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軍輝 :靈沼遺址研究3,靈沼辟雍及其功能!

西安宗周靈沼遺址研究共計七章,是楊軍輝老師對西周豐鎬二京之“靈沼遺蹟”刨根問底式的嘔心力作,主要以古籍記載線索,實地走訪為依據,結合本地鄉老流傳,書文之大成。主要書文地域涉及灃河兩岸長安區之斗門鎮、馬王鎮、靈沼鄉,鄠邑區之秦鎮、蒼遊鎮等人文地理知識。(未經授權,請勿轉載)

楊軍輝 :靈沼遺址研究3,靈沼辟雍及其功能!

【辟雍】

西周靈沼遺址,位於西安(中心)西南約20公里,灃河中游西岸,距豐京遺址南界1·5公里,靈沼是西周三靈(靈臺、靈沼、靈囿)的重要遺址。

辟雍:是西周王朝在豐鎬京都南郊靈沼,設立的一所封閉式國立貴族大學。諸侯國設立的地方大學叫“泮宮”,是三面環水。國立大學則是四面環水,形如璧環,象教化流行,喻圓滿不絕,是周禮禮制在國家王朝與諸侯國形制上尊卑之分的體現。

明堂:即"明正教之堂",是 "天子之廟",有道是"王者造明堂、辟雍,所以承天行化也,天稱明,故命曰 明堂"。《呂氏春秋通詮》載,明堂,是古代天子宣明政教的場所。一般明堂都建於城南,即所謂"佈政之宮,在國之陽"。《周禮考工記·匠人》記載:周代明堂是從夏代的"世室",殷商的"重屋"發展起來的。

三、靈沼辟雍及其功能

《左傳》說:“天子靈臺在太廟之中,壅之靈沼

,謂之辟雍。諸侯有觀臺,亦在廟中。皆以望嘉祥也”。史籍也有周文王在靈沼乘坐“臨龍舟”視察“射學宮”的記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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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明堂模圖】

《周禮·考工記》載:“周人明堂,度九尺之筵,東西九筵,南北七筵五室,凡室二筵。室中度以幾(長桌)堂上度以筵(蓆子),宮中度以尋,野度一步,塗度一軌,宮有九室,九嬪居之。外有九室,九卿朝焉”。

錢穆等多位歷史學家學者根據文獻,周尺換算,計算復原辟雍繪圖。⑾《錢穆國史新論·中國教育制度與教育思想》一書,描述辟雍:“平面正中的建築坐落在直徑62米的圓形夯土基臺上,呈繁體字亜子形臺榭,每邊長42米,中心建築四周由四面圍牆,四向遠門和四角曲尺形配房圍成方院,圍牆外環繞一圈環形水渠,整組建築形成環水方院和圓基方榭的雙重外圓內方格局。中心建築正中為17米見方的中心臺體,四隅各有兩個方形小夯土臺。中心臺體上建一大尺度方室為‘太室’,外側小夯土臺上各建一小室,與太室一起構成中心建築上層的五室。中心建築的中層在臺體的四面各建一堂,這四個堂分別為明堂、青陽、總章、玄堂,上層五室與四堂構成九室。展示了典型的雙軸對稱的臺榭形象。”

辟雍明堂的核心建築,圓形屋頂喻意以法天,方形臺基喻意以循地,天圓地方,天人合一。《周易》的天地陰陽五行學說,《八卦》方位,禮制尊卑在辟雍建築結構應該都有集中表現。

註 ⑾錢穆,(1895、7、30--1990、8、30)字,賓四,筆名公沙,江蘇無錫人。中國現代著名歷史學家、思想家、教育家、中央研究院院士、故宮博物院特聘研究員。

以上看出,學者們把辟雍建築高低結構的複雜性,科學性,藝術性,禮儀性、宗教祭祀性融為一起,復原了一組宏偉的古代建築群。具有十分珍貴的學術價值,在沒有實體文物參照,歷史文獻資料匱乏的情況下,不泛有豐富的邏輯想象成分,但是,對於周代教育史研究,填補斷代工程空白意義非凡,對於開拓創新,改變觀念,促成退耕還池,恢復自然生態,再現真實靈沼辟雍,促進西安古都周文化旅遊產業開發利用,同樣十分重要。

