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看!婁燁這部差點被禁的電影果然沒讓人失望

片尾字幕出來之後,為數不多的早場觀眾沒人起身,大家坐在黑暗中又聽了一遍《一場遊戲一場夢》,戀戀不捨地離開,好像經歷了一場夢,這是看完婁燁新片《風中有朵雨做的雲》的感覺。

《風中有朵雨做的雲》是婁燁導演的第十部電影,此前的九部電影只有三部在國內公映,本片也是從2016年開拍,直到現在才與觀眾見面,漫長的等待中,他早已在籌備下一部電影《蘭心大劇院》。本片差點被禁的原因一目瞭然,《頤和園》之後,婁燁一直想拍反映改革開放的電影,其中難免直面歷史現實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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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由兩場大尺度的命案拉開帷幕。先是霧濛濛的山林裡,兩個男女寬衣解帶,野戰正酣,忽然女人手摸到一堆黏糊糊的東西,睜眼一看,立刻嚇得魂飛魄散,尖叫著拔腿就跑,男人也跟著逃跑,報警後觀眾得知那是一具女屍。

接著鏡頭越過山林、公路,來到了廣州某城中村,政府強拆居民阻攔,當地青壯年持械與強拆隊發生衝突,媒體紛紛報道,建委主任唐奕傑來現場安撫人心,但難平群眾怒氣,唐奕傑上樓慰問住戶,被人暗中捅殺,從五樓墜落身亡。轄區的楊家棟警官負責查辦此案,卻不料捲入官商勾結的陷阱中,一段糾纏二十多年的愛恨情仇也隨之浮出水面。

開場就是強烈的婁燁風格。青灰色的基調,大霧營造出朦朧神秘感,俯拍鏡頭將正在千瘡百孔的城市建設盡收眼底,上帝視角如此清晰,然後移動鏡頭,尤其是小青年們在廢墟上跑酷,成群結伴地要去鬥毆的場景,據說是騎著摩托車跟拍,急促而迷亂,凌厲的剪輯讓人看著過癮。

婁燁曾在訪談中說:“《風中有朵雨做的雲》是按照紀錄片模式拍的,但比劇情片還要戲劇,這就是現實。

”它試圖通過幾組人物關係講述時代變遷,其中主要有姜紫成林慧唐奕傑連阿雲的糾葛。導演似乎偏愛拍多角戀,《週末情人》裡賈宏聲和王志文都愛上了馬曉晴,《春風沉醉的夜晚》裡秦昊、陳思誠和譚卓上演“三人行”,《頤和園》裡她愛他,他愛她,她愛他,反正主角都有備胎,《浮城謎事》是一夫兩妻導致的兇殺案,而且婁燁總喜歡將愛情與歷史、暴力、死亡、慾望交織在一起,呈現出那種自毀性的虐戀,這是他的電影一貫動人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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婁燁的電影感情很濃烈,流淌著將搖滾和詩意結合起來的美感。《週末情人》裡賈宏聲飾演的混混出獄後,發現女友被王志文扮演的搖滾歌手撬走了,二話不說拿起板磚去拍他,後來反過來被王志文捅死,全片有種一觸即發的躁動,雖然結尾很矯情。在《春風沉醉的夜晚》中,旁白有郁達夫的小說和朱自清的散文,訴說著壓抑,三個感情窮途末路的人在KTV唱《那些花兒》,又是年輕人的美好。《推拿》片尾曲是堯十三的《他媽的》,而《風中有朵雨做的雲》最讓筆者驚豔的一首歌是姜昕的《夜》。

因此,婁燁不像那些理念型的導演,電影技巧大於情感,相比本來的片名《地獄戀人》,《風中有朵雨做的雲》更好,更能體現人物命運沉浮的那種哀愁。

不過,這部以兇殺入題的電影,懸疑感還是不足,太過四平八穩的關係架構,既沒有《白夜行》那麼陰冷,也沒有《血觀音》那麼畸形,兇手是誰大部分觀眾早已料到,還要通過一段監控揭露真相,有些多餘。劇情也有幾處含糊的地方,早先姜紫成和林慧之間並沒有難以抵抗的力量,為什麼不能直接在一起?楊家棟和小諾的感情線則語焉不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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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婁燁影片中的御用男主角,秦昊給人文藝男神的錯覺,一搭眼也跟張震長得挺像,其實他完全是另外一種氣質。《春風沉醉的夜晚》裡扮演男同,和對手男演員調情、親嘴,那嫵媚傲嬌的小眼神和動作可謂是一氣呵成,《推拿》裡兩眼一翻扮演失明人士,立刻有個算命先生的感覺,和大媽跳廣場舞,熟稔的動作很滑稽,話說秦昊在婁燁的三部電影裡都有尬舞。秦昊身上有股子邪氣和騷氣,也就是留不留鬍子的區別,其實在《風中有多雨做的雲》姜紫成這個人物的風流瀟灑,他的痞氣和商人範兒是比較足的,但遺憾的是沒有事件讓他陰狠的一面立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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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佳扮演風流校花林慧,只是在1989年左右明豔動人了一陣,後來基本上都是一副落難鳳凰的樣子,憔悴,蒼白,還有一丟丟風塵味,很難讓人信服她為什麼一直這樣。是因為婚姻生活不幸福,唐奕傑的家暴,還是她的精神疾病?總之她的性格變化並沒有隨著劇情逐步遞進,整體上是失語的,只是呈現了一個心靈備受折磨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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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片最立體的人物應該是張頌文扮演的唐奕傑,他的兩場戲最精彩,一是站在人群中演講,二是在KTV想潛規則連阿雲,一個複雜的官僚形象躍然紙上。片中他表現了他的懦弱、諂媚和憨勁兒,往深裡想,唐奕傑是城中村二代,跟著富二代姜紫成混,戴綠帽當棋子遭嫌棄,時刻擔憂別人不帶他玩兒,有權有錢又如何?也是蠻可悲的。張頌文曾在《春風沉醉的夜晚》中演過一個工廠老闆,表演乾淨利落,本人有種文氣和江湖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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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妍希飾演的連阿雲在臺上唱歌的時候,某些角度神似江珊,和宋佳那場車內毆打戲,難得露出了潑婦的一面,不過整體上她這個人物也是失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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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中最鮮明的女性形象是小諾,有一個腹黑蘿莉的成長史脈絡,成年造型很像瑪蒂爾德,她問楊家棟那句“你會不會和她(閨蜜)上床”?可以想像她從小眼見的都是些啥東西,後來她說出“我喜歡你”這句話時眼淚就下來了,還是挺讓人動容的,婁燁抓住了特別孤獨的瞬間。鏡頭下的馬思純散發著天真和性感的魅力,尤其是浴室的那張側臉特寫,氣質太像李夢,但比後者精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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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柏然扮演的楊家棟,亮相十秒鐘後就制服了一個暴民,人物性格初現,筆者不太理解他為什麼兩次落入林慧、小諾母女的純情陷阱裡,反應卻截然不同。井柏然身上的文藝氣太重,不太像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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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中的私家偵探由陳冠希飾演,被剪得只剩下聲音,然而沒什麼違和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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