的一塊絹布,上頭是朱準的親筆血書,畏罪自殺,全攬責任,嗬,高明啊!

過了一陣,樓陌起身,把絹布摔在屍體的臉上,涼涼道:“畏罪自殺,辛大人結案吧!”

拾起絹布,辛月瀾一目十行飛快的看完,霍陽果然老奸巨猾,如今有這血書為他辯解,這篇也就翻過去了。

碧藍如洗的蒼穹,一群白鷺飛過,在融融的春季採風,艾艾垂柳。

樓陌就如一個落寞的過客,輕輕地踏過齊京的街道。

雖然沒有為霍陽劃上一筆罪責,但終究辛潛與他劃清界限,可這些與她有什麼關係,她要的是霍陽深陷泥潭無人可救,她還要,她還要的,沒人知道,也無需人知道。

辛月瀾靠在紅牆下,牆裡伸出的一枝桃花枝,抖落點滴釉黃花粉沾染在他月白的衣襟上。那幽深的眸子倒映著對面行來的朱衣人影,宛如一團火苗在跳躍。

來人走近他,鳳眸微挑,帶著一絲疑惑,聲音若萬年寒潭,涼得透人心脾:“辛大人你等我?”

辛月瀾輕輕頷首,笑道:“樓大人有心事?”

欲將心事付瑤琴。知音少,絃斷有誰聽?

樓陌抬頭全然沒有看他,目光落在斜枝而出的桃花上,嘴裡卻說著與桃花毫無相關的事:“辛大人可從賬簿查出什麼蛛絲馬跡了?”

辛月瀾嘆息一聲,緩緩道:“那些賬簿都是被處理過的,並沒有什麼價值。”

樓陌毫不意外,不再追問,垂眸看向地上掉落的桃花瓣。

辛月瀾捕捉到了她的目光,微微笑道:“樓大人喜歡桃花?正好溪山的桃花開得豔麗,不如藉著休沐我們一起去?”

因朱准以死謝罪,全權擔責,辛月瀾也道霍陽確實不知實情,老皇帝面色稍見緩和,但縱容之罪不可免,罰了霍陽一年俸祿。此事就此揭過,霍陽雖洗脫冤情,心中不甘,暗中派人再查,所有相關人等消失得無影無蹤,從鹽運到販賣,樣樣證據直指朱準。

丞相府。

霍陽捶著桌子,怒容滿面:“好個簡老賊算計到我頭上了。”

偏頭想了想,寧子望道:“舅舅,此事恐怕與樓陌那陰人脫不了干係,據線人來報,樓陌已歸附簡季堂。”

“樓陌這小子城府極深,這很有可能是他的主意。找個機會,除之後快吧!省得他再出陰謀。如今辛潛那裡我是徹底痛失助力。還好,朱準識相,否則此事不好了結。朱準的家眷你可處理妥當了?”

“全部送出齊京,在我的封地看管著,舅舅放心。只是,那陰人頗有些手段,我擔心若事情辦得不利落反倒遭他咬一口。”

“這樣,你回去讓你母后出面籌謀,我最近忙於其他事務,倒叫小人鑽了空子。七吾又貪玩,現在還不知道在哪裡?你說,簡季堂和辛潛的子孫都能幫把手,我怎麼就養了這麼個廢物?”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