《禮記·王制》:“大學在郊,天子曰辟雍,諸侯曰泮宮”。辟雍作為西周最早專門為貴族子弟設立的大學。《毛詩序》曰:“止乎禮儀,先王之澤也。”先王,即周文王,澤,即靈沼,邏輯解析與文獻鑑證,靈沼辟雍是社會變革,周公制禮的孕育誕生地。無疑制禮制樂放在辟雍這個莊嚴而神聖、幽靜而高雅的地方,是在合適不過了,對於培養、貫徹、執行都能收到立杆見影,推廣天下的效果。

楊軍輝 :靈沼遺址研究3,靈沼辟雍及其功能!

【靈沼文王閣】

辟雍的教育設科是禮、樂、射、御、書、數,即六藝。“禮樂”相當於今天的“德育”是第一位的重點。《詩·周頌·敬之》:“學有緝熙於光明”,依據《禮記·大學》對“緝熙”解釋:仁、敬、孝、慈、信五德,明明德止至善。應該是辟雍大學的校訓和教育宗旨,意思是“德性綿綿不息熙,光明通達”。

趙王鎮出土一漢代磚雕,上有燒製研磨的“緝熙”二字,說明靈沼辟雍的校訓曾經對靈沼當地的影響和延續。禮,包括禮儀規範,行事準則和法規。禮樂是大雅的範疇,文明的範疇,把音樂的教育體系與禮結合一起,便於社會傳播傳唱,培養以禮為德,立德於立人的社會意識形態,以形成一種上層大雅文明,下層小雅文明的社會氛圍而光明通達。可以說,透過歷史信息,西周已經建立起相對前朝夏、商,一種全新的較為完備的教育體系。

從《靜簋》所記載:“八月初吉庚寅……射予大池”,可以推斷:根據學員年齡和級別的不同,在靈沼大池島嶼或岸邊,同樣設有教習和學射的學宮建築。

御、射、學科是每個貴族學員必須掌握的技能,可與今天的體育素質掛鉤,但其意義遠超體育課的要素,由於駕馭戰車在古代可算是重兵器,射、騎射、御射,在古代具有遠距離快速殺傷的特殊性先進兵器,培養軍隊人才,執政人才都要規範掌握射技,是鞏固周王室國家機器和戰爭的需要。

從辟雍附近外圍,趙王鎮一則靈沼遺址,有“箭臺路”和“箭臺皋”遺址,應該符合傳說的御射、御騎、御駕、車馬馳騁的訓練場。箭臺皋屬於最大島嶼北緣凸出的一塊島嶼,古統稱西雝,辟雍有“射宮”,西雍澤池有“澤宮”,兩宮應該相距不遠。所以西雝“箭臺皋”具備射箭比賽,大祭大典前的擇士、檢閱功能。具備西周王朝大射、饗射、賓射、燕射、水射、陸射等一切射禮的功能。顯然,駕車馳騁,拼殺揚塵,助威吶喊的訓練場,放在高雅的辟雍明堂中心是不合情理的。

西雝“箭臺皋”相連島嶼和南雝南崗島嶼,是辟雍島以外靈沼最大的島嶼,同樣水圍四周,面積約1·5平方公里多,應該是辟雍大學的重要組成和功能區,校場和練兵場。靈沼西雍西畔的趙王鎮通往董村到豐水的古道,古傳至今叫“飲馬道”可能是訓練結束遛馬豐水西岸飲水之道。需要釋疑的是:靈沼如此豐富的水,為什麼要捨近求遠,讓戰馬飲水豐河西岸?可能有兩個原由,一是靈沼為神聖之水,又有“闢池”、“神池”、之稱。二是,戰馬訓練結束,累成一身汗,必須緩慢漸息,遛馬一段距離正好到灃河飲水,有利戰馬健康,成為當時的程序化和制度化。

楊軍輝 :靈沼遺址研究3,靈沼辟雍及其功能!

【靈沼文王閣】

辟雍有朝覲諸侯的功能,《詩經·周頌·振鷺》記述周王在辟雍覲見前來助祭的諸侯,以飛到西雝白鷺的潔白羽毛,比擬讚揚宋國諸侯⑿微子的史實。

註 ⑿微子,字,啟,也叫微子啟。商王帝乙的長子,商紂王帝辛的長兄,同母兄弟共三人。仲衍(宋微仲)居中,商紂王受德最小。商王要立啟為太子,太史依據法典反對,因為母親生微子啟和仲衍時,還是妾的身份,因此,商紂王成為商的繼承人。西周成王時,冊封微子爵位公爵宋國諸侯,(舊都商丘現雎陽區),微子任賢,殷商遺民很愛戴他,亦受周王褒獎。

出土銅器⒀“麥尊”、銘文:“……在辟雍,王乘於舟,為大豐,王射大鴻擒。侯乘於赤旂舟從”。記述周王祈求大豐年的祭奠,親到闢池乘舟射鴻。“伯唐父鼎”同樣記述的是大祭前在闢池的澤水之射。《禮記·射義》:“天子將祭,必先習射於澤。澤者所以擇士也”。鄭箋:“澤,宮名也”。《白虎通》:“以辟雍為射宮,則澤宮當與辟雍相近矣”。《書傳》:“凡祭,取餘獲陳於澤,然後卿大夫和與射也”。以上澤、與澤宮當為與辟雍相近的西雝之地。學者解析,在靈囿中獵獲的擒獸要分予參加射獵的卿大夫,剩下的放在辟雍供大射之典,從諸侯的貢士中挑選參加祭祀的。

《周禮·夏官·射人》:“祭祀,則贊射牲”。《祭義》載:“祭之日,君宰牲,既入廟門,麗予碑”。射牲,是天子在祭天地宗廟之前親射,後由有司宰之,彰顯對神靈的尊敬。這裡的“闢池”顯然是指辟雍周圍的環水,靈沼闢池西北岸居高臨水的周文王祖廟,顯然是以上祭祀活動的必然吻合。辟雍中心法予天地,具有祭祀天地的功能,可鑑祭祀大典儀式,都離不開闢雍大射之典的儀式過程。

註⒀麥尊,豎向長方形,長寬比例1:2·5,有金,167字,是邢侯做冊鑄尊,感激周王恩寵,以立世傳,永記王恩,教子子孫孫,以德永無終。內容大概意思:周王封周公第四子姬苴(ju)於邢地邢侯,二月,邢侯朝見周王於豐京受到周王特別隆重盛宴款待,第二天,王舉行大豐禮,在闢池王乘舟親射大鳥,邢侯乘赤旗舟陪王隨行……。

綜合文獻、青銅器記載,周王朝的重大政治活動,包括祭天、祭地、舉行大典、覲見召會諸侯、封侯策命大臣、都與靈沼、辟雍、宗廟有密切聯繫。《左傳》載:“國之大事,在祀與戎”,可鑑還包括軍事決策,都要告於宗廟。《詩·大雅·雲漢》載:“自郊徂(cu)宮,上下奠瘞(yi)”,可看出周人祭天於南郊,祭祖於廟。可鑑靈沼周宗廟在禮制上高於鎬京,政治上豐京(靈沼周宗廟)與鎬京具有同等重要地位。

楊軍輝 :靈沼遺址研究3,靈沼辟雍及其功能!

作者楊軍輝:西安市鄠邑區趙王鎮人,長安西周文化研究會研究員,世居宗周豐京遺址沃土,常年醉心於西周文化研究,歷經數年,翻閱古籍,實地勘察,走訪鄉老,挖掘西周遺蹟,整理西周人文,其所文所作堪稱宗周文化研究寶貴實地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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